长庚-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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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却又觉得不妥,便抿抿唇忍了回去,若无其事抬手摸耳望了天。
只是他这一笑却还是被赵元长瞥见。赵元长取下叶子看了看,道句还是罢了便将叶子放入怀中。
庚延一故意问道:“为何不吹了?”
“怕听的人憋了笑难受。”
“那我不憋了便是。”
赵元长睇着庚延一:“那我岂不是在被你取笑。”
“这倒不是取笑,只是觉着你那模样甚是有趣。”庚延一转过头来却不见赵元长手里的叶子,便问道:“竹叶你扔了?”
“嗯。”
这二人回了泰祥宫,庚延一拿起书册却突然来了睡意。赵元长回他自己的定瀛殿小坐了会儿,便起身去穆弥殿原是想看看庚延一此时在做什么,推门进去之后却见庚延一侧卧在塌席之上,手里还拿着书册,竟然睡了。便命门口的宫人进来拿了被子,亲自给他盖上。
庚延一是梦未梦间觉得身上有东西,便半睁开迷离朦胧眼看了看眼前人,又睡了。
赵元长起身走到殿门外轻轻关了门,又对宫人们道:“晚膳记得做清淡些就好,别太腻了。”
“知道了陛下,您每日都这般交代奴婢们,奴婢们早就能背下了。”
赵元长不大凌厉地瞪了说话的宫人一眼,这名宫人便自觉闭了嘴。
乘了辇车去到玄飔殿,门口的黄门见是皇帝陛下的辇车,便去通报了昭仪。昭仪慌忙地对着铜镜绾了绾鬓角发髻,便迎了出去跪在门前。赵元长走下辇车,上前扶起昭仪道了句起身。昭仪受宠若惊压着胸脯里狂跳的心脏,退到一旁低头弯腰候着赵元长先进殿。
赵元长瞥着她轻冷一笑。
昭仪随着赵元长身后进去,吩咐宫人备食备酒。赵元长挥挥手道不用了,反而拍拍自己身旁的塌席让昭仪坐过来。
赵元长笑道:“朕这些日子忽略你了。”
昭仪欣喜若狂:“臣妾知道陛下日理万机,忙着处理政务顾不上臣妾。”
“对了,你册封时朕赐于你的那只步摇可还在?”
“在的。只是陛下,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昭仪笑道:“陛下赐给臣妾的东西,臣妾又岂有不珍视的理。”
“这便好。”赵元长想了想都道:“朕想看看你佩戴步摇的样子,定是美的。”
“臣妾这便去取。”说罢便下了塌席走到床边拿来一只匣子,从里小心地拿出册封时得到的步摇。
“来,朕为你戴上。”赵元长拿了步摇看了看上面的珠子,发现竟然一颗都没少。难道这不是昭仪步摇上的珠子?
昭仪见赵元长久久没为她插上步摇,便抬了头看着赵元长:“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赵元长为昭仪戴上,又往后退了退。
昭仪娇羞地叫了一声陛下,赵元长便符合一句道了声甚是好看。
尔后他又道:“听说烃娥死的那日你去探望过了?”
昭仪浑身一震,又立刻笑了道:“入夜睡不着,便去了。真是想不到她后来竟就……”
“是啊,朕竟然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赵元长故作哀伤:“她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闲聊了些。明明才不久还在向着臣妾笑,现在却已阴阳两隔。”
赵元长沉默片刻,抬手摸摸昭仪的脸笑道:“罢了不说这些伤心事。”
在玄飔殿并未逗留许久,赵元长便在昭仪万分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乘着辇车走了。回了泰祥宫庚延一已然醒来,斜倚着案桌,见赵元长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册坐正身子笑笑。
赵元长回来不久便吩咐宫人们备膳,在泰祥宫大殿内点了灯。宫人们备了壶酒,他有些疑惑,宫人们便说是庚先生让准备的。
庚延一端了壶为赵元长斟满酒,道:“今日去玄飔殿可有何发现?”
“夜明珠并不是昭仪步摇上的。”
“昭仪夫人想来也会那么笨。”
赵元长摇摇头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庚延一夹了块豆腐送入口,咽下之后笑道:“这泰祥宫的菜倒是越发的合胃口了。”
赵元长笑了道:“庚先生喜欢是抬爱了这些菜。”
“这些菜可都是赵先生吩咐准备的?”
“自然是他。”
“这赵先生倒是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头发里的跳蚤。”他斜了眼看着赵元长笑:“就是不知呆久了,伤不伤身。”
“赵先生体强身健,你大可不必担心。”
庚延一故作苦恼:“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这二人正吃得惬意时,莫澜却经宫人禀报进来,行礼之后便从怀里拿出一小块被绢帛包着的东西。赵元长放下筷子让他打开看看。莫澜笑道:“陛下当真要看?”
“难道朕还看不得?”
“看得,自然是看得。不过这却是从烃娥腹中取出来的东西,怕您看了……”莫澜瞥一眼案桌上的晚膳,继续道:“会没了用膳的胃口。”
“那你便为何不等些时候再来?”
“请陛下恕罪,只是臣拿来的这样东西是非重要,便迫不及待地从延尉属赶来。”
“是什么?”
“是烃娥夫人肚腹之内的胶。”
庚延一淡然放下筷子用绢帛擦擦嘴:“可是这胶上有毒?”
莫澜看了看庚延一,轻笑一声道:“先生果然是聪明人。这胶上确实有毒,臣在剖开烃娥肚腹之后,果不其然就找到了这块胶,只是有些部分已被溶解。”
赵元长道:“听你这般说,你是早就知道烃娥腹中有胶咯?”
“臣当然不能未卜先知,只是臣曾在一个人的寝宫里见过装胶的瓶子,这才忽然想到的。”
“瓶子是谁的?”
