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息-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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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息听出了他话中微小的停顿,沉默了须臾,道:“明早我回去。你自己走吧。”他从身上掏出块精致的玉符,放到慕北驰手里,“临行前大哥给的。凭此物可得到洛家所有分号最大限度的接应。盘缠马匹或者其他物资。聊胜于无,你先拿着吧。”慕北驰没接,挑着眉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猜想大概是南游他们有麻烦。跟去了也没用,反而会拖累你。之前鲁莽,给你添麻烦了。”他勉力笑了笑,想掩去黯然,“我总还以为自己……”还和当年似的。
“自己什么?”
“话到嘴边倒忘了。睡吧,别浪费时辰。”
慕北驰和他并肩躺下,挤在一块草垛上。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道:“云息,你猜的没错,南游那边大概出了岔子。具体的,我不清楚。”
“嗯。”
“你不担心?”
这是典型的贱格了。人家追问的时候藏着掖着,不问的时候偏来撩拨。洛云息知道他在找台阶下,应景地问道:“你怎么得知的?藏着什么暗语不成?我把信来回看了几遍也没个头绪。”
“问题是信的本身,不是内容。你觉得依南游的性子会耐下心来絮絮叨叨写那么多废话?最多写个一切安好了事。他虽说平日里轻佻了些,却是个极有担当的人。啰嗦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安我的心,让我在外多留些日子。”慕北驰说到这里,很是恼火的骂道:“混账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我就知道他和岚疏撺掇我出来没打什么好主意。”
“那墨怎么了?”洛云息想到慕北驰低头嗅过纸张,问道。
“纸是我书房里的,墨肯定也是。我用的墨是家里带过来的,晾干后有股特殊的香味,能保持月余。可到手的这封墨味半点都闻不到了。”
“你是说,信是早就备好的?”洛云息凝重道。他本是心思灵巧之人,得慕北驰的点明,马上抓到了关键。他们离开京都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南游总不会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写信过来。再说他走得是急件,最多半个月就能到手,绝不会把墨香散的一点不剩,除非,那封信是早就写好了的。他只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再寄出来而已。必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可为什么要加急送来?”洛云息问道。若是不想让对方察觉,平常点不是更合适?早点寄出来,就可以折算去路上的时间。
“也许他写好只为以防万一。本来不准备送来给我们。”
洛云息听完,猝然坐起来,“因为他来不及了。他急着做件事,或者被什么变数打断,只能仓促行事。他不想让你回去,是因为这件事你帮不上忙。是……相思暖……是官府,他们和官府对上了。”
“如果只是对上了,他们自保不成问题,大不了逃出京都来和我汇合。没必要多此一举送封信安抚我。左明德要的是相思暖的产业,里面的人他也要用,不会赶尽杀绝。南游他们不肯撤离,要么是不甘心,想宰了那小子。”慕北驰觉得这太不靠谱,另一种可能他没有说出来,洛云息却已了然。要么是他俩有一个被扣住了,走不了。
“你想怎么做?”洛云息问道。
“还没影的事儿呢。或许是想多了。”慕北驰自欺欺人地安慰道。
“如果是,你想怎么做?”
“先去看看情况。总归得保着人没事。”话说的笼统,和没说一个样。慕北驰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在京都没什么经营,就是来度个假的。没料到能运气那么背。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恐怕得硬来了。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洛云息摸着匕鞘上的纹章,勒令自己冷静下来,“你需要人和消息。消息我可以帮你,人你得自己去找。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拜托大哥帮我探听相思暖的情况了。我们往回走着应该就能传来信儿。”
“我们?你不准备抛弃我了?”
听听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他不许人家跟来,没遂他的意还甩脸子,这会儿倒好像是洛云息始乱终弃似的。洛云息忍不住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聪慧坦荡是他,任性计较也是他,自己怎么喜欢上这么个捉摸不定的主呢。
“我想,自己也许还能派上点用场。”洛云息白了他一眼道。
“云息,我之前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
“就是……离开洛家前的那些。”
“拖累行程的那句?”
“我那会气头上,话都不经脑子。”
“算了。”你又没说错,犯不着解释。
“我收回来行吗?我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你,眼下我可是举步维艰。”慕北驰软着口气道。
“得了,别给我带高帽子。快点睡,雨一停我们就走。”洛云息背对他躺下。心里却是舒坦了很多。得到承认,尤其是特定的人的承认,的确很重要。慕北驰面不改色地腻在他身边,把人揽进怀里。听着雨声和身边人的呼吸声,觉得有云息一起分担,再没什么大不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行了,下章你们喜欢的苦逼小王子该登场了…我的小南游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求援——兵分两路
商人的消息渠道果然不容小觑,两人又赶了三日,便在洛家的分号里得到了京都的近况。洛云息呈上信物,分号的掌柜客气地把他们引进内间,道:“两位来的正好。手信昨夜才到,请过目。”洛云息草草读完,神色大惊,忙传个慕北驰,“你看看。”
相思暖情况很糟。半个月之前,当家的秦岚疏被拘押,罪名是谋害朝廷命官。现在相思暖由官府监视控制。秦岚疏入狱后没几天有人劫狱,劫犯十人捕其九,当场格杀。一人负伤侥幸逃脱。正全城搜捕。
“谋害朝廷命官是怎么回事?”洛云息问掌柜。
“具体的小老儿不太清楚。说是发现有官员被毒死在相思暖的厢房里。伺候在旁的姑娘指认是秦岚疏所为,上前推搡,紧跟着也被她刺死。刚巧那会衙门里接到密报说相思暖违令做生意,衙役到楼子里巡查,就赶上案发。案子交到京都府,还在审。”
“在场的有谁?”慕北驰问道。
“就是衙役和楼里的姑娘。哦,左相的公子也跟着,还去衙门里做了证。”
哼——巧得很呐!早不去晚不去偏赶着死人那会去,用意昭然若揭。慕北驰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暗悔怎么没早把这个小畜生解决了。
“知道了。劳烦掌柜备两匹快马,”洛云息待人退下,神色凝重地对慕北驰说:“你知不知道南游藏在哪?”
