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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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一转,但见窗边有一张长桌,两边墙角安放书橱,桌上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一个雕刻得很精致的木箱,搁在左边末端。
言老伯道:“书橱内的典籍,皆是医药之学……”
他走过去,从橱中拿出一部手抄的册籍,又道:
“这一本是我抄录下有关那彩云鸟以及五色仙坛的秘发,你有兴趣有话,不妨翻翻看!”
阿烈接过那本册籍,刚刚翻开,言老伯已道:
“你一定猜不出我这个木箱内装盛的是什么物事?”
阿烈茫然摇头,道:“敢是一些药物么?”
言老伯道:“不,是我精心特制的刀钳针剪等物。”
阿烈讶道:“您老喜欢剪裁衣服么?”
言老伯道:
“当然不是,这一套用具,乃是打算用来剖胸割肺,把那恶瘤拿掉之用。”
阿烈听了不禁毛骨悚然,道:“当真可以剖开胸膛和肺腑么?”
言老伯道:“我认为可以,但可惜没有机会实验。”
阿烈大为心惊胆战,暗想:
“他若是不能自己动手,一定是要我做这件事。”
当下战战兢兢的问道:“您老能自己割自己的胸肺么?”
言老伯道:“当然不行!”
阿烈骇了一跳,心想,无论他怎么说,我发誓不答应替他动手……”
他满怀鬼胎地望着言老伯,呐呐道:
“既然您老不能亲自动手,这一套用具,要之何用?”
言老伯道:
“我一直要找一个能够传承我医药之学的人,便也把这等手术秘法传给他。这一来,岂不是有人可以替我开胸剖肺了么?”
阿烈最怕的正是这话,是以顿时骇得几乎转身逃跑,言老伯见他面色过份的苍白,不禁关心地问道:“阿烈,你没事吧?你的面色坏透了!”
阿烈道:“我还好,只不过心中很害怕就是了。”
言老伯道:
“哈!哈!你伯我叫你动手,是也不是?但我告诉你这只是我以前的想法而已。如今年纪已老,若是不能很康健的活下去,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决不请求你替我动手的。”
阿烈这才长长吐一口气,略略有点血色回到面上。不过他顿时又十分关心对方的安危,问道:“可是您若不开刀,岂不是全无活下去的机会了?”
言老伯道:“虽是如此,却也没有办法。”
阿烈踌躇再三,突然冲口而出,道:“我可不可以帮你开刀?”
言老伯现出很感动的神情,道:
“你真是很有义气又重感情的人,我岂能辜负你一片好心。”
阿烈此时已不能后悔,但又实在害怕开刀之举,真是恨不得马上死掉,免得进退维谷。
言老伯打开木箱,只见箱内尽是精钢打制的用具,单是利刀,便多达十把以上,大小完全不同,此外,各式各样的钳子和利剪,琳琅满目。
言老伯解释每一件的用途,絮絮不休。
阿烈精神恍惚,根本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话。
等到阿烈突然清醒时,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竞不知道言老伯是几时离开的。
那个放满刀钳针剪的木箱,还打开盖子,摆在他面前,阿烈急忙移开目光,他甚至不敢让自己想到开刀之事,因此打开手中的册籍,胡乱瞧着。
他恰好揭到关于彩云鸟的纪录,猛然间身子一震,凝神阅读下去,大约过了一顿饭之久,他突然被咳嗽之声所惊动。
这阵咳嗽嘶哑的剧烈,乃是从外面传入来。他放下册籍,赶紧走到门边,只见言老伯站在院中,弯着腰咳个不停。
阿烈飞跑到院中,替他捶背,过了一阵,言老伯才停止了剧咳,阿烈扶他到台阶处坐下,问道:“您怎么啦?”
言老伯道:
“这是极凶险的微兆,再来这么一次,非死不可。”他的声音十分虚弱缓慢,使人生出风中残烛之感。
他停顿一下,又道:
“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一开刀准死无疑,所以不必想到这件事。”
阿烈高声道:“言老伯,振作一点,您还有得救。”
言老伯有气无力地道:“这话怎说?”