“原本是陈传陈太医的,后来被他送给了昭仪夫人。”
赵元长倒是不惊讶道:“这胶原本是裹着毒药的?”
“正是。用胶涂抹在毒药上,便可延迟毒发的时辰。”
庚延一又道:“昭仪设法哄骗烃娥服下毒药之后离开,便可在烃娥毒发身亡之时在自己寝宫洗脱嫌疑。”
“这,臣便不知了。”
“来人,吩咐下去,将昭仪关入大牢听候审问。”
昭仪被抓,整个皇宫再一次沸腾了。昭仪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他多方托人打听此事却都是人人敷衍并未真正帮他打听,倒是有小人趁机获取了不少贿银。陈太医也因替妹妹制作药丸而一并关进了大牢。嫔妃们听说此事都是极度震惊,太后更是大怒,昭仪害的不仅只是皇帝的嫔妃,还有她太后的皇孙!
太后下旨,命延尉属即刻对昭仪做出判决。
昭仪被关在死刑犯的大牢中,时刻都吵着自己是冤枉的要见皇上。狱卒们被她吵得烦了,便将她捆起来用臭布塞了嘴。墙角里的蜘蛛爬过她的脖子,老鼠也窜出来咬她的手指。
终于在几日之后,陈传招出实话,赵元长便穿了皇袍带了庚延一一同来到大牢,让人给昭仪松绑。昭仪一见是皇帝来看她了,来救她了,便扑过来想抱住赵元长,却被狱卒们拦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昭仪哭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陛下。”
赵元长沉了沉气:“你哥哥陈传已全招了,毒药丸就他帮你制作的。你还敢说冤枉?”
“没错,臣妾是让烃娥服了毒,可是臣妾并没有拿刀刺她啊!莫澜不是说烃娥是被刀刺死的吗,那就不是我杀的啊陛下。我没有刺过她,她不是我杀的。”
“若是没有那一刀,烃娥也是必死无疑!”赵元长吸口气等到自己心境平和下来才又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如何让烃娥服下毒药的?”
“若是臣妾说了,陛下是不是会饶恕臣妾?”
赵元长挑眉:“你在同朕谈条件?”
“臣妾不敢,只是希望陛下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
“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和烃娥说过些什么?”
昭仪抬头见赵元长微笑着却是寒了一张脸,便战战兢兢道:“臣妾说那药丸是家中祖传的安胎药,吃了保准可以生男孩,当年母亲就是吃了这药丸才生下了哥哥。可是陛下,臣妾本是不想的,都怪烃娥身边那些下人一直说什么生下龙种日后便可成为皇后与您双宿双飞,这些狗奴才怎么有胆子说出这些话,还不都是烃娥教的!就算臣妾不动手,皇后想必也不会轻饶了她!”
“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
“臣妾知错了,但她烃娥难道就半点错都没有?怀了孩子就妄想一步登天。”
赵元长心中暗叹一声女人,道:“烃娥锁门也是听了你的话?”
昭仪冷笑点了下头:“臣妾害怕烃娥死后会查到臣妾头上来,便骗她说长卿巷有不干净的东西专找怀了孩子的女人,让她锁好房门。她可真蠢。”
“你怎会知道长卿巷又不干净的东西?”
“那都是臣妾瞎说的。”
“烃娥胸口那一刀又是怎么回事?”
“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回了寝宫便再也没出来过了,那一刀绝不是臣妾刺的。若不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女人,臣妾早就给她一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庚延一扯了扯赵元长的袖子,扬扬下巴示意他出去,便转身先出了牢房。
赵元长蹲□子摸着昭仪的脸,为她绾起鬓角凌乱的头发,道:“朕今日才发现,你竟生得如此好看。”
昭仪动了容,柔声叫了陛下。
赵元长却继续道:“只是为何,如此好看的一副皮囊下面却有一颗歹毒的心呢?昭仪,你能告诉朕么?”
“歹毒么……若是爱慕您也是歹毒,那臣妾恐怕便是这世上最歹毒的女人了。”
赵元长叹口气,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是有来世,你便找个能一心一意对你的男子。你想要的朕却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你,人也罢,心也罢,朕都给不了。”道完这番话赵元长在昭仪脸颊留了一记吻,起身离开了牢房。
站在牢外等候赵元长的庚延一听得昭仪撕心裂肺地叫着陛下。
赵元长走出牢房,庚延一正欲说什么,他却先道:“即便查出了昭仪,这案子却并没完。”
庚延一笑道:“昭仪说得不错。你对于男欢女爱之事似乎并不喜欢,烃娥这个龙种自然也就招人妒忌,恐怕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不止找一个人。”
“那你做何看?”
昭仪撕心裂肺的哭喊听得庚延一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些造作有些凄厉:“边走边说。”。
“也好。”
“我一直以为凶手是名男子。”
“为何?”
“其一,抵门的衣箱子你也见过,那绝不是一个女子能随意推动的,并且还推了这么远。相比衣箱而言,推案桌不是要容易许多么。其二,便是地上的拖动尸体的血痕,那血痕是连续顺畅的,女子并无如此大的力气,就算能拖动也必定会留下停顿的痕迹。其三,不知你仔细看过没有,匕首是斜向下刺的,这便说明刺的人比烃娥高出许多。”
赵元长点点头:“我还有许多疑问。还有那颗珠子,若不是昭仪留下的那又是谁的?很显然这珠子的主人必定是长卿巷的女人我的嫔妃。莫不是你我都想错了,这珠子与此案并无关联?那扮鬼人胸前的绿光又作何解?”
“就算无关它却确实帮了你我一个忙,证明当时还有一名帮凶。我想他定是在那淋了雨,才会在珠子上留下血迹。”
赵元长叹气:“如此一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