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承平遗事 >

第39章

承平遗事-第39章

小说: 承平遗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乃什么!”秦佩扯住他袖子,沉声问。
  御医看他浅色眸里寒光一闪,下意识地垂首颤声道:“此乃夺精之脉!”
  秦佩摇头,下意识道:“不可能!”
  御医神情有些古怪,心道太子精气耗损与否你又如何知道?
  秦佩喃喃道:“面色发白,目眩眼花,精力萎靡……难道都是夺精之兆么?”
  御医又是一阵腹诽,方才赵子熙探疾与秦佩反应无二,难不成赵相行医瘾如此之大,竟还教导门生医术?
  “此事切不可张扬出去!”秦佩又厉声道,“除去你四人,若有旁人晓得了……”
  御医赶紧对天立誓:“下官不敢!”
  秦佩这才面色稍豫,低声问道:“可知脉象成因?太子体内可有毒物?”
  御医羞惭道:“先前我等医术不精并未发觉,可此番倒是看出几分端倪。”
  “还不快说!”秦佩凶神恶煞。
  御医又打了个寒战,颤颤巍巍道:“大人可知虺蝰?”
  见秦佩目光不善,他才消了卖弄的心思,“臣才疏学浅,今日见太子脉相变化才想起曾看过一本医书,其间有载朔方有毒虫,剧毒无比。牙中毒液,五滴可使人毙命,四滴可让人成为活死人,而若是三滴……”
  “如何?”秦佩面色如雪,周身战栗,简直如同罗刹一般。
  御医看着实在惊惧,干脆心一横闭眼道,“三滴足可使人绝嗣!”
  “好!好!好!”秦佩双目赤红,悲愤到了极致竟生生落下泪来,“好个为民请命,忠敬诚孝的雍王!”
  
  第71章 第二章:心吐思兮胸愤盈
  
  “好!好!好!”秦佩双目赤红,悲愤到了极致竟生生落下泪来,“好个为民请命,忠敬诚孝的雍王!”
  御医见他如痴如狂,行状可怖,赶紧出言宽慰道:“殿下,此事也不过是老臣推测,并无十全把握。还请大人赶紧查出是何人下毒,毒下在何处方好。”
  被他提点,秦佩也冷静下来,歉意道:“关心则乱,方才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早已见惯生死无常、人世百态,御医自不会与他计较,捋捋胡子也便回太医院抓药去了。
  秦佩跌坐在轩辕冕榻边,见御医们纷纷退出内殿才开口道:“海雕可在?”
  海雕默不作声地从阴影处步出,许是训练有素,刚刚听闻这般大的秘辛竟也依旧面无表情。
  “喻老可在京中?”
  “回大人的话,卑职已传书过去,最迟明日喻老就可抵京。”
  秦佩点头:“我马上修书一封,你帮我带给裴行止,若是怕我私相授受,你自可拆阅。”
  海雕领命而去,秦佩也再不管内侍眼光,瘫坐在轩辕冕身侧,心内一片空凉失措。事实证明,轩辕冕再如何玲珑心窍,终是低估了人心狠毒、情义淡薄。
  轩辕冕感到不适已有数月,而按照御医诊断,若他所中之毒真为蝰毒,以他症状至少也有三滴,可轩辕冕自己早有疑心,寝宫都曾迁过一次,宫中物什更是常常更换,更不要说对奴婢仆从的防范敲打,于是这毒是何人何时如何下的……
  思及此处,秦佩只觉阵阵齿冷,几乎回想不起,自己初仕长安金榜题名时,那个在酒肆楼下鲜衣怒马,笑意粲然的少年。
  长兄仁厚、幼弟孺慕、同僚亲善、朝堂清明,不到两年光景,怎么都变了呢?
  “哭什么?”
  喑哑之声此刻犹如天籁仙音,秦佩抬眼看过去,只见轩辕冕正静静地看他,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哭什么?”轩辕冕又问了一遍,秦佩如梦初醒般低头,却见胸前衣襟上尽是斑斑泪迹。
  秦佩一惊,心道虽说御医诊断轩辕冕终会知晓,可他如今身体孱弱,大病未愈,若是瞒不住他,痛心入骨之下哀毁过度则更是伤身。
  打定了主意,秦佩便强笑道:“无事,不过是忧心殿下,御医方才来过了,殿下并无大碍,不过许是中了毒,他们已去查阅典籍。这些御医各个是杏坛高手,殿下必会化险为夷的。”
  轩辕冕凝视他许久,缓缓笑了,“以环既如此说,那孤便安心了。赵相来过了么?”
  秦佩点头:“恩师见殿下无大碍便先回中书省了,他老人家心情不错,还借了我一本和光十三策。”
  轩辕冕笑意不减,“那倒还算是件好事,孤看你也累了,既孤无事,你也便早些回府休憩。解毒的事,孤便拜托你与喻老等人了。”
  见秦佩默不作声,眼眶又隐隐有些发红,轩辕冕伸手指他眉心,“别皱眉头,多晦气,孤还没死呢。”
  多呆一刻秦佩都怕自己遮掩不住,便起身道,“刑部还有些事体未完,我便先告退了,殿下好生将养。”
  他毕恭毕敬地倒退出去,直至身形再看不见。
  “怀恩,”轩辕冕冷声道,“通知殿中省,一年之内孤曾碰触过的东西一一彻查,方才在内殿者,除去秦佩尽数杖毙!”
  怀恩踌躇道:“那御医……”
  轩辕冕躺回榻上,阖上双目,淡淡道:“请他们留在东宫,扣留其妻孥为质。”
  “是。殿下身边可要留什么人侍候?”怀恩用余光瞥轩辕冕一眼,见他面色不豫便惶恐跪地,“奴婢妄度圣心,奴婢该死!”
  轩辕冕看着他,轻声笑了,“自小你便是这样,孤的心思倒是没猜错过。退下吧。”
  怀恩屏退所有宦官宫婢,将朱红宫门阖上,又背对其余宫人偷偷拭去眼泪,才状若无事地办差去了。
  与显德殿、崇文殿比,桂宫并不算大,作为一国储君的寝宫显是有些过于清俭,可此刻当所有人声远去,轩辕冕却只觉得说不出的空荡与冷意。
  方才成御医的话犹在耳边——夺精、绝嗣、活死人、丧命……
  当真是好算计,东宫向来严防死守,下毒极难,可万一一招得手,就算不能立时丧命或者变成痴儿也可以让自己一生无嗣,以先前父皇与自己对雍王的宠信,还怕帝位不落在他们手里?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中毒极浅,他们也可以说自己精气衰竭,一见便是荒淫之相,再不济还可以毁毁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父皇当真英明神武、神灵庇佑,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给亲选的继承人留了个这么好的弟弟!
  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昏花,曾刻意忘怀的儿时情景竟在一片晕眩间浮现心间。
  儿时为母后所累,虽是太子,但在宫中的日子就连最失宠的公主也是不如,惯了捧高踩低的诸人,谁会多看这个迟早要被废弃的太子一眼?
  皇长子母家是义兴周氏,周贵妃亦是父皇潜邸时的老人,就算是看他堂舅的面,只要他不觊觎储位,不掺和进朝野党争,父皇虽处处压制,亦不会慢待了他。
  皇三子只比自己小半年落地,从小便温文多思,虽于骑射一道毫无所成,也不妨碍父皇把他培养成个富贵闲王,如今同王府令人称羡的金石孤本、庖厨教坊恐怕正是称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吧?
  皇四子是幼子,母家不显,但从小娇憨可爱,不惧天威又不失敬畏,每每都能让父皇展颜一笑,屡屡夸他赤子之心。可仔细想来,父皇对他的期许一直却也不差,而经书六艺一类,幼弟更是与自己所学无异。
  反观自己,不过是个性格乖戾、顽劣不堪、资质蠢钝的暂定储君……
  若不是亚父,自己这个被废黜的太子恐怕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深宫某处了吧?
  咳着笑了会,笑到整个当阳穴都如蛇蚁啃噬一般还止不下来。
  脱力后,他才将脸埋在锦被中,掩去眼角沁出的湿意。
  