阿烈道:
“我刚才阅看那抄本才知道的,您在那上面记录着如果听到彩云鸟的鸣声,就是已拉过粪便之征。”
言老伯精神大振,抬头道:“是阿!那鸟叫过一声,对也不对?”
阿烈道:
“那只叫的似是领袖,一直在墙上戒备。后来掠下院中,吃了一颗果实,回到墙头,歇了一下才振翅高飞,同时发出叫声。”
言老伯道:
“那么这泡粪便,必是撒在墙头。你快去瞧瞧,那粪便应是五彩的。”
阿烈飞奔而去,很快就爬上墙头,高声大叫道:
“这儿真有一泡,言老伯,您可以活命了。”
他在言老伯指挥之下,很快就将那一泡粪便,移到金盆中,敷贴在那五色仙坛的根部。
现在他们便静等那五色仙坛开花,照典籍上记载;两个时辰之内,必定开花……
言老伯已从木箱中取出两支银质小管,分一支给阿烈,
“此花开时,将泌出花露,此是天材地宝的精华,我肺中的恶瘤虽然可怕,但一服这仙坛花露,顿时痊愈。”
阿烈道:“您老治病要紧,不用管我。”
言老伯笑道:
“你听我说,此花一共分泌两次仙露,我吮吸过第一次,便立刻熟睡过去。因此第二次结露之时,我全然不知,你不吮吸,也是白白糟蹋了这种异宝。”
阿烈点点头道:“若是如此,我自然听您的话。”
言老伯道:
“你服过仙坛花露,立时脱胎换骨,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轻如燕,能蹈虚而行。再加上这仙坛花瓣,有辟毒的灵效,你身怀此宝,几乎可说是不死之身了。”
阿烈十分兴奋,想道:“我力大身轻之后,就不怕七大门派之人了。”
突然间一阵异香充弥全房,坛叶上传出一阵轻柔的嗤嗤之声。
言老伯和阿烈一齐望去,只见那宛如翠玉雕琢而成的阔大叶子边缘,冒出一点点红色的嫩芽。
这根嫩芽生长的速度,比之其他的植物快过数百倍。它在人眼可以觉察的情形下,破叶而出。
这阵“嗤嗤”之声,便是那嫩芽破叶的声响。由于这等奇异的景象,使阿烈对这仙坛花增加了无限信心。
言老伯一面观察着,一面低声道:
“孩子,这是大自然中的奇景,干百年也不会显现一次。我们单单是这一份眼福,已经是举世所无了。”
他的声音和态度中,流露出强烈的虔诚崇敬之心。
阿烈也不由得为之肃然起敬,油然而生感激命运之情。
那一根嫩芽,从叶子边缘长出来,不一会工夫,已达半尺长,但仍然未有停止之势。
阿烈日瞪口呆地道:
“真想不到这仙坛生长得如此迅速,而且竟然长在叶子的边缘上。”
言老伯道:
“古人说昙花一现,就是形容此花开谢的迅速。而普通的昙花总是在夜半开放,大约两个时辰,便自凋谢,这五色仙坛,时间还要短促得多。你记着别用手碰触,须得以这根银管吸吮花露,不然的话,那数滴仙花之露,人手一碰,立即消失。”
阿烈道:“我记住了。”
眼见那根嫩芽尚在抽长,但末端已渐见肥大涨起。不久,嗤嗤之声已经停止,花蕾却越来越肥涨。
终于变成一枚达半尺的花蕾,阿烈暗暗估计,此花盛开之时,少说也当有径尺之大。
这恐怕是他平生所仅见的最巨大的花朵了。
他们都很紧张地等候着,约莫过了一盏热茶之久。
阿烈发出低低的欢呼,道:“瞧,仙坛开花了。”
言老伯兴奋地点点头,道:
“奇了,我这刻已经感到体内血气顺适,生机勃勃。相信这仙坛花的香气,已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妙效。”
阿烈道:“那太好了。”
那枚花蕾已经渐渐绽放,只见花瓣的尖端,彩晕浮动,已有一种极绚烂醉人的光彩。
他们只窥见一斑,便已如此夺目感人,等到完全开放时,它的绮丽明媚,已是不可言喻了。
言老伯满面洋溢着感叹祟赞的光辉,他乃是花卉之道的当代宗匠,亲眼得见这等仙花盛放,内心所受到的感动,决计不是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
那朵五色仙坛,发出一种沁人脾肺的芬芳,香得难以形容,教人恨不得投身跪拜于花前,死亦甘愿。
阿烈实然间吃惊地向言老伯望去,但见他合掌膜拜,面上流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接着低头向那仙花伸去,好象要嗅清楚那阵花香。
他本来并不在意,但他的记忆力特强,刚才言老伯说过不可碰触及此花之言,这刻泛起心头。
言老伯如此迷醉若狂的神志,实在使他耽心那鼻子会无意触及花朵。因是之故,他觉得应该提醒言老伯。
阿烈道:“言老伯……言老伯”
言老伯毫不理会,头卢仍然慢慢的向仙花伸去.阿烈猛可想起他如痴如醉的神情,莫非是已经入了迷?
