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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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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此刻又觉得委屈了,你又做何感?”
  “你若当真觉得委屈了,回穆弥殿睡一觉便会好。”
  庚延一抬眼斜睇了赵元长,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赵元长怕庚延一真生气,便又道:“方才只是句玩笑话。你若觉得委屈,他日下棋我便先让你三子。”
  庚延一仰脸笑道:“君无戏言。”
  明白了刚才庚延一只是佯装生气,赵元长吸一口气傲然笑道:“就算我让你三子,你也赢不了我。”
  “那却是我不想赢你。时候也不早了,回泰祥宫吧。”庚延一合上书册展了展身子,刚站起来便觉得双脚无力往下跪。还好赵元长手快扶住,他这才没有真的跪下去,而是撞在了赵元长胸口上。
  赵元长扶了庚延一坐下:“你没事吧?”
  庚延一揉揉自己的腿,道:“没事,可能是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
  “没事便好。还能走吗?不能走我便命人背你回去。”
  “不过是脚麻而已,一会儿便好。”
  赵元长便坐在一旁一直守着,等到庚延一能自己站起来,二人才掌了灯笼回到泰祥宫。泰祥宫外聚满了长卿巷的黄门,各自等着自家主子被招幸。四位长使端着木盘排站在最前面,木盘里装着夫人们的牌子。庚延一看一眼便先回了自己的穆弥殿,赵元长看了看庚延一,随手拿起一块牌子交给黄门。
  黄门大声说道:“让玄飔殿的昭仪前来侍寝~”
  



     ☆、第三章

    常亭玉驻守的边关离顺宜并不是很远,顺水路二十多日便进了顺宜范围内。只是皇宫所在的翯城却在顺宜西偏南的位置,就算进了顺宜范围也至少还要再步行十多日方才能到翯城。常亭玉率大军找了处还算空阔的地方驻扎营地暂时歇息三日再作回翯城的打算。
  车骑将军侯硕与骠骑将军卫将军同为二品将军,却因赵元长考虑到顺宜的骑兵力不能消减,便让他留了下来。十五日后常亭玉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回来,还未回府休息便穿着铠甲进宫复命。国大将军项白川也在第二日回到了翯城,一进翯城便直奔国大将军府命侍女给他沐浴更衣,又鼾声雷动地睡了一觉。
  待到各位将军都回到翯城,为了替他们洗尘接风,赵元长便在泰祥宫中设宴请了六位驻守边关的将军和留守翯城的将军。这席间,庚延一也在,端了酒杯静坐在角落。
  常亭玉是第一次见庚延一,斜着身子向刘名扬问得庚延一的身份,便走到庚延一面前道:“听说徐大人卧病在床,近日病情可有好转?”
  庚延一站起来礼貌的颔首微笑道:“我昨日刚去探望过伯父,他的病情似乎又恶化了。不过将军不用太担心,陛下已然派了最能耐的太医前去诊治,不多时日便一定会好。”
  “徐大人曾救过我一命,如今他病了我却一直未去探望过。不知我该带些什么东西去,先生觉得,我该带些什么过去?”
