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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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之隆只好命令将战马尽数杀净,在山边拣干处埋锅取水,煮肉给官兵吃。听到这个命令,齐军官兵欢欣鼓舞、强打精神,杀马的杀马、架锅的架锅、还有人从山林里挖些野菜根茎之类,放进锅中一并煮了。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让前心贴后心的齐军官兵垂涎三尺。武之隆也脱下被汗水几度浸湿的战袍,搁在通风的巨石上吹晾。手下方才粗略统计一下,发现有七八万官兵没有跟上来,听了这消息,赵无咎揉着酸麻的大腿,苦笑连连道:“希望能否极泰来,不要再遭些无妄之灾了。”
就在此时,突然前军后军一齐响起喊杀喊叫声,刚刚松懈下来地齐军官兵顿时乱作一团。
“有敌袭!”武之隆条件反射的跳起来,也不穿那显眼的上将军服,换上了普通士卒的衣裳,在亲卫的簇拥下往东南夺路而去,根本不敢理睬部队的死活他知道,以手下人现在的状况,就是五千秦军也可以轻易击败自己,与其光荣战死,还不如留此有用之身,日后再为兄弟们报仇血恨。
好在天色已黑,他的逃跑技术又娴熟无比,果然又一次逃出了秦军的包围圈。一路上迤逦奔逃,直到月过中天,这才听到身后地追兵渐远,环视周遭众将多已带伤,人数最多不过五万。
饶是他已经习惯了撇下部下逃跑,但这么重的损失还是让他心如刀绞,只好自我安慰道:至少离家又进了一步不是?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次能安然回去,就立刻卸甲归田,一辈子终老泉林,打死也不出来当兵了。
我似乎不是这块料啊武军门不无沮丧的想道,他终于知道没了恩师的庇护,自己并不比纸上谈兵的赵括强到哪去。这样一想,为死去将士报仇的心也就淡了。
正在思索间,有军士禀报道:“前方道窄路险,坑坎难行,夜里行军恐怕会有不测。”武之隆苦笑道:“总比被追上捉住强些吧。”众人默然,心道:未必吧。
此时更深露重,官兵们各个浑身湿透,兵刃尽弃:皆是被秦军赶得凶了,只敢跑路保命,兵刃衣甲,已经被尽皆抛弃。至于牛马骡驴也被杀了做饭,只是没来得及吃到嘴里罢了。
齐军官兵饥饿困乏,沮丧欲死,一个个站立不住,无奈相互搀扶而行。至于中箭受伤者更是被抛弃在山间道旁,呼号哀叫,犹如鬼嚣,让人不寒而栗。
才行不过数里,队伍又一次停顿下来,武之隆问是何故。卫士探查后回报道:“前面有条山涧,水流甚是湍急,队伍过不去了。”
武之隆板下脸道:“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便传下号令,命部队速速搭桥,以免被敌人阻在河边。众军士只得在路旁山林中砍伐竹木,鞣制树皮,为架起浮桥做准备。武之隆唯恐秦军从后面追上来,令亲卫执刀在手,但有行动迟慢者,轻则呵斥,重则斩之。众军士原本就疲累欲死,又被逼着片刻不停,虽倒毙者不计其数,速度却始终提不上去。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绑出三具浮桥,武之隆便迫不及待的命人抬去河上架起。
此时虽天色微曦,但薄雾迷蒙,并不能看清对岸的情形。武之隆心里越发不安,连声催促着士卒快快架桥,好离开这个鬼地方。便高声向官兵鼓劲儿道:“过河拆桥之后,离着我齐国的地面就剩几十里了,咱们就算逃出升天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六七零章 不能说的秘密
士卒们听说终于可以安全了,奋起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力气,会水的跳下水,不会水的在岸上推,不一会儿便将三具浮桥架在了湍急的山溪之上。
见终于在敌人赶上前成事,武之隆大喜道:“看来天不灭我。”便命人过去探路。他算盘打得精,知道仓促间建成的浮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所以决定待人探过路后便马上过河,绝不拖在后面。
只见那探路的小校稳稳当当过了河,武之隆松口气,低声道:“我们也过去吧。”刚要策马过去,却见那小校如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正好摔倒在他的马下。
“怎么了?”武之隆心中一紧,沉声问道。
“那边,那边,那边”满面惊恐的小校指着对岸干结巴说不出话来。
武之隆循声望去,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将笼罩在河岸上的薄雾吹散,对面的光景便显露出来,只见无数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无声的立在对岸。待发现己方暴露之后,秦军官兵便爆发出一阵肆意的笑声,显然是为恶作剧得逞而得意非凡。
很显然,这些人早在此必经之路埋伏下,截住了齐军的去路。其实对于秦军的出现,武之隆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早就感觉到,从战争开始之前,齐国上下便落入秦国人的算计之中,一步步、一环环,都被对方吃的死死的。所以秦国人出现在什么地方他都不感到意外。
只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明明早在对岸,干嘛不吱一声,让我白忙活一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他能坦然处之了,可麾下官兵见后路被断。不由皆亡魂丧胆,面面相觑。有军官对武之隆大吼道:“既然如此,只得决一死战!”武之隆断然摇头道:“我等纵然不怯,但军士又饿又乏、站且不稳,安能复战?”
“拼死一个算一个!”军官冲动道,他倒不是对齐国有多忠诚。只是被秦国人猫戏老鼠般的戏弄,纵使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看那里。”武之隆一指对岸道:“他们的刀斧手便在桥头,只要我们轻举妄动,便会将浮桥砍断,到时怎么办?”