“不知道。”
“我去找他。想办法拖住岚疏的案子。你去……搬救兵吧。”
“上头有人想岚疏死,你怎么拖的住?”
“这你别管了。有左明德作祟,放出来是够戗了。南游估计也是没退路才出此下策。对方已有所准备,想得手肯定更难。我们需要人,需要真正的高手。”
慕北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人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凑齐。”
“我等你。”洛云息上前抱了他下,“没关系。”
慕北驰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声抱歉,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他明白洛云息要想先保住岚疏,一定会去求顾瑜瑾。也只有顾瑜瑾敢帮他。那声“我等你”是承诺,“没关系”却是安慰。
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往京都,一个奔熙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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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四爷回来了,在家等着呢!”
“啊?!”洛璟言正在铺子里和顾怀辰逗乐,闻言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把,弹起来就冲出门去了。跑了两步又急拐回来,把孩子往怀里一揣才迈开步子飞奔。直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四叔!四叔!”洛璟言人还没进门就喊开了。“璟言。”洛云息露出笑颜,无论多难熬的时候,听到璟言亲昵的声音,总有暖意从心底升起。洛璟言把顾怀辰放下,跑过去拉着洛云息上下打量,“四叔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玩得开心吗?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咦,幸儿呢?”“你一次问这么多,我怎么答你。坐下慢慢说。顾小公子……”“哦!怀辰,来。”洛璟言向他招招手,“叫……”叫啥?洛璟言卡住了。
“洛伯伯,晚辈有礼了。”顾怀辰自己倒是很自然的叫上了,礼行的规规矩矩,很是恭敬。就是衬上粉嫩的小脸打了折扣,只让人觉得可爱。
洛云息侧身避开,“顾小公子太客气了。”
“您叫我怀辰就好。父亲大人教导过,您和他兄弟论交,见到您要执晚辈礼。”
“怀辰,”洛云息蹲下与他平视,“你父亲在哪,我想见见他。”
“他在办差。很快就来接我了。洛伯伯如果不急就稍等片刻。”
洛云息看了看天色,点头道:“也好。”
顾瑜瑾果然很快就来了。远远地看到洛云息斜倚在门口,站住了。隔着段距离两两相望,俱是无言。
“父亲大人,您来了!”顾怀辰小跑着过去。顾瑜瑾迎过去把他抱在怀里,沉默地转身离开。“顾……”洛云息张口想叫住他,却又发不出声。就算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见到人还是讲不出口。自己用什么身份向他求助?所谓爱早已在日复一日的伤怀中消失殆尽,而兄弟情份……呵——还谈什么兄弟情份呢,自欺欺人。可岚疏怎么办?还能去找谁?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孤独原来是这么可耻的事情。洛云息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一路强撑的口气泄下来,只觉得疲惫到极点,实在站不住了。
“父亲大人,洛伯伯坐到地上去了。小言叔叔正围着他呢。”顾怀辰趴在他肩头上,看得到洛云息的情形,小声提醒道。
顾瑜瑾顿了下,快步折回去。俯身把手伸到洛云息腋下,挟起来,“你需要休息。”“我没事……”洛云息哼了声,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说的什么。顾瑜瑾眉头皱起来,“你赶了几天?”“九天。”“你不要命了!回屋躺着。方鸣,带怀辰回去。把府上的大夫叫来。”
国公府里有皇帝专门赐下来的太医,医术自然不是江湖郎中可比,却还从没出过诊,急匆匆赶到的时候还在猜想患者是哪位贵人。“蒋太医,麻烦给他看看。”顾瑜瑾没多说,只拉过洛云息的手放在床边。洛云息混混沌沌地看着一屋子人里里外外折腾,累得狠了偏又睡不着,听什么都不真切。
等到人都不见了,闹哄哄的声音静下来。洛云息木然地转动眼珠看向顾瑜瑾。“去煎药了。安神的。你喝过后先睡一觉。”顾瑜瑾道。洛云息眼神飘了会,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片刻后才用鼻音嗯了声,随即紧张起来,捏着顾瑜瑾的袖边问道:“我会睡很久吗?不行,我还有事没做。”“什么?”“我要,救人。”顾瑜瑾静静地看他,五官深刻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冷声问道:“为什么不求我。”洛云息偏开头,阖眼不作声。
良久,顾瑜瑾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帮你。”
“……谢谢。”洛云息看着人认真地说:“阿霄,谢谢。”
“人暂时没法子捞出来。人证物证俱全,又有左明德镇着,翻案不易。只能先拖着再想办法。”
“嗯。你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省的。”顾瑜瑾接过洛璟言的药碗,尝了口,自然地像是种本能一样,托起洛云息道:“有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