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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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看吴丁香,希望她说一句话。
但吴丁香缄口不语,似乎决定任得他独自去处理这个局势。
李益沉吟忖想了一下,道:
“小弟如果驱马闯去,只怕张君你会受到惊吓……”
张君谈淡道:“那你就试一试看。”
李益耸耸肩,道:“莫非张君打算在这儿耗到天亮么?”
张君道:“当然不啦!”
李益当真被他弄得迷迷糊糊了,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张君默然不睬,过了好久。
李益道:“张君,你为什么跟小弟过不去?我们以前见过么?”
张君道:“没有。”
李益道:“那么你一定跟这位赵姑娘认识了?”
张君道:“也不认识。”
李益道:“你还没见到她的面孔,怎么不认识?”
张君道:
“笑话,我看她正如她看我一般,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肚中雪亮。”
李益道:“如果你们互相看得见,那么至少也有些旁的牵扯了?”
张君断然道:
“我跟你说过,我绝对不认识她,这一辈子,还是头一遭遇见她。”
李益想道:
“如果他是彭春深,自然不可能这样说。因为他根本用不着否认与她的关系……”
他的心头略宽,脑筋马上活起来,迅即问道:
“既然你末见过赵姑娘,那么一定是别人与她认识,托你来此,拦截我们?对不对?”
张君道:“也不是。”
他停歇了一下,忽然不耐烦地道:“李公子,你别问东问西行不行?”
李益道:“假如张君处于我的地位,你能不问么?”
张君道:“我不知道,也许我能够不问。”
李益顿时大为愤慨,提高了声音,道:“这是可能的么?”
张君淡淡道: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得出麻烦从何而生,那须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李益被他轻轻一语,击中了要害,但觉自尊心大为受损。然而他一点反击力也没有,人家说的话,完全当他是才智过人之士。
因此,除非他承认自己是低能之人,不然的话,就不能否认对方的指责了。
吴丁香到了这刻,可就不能不答腔了。
她柔声道:“公子,这个麻烦,一定出在我身上。”
李益叹口气,道:“我知道,但我总希望不是。”
吴丁香道:
“这位张君有些问题无法作答,可见得他是奉命行事,所以我们多说也是无益。”
李益道:
“这真是很奇怪之事,我觉得他似是很有地位之人,气派与常人不同。可是,他竟是奉命行事的……”
张君道:
“世间有许多事,难以解释得明白,关于这一点,你们不用多费脑筋。”
李益沉吟了一下,问道:
“张君,你不是普通的人,当然不致于畏首畏尾,请问你可知道赵姑娘是谁?”
张君谈淡道:
“她是吴丁香,人称‘紫衣玉箫’,可惜今晚她没有穿紫衣服,显然有所逊色了。”
李益顿时呆住,敢情这人已晓得吴丁香的来历,则不问可知,今日的处境,凶险无比。
仅仅是他与吴丁香在一起露面之事,已足以使洛川派之人,向他下毒手了。何况他还曾经与吴丁香拥吻,被人看见。
他倒不是完全怕死,而是在恐惧之中,又有懊惜之感。因为他与吴丁香的关系,只不过是一吻而已。
但目下他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爱恋上这个少妇,因而对于未能与她缠绵厮偎—段日子,感到异常的遗憾。
吴丁香轻叹一声,道:
“李郎,真对不起,我这个不祥的人,连累你啦!”
李益豪情忽发,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道:
“别这么想,这是命运,不是你的罪过,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现下晓得你是真心垂青于我,我的心中感到非常安慰……”
吴丁香感激得涌出泪水,她暗息忖道:
“这几句深情的话,在我这等残花败柳之人听来,真是感到难以置信。啊!老天爷垂怜,请让我用我的生命,挽救李郎吧!我死了没有什么,但他正当英年有为,家有双亲……”
她想到心酸处,不由得频频洒泪。
张君发出冷淡淡的声音、道:“你们何以表现出一派生离死别之状?”
吴丁香怒从心起,恨声道:“不关你的事。”
张君发出晒笑之声,道:
“这话好没道理,你们是被我拦住,方致如此,为何又说现我无关呢?”
吴丁香没话可说,口不择言地骂道:
“你这个坏蛋恶汉,天下间没有比你更可恨的人了……”
张君平静地道:
“你错了,我还不是最可恶的人,我以前可有一度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恶人,谁知大大不然,所以我必须声明,我当不起这等美誉。”
他侃侃道来,似乎对于作为“恶人”之事,真是一种荣誉似的。
李益定定神,问道:“阿香,这人是谁,你猜得出么?”
吴丁香道:“我不知道,他一定是个狂人。”
突然间两人都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之感,你们并非厌恶对方,对象也不是那“张君”。
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却找不到对象,他不知为何会如此?
假如他们皆是多愁善感之人,碰上这么恶劣的心情,似乎世上事事皆可憎厌,毫无趣味可言。
则他们可能会兴起“自杀”的厌世念头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望一眼,李益握住她的手,陡然觉得勇气泛涌,足以和这一阵“厌恶”之感对抗。
吴丁香方面也是一样,李益传给她的温暖,使她忽然恢复了生机,也恢复了精细灵警的脑筋。
她迅快忖道:
“这种感觉,显然不是发自我们的内心,而是外间某种情况,使我们感到憎厌烦闷。此外,这已是第二次发生的现象了,难道是姓张那家伙使用的手段么?”