  “将军什么也不用带,去看看便行了。伯父见了你自然是高兴的。”
  “那好,过些时日我便带些人参雪莲去探望徐大人。”
  “庚某替伯父先谢过将军。”他端起一杯酒敬了常亭玉便一饮而尽。
  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后便带着几位穿得轻薄的舞姬与一批奏者来到泰祥宫外,让这些人都候着自己一人走进泰祥宫大殿跪下对赵元长行了稽首礼。赵元长未料到皇后竟会过来,显得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便恢复过来对皇后道了句起身。
  庚延一入宫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后,虽说不如想象之中那么美丽动人,但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息,像把磨得尖锐的匕首,凌厉得很。
  皇后起身对赵元长笑道:“臣妾得知陛下在这泰祥宫中设宴为将军们接风,便擅自带了一批舞姬与太乐令的奏者前来为陛下和各位将军们助助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赵元长放下筷子笑道:“皇后这番好意朕又如何拒绝。让他们都进来。”
  “谢皇上。”皇后微微欠身,又走到赵元长面前向着殿外拍拍手。
  奏者舞姬这才进来,各自找了合适的位置站好,便开始为宴席上的人表演。乐刚起,舞姬便用袖子半遮了脸对赵元长妩媚一笑,翩然而舞,似乎双脚就没踩在地面上。赵元长以手支脸颇有些慵懒,目光不经意便滑向庚延一。庚延一也是看得不太专注,夹菜之余眼角往赵元长身上一瞥,赵元长便又淡然将目光顺向舞姬,小啜了口酒。
  琴笛弄至激进处,舞姬们便撩起水袖一甩,在半空中舞了个圆。在座的人除了赵元长与庚延一都看得入神,不自觉鼓起了掌。偏偏就是谁也不记得还有位皇后站在席间,没人请她坐下,没人向她进酒。她满怀期望地看着赵元长,希望能同他坐于一张榻上举杯共饮。只是她越期望便越失望,赵元长舒心地看着舞姬们扭着婀娜的腰身旋转舞袖,目光就没一刻回转过来看她一眼。
  兴许是对赵元长的样子觉得生气了,兴许是对她自己此刻的处境觉得尴尬了。舞还未完,皇后便低声对赵元长说道自己宫内还有事。这话一听便能听出饱含了怨愤。只是赵元长故意装傻,点点头答应了,又接着看表演。
  皇后幽怨地看一眼赵元长,这才离开了泰祥宫。赵元长见皇后离开缓了口气,却发现庚延一一直看着自己,便朝他一笑,举起就被做了个敬酒的姿势,一口喝光了酒。庚延一也端起酒杯回敬了赵元长,一口仰头喝光。
  这酒不太辣,却更能醉人。
  就在宴席快要结束之时,前去替徐大人诊治的太医莫澜来报,徐大人已中毒身亡死在家中。
  庚延一端酒杯的手一软,杯子便砸在地毯上,浸湿了一片。
  本还有些喧哗的泰祥宫顷刻之间静下来,都看着莫澜不太正经的笑脸,觉得是句玩笑话。但转念一想,莫澜平日里似乎都是这副模样,便又不得不信了。
  赵元长往眉心间动了动双眉,道:“徐大人怎会中毒?”
  “臣去司马府替徐大人看病之时,他已死在房中。只是……”
  “若是可以,太医能否一次说完?”
  “陛下恕罪。只是房中门窗都上了锁,所以臣猜想,大司马应该是服毒自尽。”
  赵元长扭头去看庚延一,却见他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倒是并无任何表情。赵元长道:“朕想亲自去看看。莫太医,就有劳你带路。”
  莫澜终于不再缠他的头发拱手道:“是,陛下。”
  殿上的将军们大人们都慌了,愣了,不知所措了。尤其是常亭玉,他绝不相信一向为人热诚大志在胸的徐大人会服毒自尽,于是主动请求要与赵元长一同前去。赵元长见常亭玉严肃的模样,倒也默许了。
  赵元长去到庚延一面前,道:“有我在你便可以放心,不如你就留在宫中。”
  还未等庚延一去抹,脸上的泪便已经干了,留下不怎么好看的泪痕。庚延一还是用手在两边脸上各抹了一下,平静的看着赵元长:“伯父待我不错,如今他已故我又岂有躲避之理。请陛下允许我一同前去。”
  赵元长点点头:“也好,那便一起去。只是你若觉得太伤心了,先回宫也无妨。”
  “这个时候伯母怕是比我更伤心。伯父生前无子,我虽非他亲生倒也承蒙他关照,留下来帮伯母打点也算是微报大恩了。”
  “徐大人能得你这样的侄儿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庚延一笑笑。
  还未进司马府,便听得嚎啕的哭声。一行人停在门外,被哭声勾得又是一阵伤心,庚延一走到门口用力拍着门,不多久管家便开门让他们进去。徐夫人见了赵元长哭得更加厉害,脚一软便就跪了下去。赵元长立刻让侍女扶了她进房间以免太过伤心,然徐夫人却坚持要留下来。
  徐夫人道:“陛下,我家老爷他……徐大人他绝不会自杀,请您一定要让延尉查出凶手。”
  “徐夫人请放心,朕会亲自查清此事。夫人也不必太过伤心,逝者已矣,保重身子要紧。”
  “大人自从一年前卧病在床,不管请了多少太医来诊治也都丝毫不见起色。可大人他从未有过半点轻生的念头。一定是有人要毒害大人,大人绝是不会轻生的啊!”