“退回去”军官低声争辩道。
“回不去了”武之隆苦笑道:“对岸地秦军之所以迟迟不现身。是因为怕我们再次逃跑。一直在等着这边地秦军包围到位而已。”仿佛为了证明他地话。身后传来几声炮响。漫山遍野地秦军出现在他们地身后。地确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见那军官不再言语。武之隆便看向对岸。放开嗓子道:“鄙人是秦国护国上将军武之隆。请大秦主将出来说话。”
对面军阵中便转出一位身着白衫。羽扇纶巾。美髯飘飘地男子。他朗声笑道:“在下乐布衣。见过武军门。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在一片黑色衣甲组成地军阵中。他那一袭白衣极为显眼。顿时将千万将士变成了背景。
“原来是除夕雪夜下函谷地乐先生!”武之隆肃然起敬道:“先生用兵算无遗策。实在是名不虚传。”
“军门谬赞了。”乐布衣摇头笑道:“咱俩能碰上。也不过是在下运气好些。”
“山道无常,贵方是如何知道我们会走这里?”武之隆不解问道。
“这个不难。”乐布衣轻摇羽扇,微笑道:“嵩山虽大,不过方圆五百里,能行之路也不过九条,且随着军门越往里走,选择就越少。等到昨天夜里,你们能选择的路径也不过三条而已。”说着呵呵一笑道:“在下便在三处都埋伏了军士,所以现在我俩见面。只能说是必然中的偶然。”
为武之隆解释完,乐布衣将羽扇一收,正色道:“军门乃兵法大家,自然知道两战虎牢关之后,天下形势已经明朗,天命属于大秦、属于我们王爷,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武之隆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无论你怎么说,末将都不会反对的。”这话措辞几位严谨,显然他的政治水平要高出军事水平一大截。
知道他不好相与。乐布衣便放弃原先的说法。直截了当道:“如果我让军门率众起义呢?”
起义这个词在当时还算是比较隐晦,以至于绝大多数齐军没有听懂。偶尔几个听懂地将领也各怀心事,没有一个出声反对的。
“起义”武之隆喃喃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随着武之隆地一声令下,最后五万齐军放下了武器,虽然有人死忠齐国,极力劝说同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对于这群疲累欲死的将士来说,与香喷喷的肉包子相比,为国尽忠的诱惑力实在是小很多。
见没有人听自己的意见,死忠的齐军便举起武器,想要跟秦军拼命,没想到边上同袍怕受到牵连,竟纷纷倒戈,出其不意的将他们擒住,扭送给秦军听凭处置。
负责收容俘虏的秦军团长正是秦顼,他大力表扬了这些不肯同流合污的齐军。并当场宣布,从现在开始,他们地伙食标准将提高到秦军的水平,且以后任何时候,都会得到超过一般战俘的照顾。
如果说,这点奖励让刚刚背叛了自己兄弟的战俘们稍稍好过点,那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切,就让他们刻骨铭心,庆幸不已了…只见那方才还笑眯眯的秦**官,转过脸去便命人将骚乱的战俘绑住手脚,投入到湍急的山涧中所有人都看到,下游几十丈地地方。便是个落差极大地瀑布。那些被投入水中的俘虏被水流裹挟着翻滚而下,从十数丈高的峭壁上落下,发出咚一声沉闷的击水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秦顼这一手双管齐下,顿时震住了所有俘虏,再没有人敢不听指挥。更不敢寻衅滋事了。
武之隆被带到乐布衣面前,他很有败军之将的自觉,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上自己地宝剑,深施一礼道:“武某任凭处置。”
望着齐国最后一名上将军,乐先生意味深长道:“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武兄不必如此。”
武之隆霍然抬头,咀嚼着他这话的味道,半晌才缓缓道:“承蒙武成王错爱,按说鄙人既然投降。确实应该听凭安排。只是我乃新降之将,武成王殿下能用着放心吗?”
“这个武兄尽管放心,”乐布衣温和笑道:“王爷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决定用你,那就绝对信得过你。”
感动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武之隆再次苦笑道:“可朝齐暮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哦,原来如此。”乐布衣颔首笑道:“你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们王爷说了,先给你半年地时间,让你去国内先看一看,等半年以后。他再跟你谈去留安排。”
“谢王爷厚恩。”武之隆感激道:“在下早就想去贵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神奇,仅仅八年便强大若斯。”
“去看看吧,你会很有感触。”乐布衣微笑道。
“还有件私事要麻烦一下先生。”武之隆神色黯然地问道。
“你可要问百胜公?”乐布衣温和道。
“我恩师”武之隆点点头,声音低沉道:“他怎么样了?”
“当我军找到他时,令师已经昏迷不醒了。”乐布衣轻声道:“现在应该在全力救治,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还是你出山后亲自去问吧。”
“谢先生。”听说恩师仍然健在,武之隆的神色明显一轻。再施一礼,便要退下。“武兄留步。”他刚转过身去,却听乐先生在背后轻声唤道:“借一步说话。”
武之隆自然无不应允,乖乖跟他走到一棵大树后。待确认所有人都在数丈之外,乐布衣才面色冷峻道:“跟你打听件事。”见武之隆点头,他便直截了当道:“墨玉公主是怎么死地?”
“墨玉公主?”武之隆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可是懿贵妃娘娘?”
“嗯”乐布衣鼻音甚重的答应道,连头都没点,显然对这个称呼抗拒极了。
“您打听娘娘干什么?”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