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因为这等猜想,未免太荒诞无稽了,那里有人能在无声无息之中,令人生出如此厌烦的感觉呢?
张君没有作声,李、吴二人亦不说话,过了一阵,马车后面数尺之处,突然传来人语之声。
此人的话声送到他们耳中,马上使他们鲜明地勾出一幅人像。
那是一张凶横的悍泼的面孔,也就是市井间偶然可以见到的,叉着手骂遍整条街道的泼妇的形象。
这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吴丁香,你的丈夫呢?”
吴丁香忍气吞声的道:“你是谁?”
那个女人道:“你何不回头瞧瞧?”
吴丁香尚未开口,李益已道:“别瞧,一定是很可怕的人。”
那个女人发出一阵乖厌的笑声,纵然是十余岁的童子,也听得出她的声音,十分悍泼恶毒。
假如谁娶了她,定须日夕提妨她会谋杀亲夫。
吴丁香道:“不妨事……”
她回头看时,但见后座上坐着一个女人,穿着浅色衣服,面貌轮廓,不但不丑,反而相当娟秀。
她嫌看得不清楚,啦一声打着了火摺子,燃点起车上的小风灯。
灯光之下,只见这个女人,年约三十左右,面貌娟秀。不过身上的衣服,颜色似黄非黄,似白非白,看起来教人生出不舒服之感。
吴丁香道:“我看过啦:“
那女人道:“你还是认不出来么?”
吴丁香疑惑道:“我们曾经见过面,是也不是?”
那女人摇摇头,头顶上盘着的髻,忽然松开,长发垂下来,掩住了半边面孔,顿时令人觉得她十分丑恶。
吴丁香突然醒悟,道:
“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两面罗刹’钱如命么?”
那女人纵声而笑,道:“不错,敢情我的名气,尚在世间流传末衰。”
吴丁香道:“你已有好些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吧?”
两面罗刹钱如命道:“不错,大约有六七年了。”
吴丁香慎地措词问道:“今晚你忽然现身,敢是对小妹有什么指教?”
两面罗刹道:“马车前面之人,你可认得?”
吴丁香道:“不认得。”
两面罗刹钱如命忽然改变话题,问道:
“这个姓李的书生,是你的新情人么?”
吴丁香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好象很不客气呢?”
钱如命冷笑道:
“客气?谁要跟你客气?我若是拿下你和这厮,交给洛川派的姚文泰,你猜我可以得到多少报酬么?告诉你,一万两,最少这个数目。”
李益听到此处,差点已坐不住要跳车逃开。
倒不是因为她的打算使他震惧,而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厌恶”之感,迫得他想这样做。
这种“厌恶”之感,显然是由于两面罗刹钱如命在旁边使然,假如远离她,大概就会消失。
吴丁香冷冷道:
“假如你我公平决斗,则我若是被擒,也只好认命,你要不要试试看?”
钱如命道:“好极了,就在这儿动手么?”
吴丁香道:
“那儿都是一样,假如你无法擒下小妹,我们以后互不侵犯,你可答应?”
钱如命道:
“使得,若是那样,我不但不会侵犯你,还替你保守秘密,包括马车前面那个张君在内……”
她飘身下地,吴丁香捏捏李益的手,表示无言的安慰,然后也跃了下车。
李益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心中厌恶之感全消。
他虽然眼力不济,可是吴、钱两女想隔不远,穿的又是浅色衣服,是以看得见她们进退起落的人影。
对于她们武功上的强弱,李益一丁点也瞧不出头绪。不过他有他的想法,认为吴丁香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这个观点是从两点理由推论出来的,第一点,两面罗刹说过擒下他们之言,可见得她本意是“生擒”。
第二点,她的姓名叫做“钱如命”,可见得一定是十分贪财,才会被人这样叫开了。
而她说过若是将吴、李二人,送给姚文泰,即可得到一万两银子,如此巨大的一笔银子,她岂肯杀死吴丁香而失去?
但也正因这一点理由,李益晓得没有法子可以逃得过她的纠缠,除非吴丁香能把她杀死。
换言之,即使是击败她,仍然躲不过麻烦,除非把她杀死。
他在黑暗中叹口气,忖道:
“我虽然身为男子,却反须女子保护。现下丁香为了我们的命运,与那恶妇作生死之斗,难道我光坐在这里看么?”
事实上他乃是文弱书生,这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李益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耳中听到吴、钱二女,不时发出叱喝的声音。
他忽然灵机一动,忖道:
“这恶妇一到达我们身边,马上令人生出‘厌恶’之感,可见得这是她的禀赋。既然如此,那位张君也不会例外,我何不向他下点功夫?”
这已是他唯一可以出点力的地方了,同时反正闲看也是闲着。当下看准地面,尽快跳下去,走向马匹前面。
张君仍然站在那儿,动都不动。
李益走到他身边,问道:“张君,你看得见她们的情形,是也不是?”
张君道:“当然啦!”
李益道:“你能不能瞧出她们那一个强些?”
张君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益道:“只是问问而已,谁不想早点知道某件事的结果呢?”
张君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李益忖道:“听他言下之意,似乎那阿香敌不过那恶妇啦!”
李益不禁着急起来,但旋即醒悟着急不是办法,务必冷静下来,动动脑筋。
这时想道:
“既然阿香武功比不上那恶妇,则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相信就是使她忽然分心,因而手脚一慢,阿香就有机可乘了。”
他的想法,极合武学要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