  “那夫人可有想过谁会害徐大人?”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庚延一一眼,却是摇头:“我家大人从不与人结怨,妾身是在想不出谁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可徐夫人看庚延一的那一眼还是被赵元长瞧见了,只是他也不提:“不管徐大人是误食也好,遭人暗算也罢,朕都会彻查此事。夫人也累了,不如先让舍人扶回房中休息。”
  徐夫人欠身:“谢陛下隆恩。姜儿,扶我回房。”
  “是,夫人。”
  “常亭玉。”赵元长唤道:“朕准你去见徐大人,只是别太喧哗,以免触动了徐夫人又勾起她伤心。”
  “谢陛下,末将谨记。”他转头问身旁一名家丁:“带我去看徐大人。”
  “将军这边请。”
  赵元长瞄了几眼庚延一:“徐夫人看你的神色略有些异样,你可有察觉?”
  庚延一低着头,火光始终在他眼里雀跃,一小点。他勉强笑了笑:“自我回到顺宜伯父便开始身体不适,问遍了名医吃尽了良药依旧不见起色。回来之后,我有次无意间听见伯父与伯母起了争执,伯母斥责伯父不应接我回来。伯母虽不喜欢我,但幸而表面上对我还算和善。”
  “徐夫人不想你回来的理由,只怕你也听见了吧?”
  “嗯,听见了。”庚延一叹气向前走,苦笑着道:“我爹是被人毒死的,他中毒之后我娘便也不见了,于是所有人便怀疑是我娘毒死爹之后逃走了,他们无论派出多少官兵去追都没追回来。”他深吸口气故作轻松看了赵元长一眼:“兴许是伯母觉得,我娘且能下毒毒死我爹,我亦能下毒毒死我伯父。”
  赵元长走在他身侧:“你娘既没做过,又为何要逃走?你娘走时应已有身孕,徐大人在查清之前想必也不会动她分毫。”
  “我原也不知,后来我娘去世,给我做衣裳的婶婶才说,我娘刚到那儿的时候全身都是伤,连我都差点保不住。”庚延一忽然停下来,索性转身面对着赵元长:“我娘是因为逃命才不得不离开顺宜。除了我伯父派出的人手以外,还有人要杀她。”
  赵元长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会有人要杀你娘?”
  “我不知道,娘她什么都不肯说。”庚延一继续踱步向前:“她只叫我此生都不要再回顺宜,平平安安生活一辈子。可我永远都忘不了她临终时候的模样。”
  “正如你相信你娘没有毒害你爹,我亦同样相信你不会毒害徐大人。”
  “你我相识不过尔尔,你以什么来信我?也不怕错信了人。若是伯父真为我所害,你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耳光。”
  “就以你这句话来信你。倘若最后当真信错了人,也不过是放你几日逍遥。我大煜的酷刑只一样便够你受的了。”赵元长本是想打个趣儿,宽一宽庚延一的心。
  可庚延一只是无神地盯着地面,没半点反应。
  赵元长只得正经回来:“我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于我来说不过是旁人的痛痒,我想要的却只有一样。”
  “无人能给?”
  “不,你能给。”
  “我的江山?还是我的命?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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