因此他连忙伸手去扳言老伯的肩头,一面叫道:
“言老伯,你干什么?”
言老伯的身子一震,如在梦中惊醒,回头向阿烈道:
“哎!真险,我差点被仙花的芳香和艳色所迷,以致埋首在花上。那样一来,咱们都吸不成仙露了。”
阿烈道:
“我也很想贴近去深深嗅吸这阵芳香。可是我又牢牢记她的吩咐,所以不敢这样做。”
言老伯拍拍他的肩头,道:“今日渡过这一关,全靠你了。”
突然间在那浓洌得令人迷醉的芳香中,又有一股幽淡的芬芳之气,透入这老小二人的鼻中。
言老伯道:“阿烈,你嗅到了没有?”
阿烈道:“有,我的头脑好象大大的清爽起来。”
言老伯道:“那便是仙露的香气了。”
阿烈道:“那么您老人家快点动手呀!”
言老伯口衔银管,小心向花朵伸去,那朵仙昙花业已盛放,比他的面部大得多。这等情形,使人不禁想起了在花朵上吮吸蜜露蜂蝶。
他随即站起身,拿下银管,说道:
“小友,你留心等候第二度泌出的花露,我只怕等不及了。”他马上就张大嘴巴,打个大呵欠,走到墙角,取出一张席子,放好垫褥铺盖,以免湿气袭入体内。
之后,他躺下去,又说道:
“你吸吮过花露之后,可到这儿一同困上一觉。等你醒来,包你感到已换了一个人”
阿烈道:“假如我支持得住,就回去睡觉,免得家里的人忧疑找寻。”
话声方歇,但见言老伯已安祥地闭上双眼,呼吸深而长,分明已坠入了沉酣睡乡之中。
他含笑摇摇头,接着向花朵望去,但觉坛霞绚烂,使人心摇神醉,尤其是那阵香气越来越发浓洌醉人
阿烈只等了一阵,便心旌摇摇,很想低头去嗅嗅那花香。
他正要这样做,摹然记起了言老伯险险因此而失去花露之事,心中惕然惊凛,付道:
“真奇怪,这花好象故意诱人这样做一般,幸而我牢记在心,不致于蹈前车之辙。但我仍须牢牢记在心头不可。”
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业已仗着那天赋过人的记忆力,渡过了这次难关,同时早先他也帮助过言老伯—次。
要知象五色仙昙这等天材地宝,照例必有异兽灵物守护。独独这种五色仙坛,本身设有陷阱,使人兽都无法吮吸去它的仙露。
这陷阱就是那阵浓洌异常的香气,能令人兽不知不觉中贴在花上。
此花一触到血肉之躯,仙露立时消失。
阿烈如若不是记忆力特强,当此之时,仍然记着不可碰触这一点。早先言老伯就已经失去机会了。
他小心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