  第72章 第三章:飘摇不定风中烟
  
  秦佩出了桂宫,便强抑心中愤懑,令恨狐带他去见裴行止。
  裴行止此刻正在东宫崇文殿,听闻秦佩有秘事相商,心下顿时有数,早早在东宫一处水榭等候。
  这水榭临湖而建,名号香泉,而湖的另一边正是内宫的蓬莱池。据闻当时建这水榭也是为了方便顾秉教导太子——顾秉出了中书省,往太极殿用过午膳,再骑马至蓬莱阁舟行至东宫,这样一来,至少可省出大半个时辰,殊不知当朝尚书令的大半个时辰可比青衣小吏大半辈子都值当的多。
  “你可知这水榭的名号是谁取的?”往时不曾留意,今日秦佩一见便变了脸色,沉声质问身旁宦官。
  裴行止以为他心气不顺有意发难,便老神在在地旁观,可盯着那牌匾看了几眼却也看出几分门道,亦目光凌厉地看向那小宦官。
  小宦官知他二人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吓得跪伏在地,颤声道,“这水榭原本不叫这名,顾太傅在时原叫疏傅榭,后来殿下开始行走中书这便来的少了。贵妃执掌宫务时,殿内省尚舍局说这名字寓意不佳,便改成了香泉榭。”
  秦佩大笑一声看着裴行止,“司马昭之心,偏偏丽竞门却一无所查,若是早些发现了,何至于有今日之祸?”
  疏广、疏受以太子太傅少傅之尊急流勇退,疏傅正是典出于此。鲜有人知晓太子表字隐兮,看重的也是这种“吁嗟身后名,于我若浮烟”的立意,所谓寓意不佳简直不知所谓。
  而尚舍局精挑细选出的名字呢?香泉……昭明太子虽贤良端方、深得帝心,最终却没能继承大统便病死于东宫,这个就是个大吉的名字了?事到如今回头看看,林贵妃的居心简直昭然若揭。
  “如今不是互相推诿,追究责任的时候,”裴行止的魏晋风度此刻也荡然无存,焦躁道,“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外面只说痊愈了,还给雍王下了禁足令,可我看这不是殿下的手笔,他到底如何了?”
  秦佩扶住阑干,看着潋滟碧波,惨然道:“殿下信重你,我也不想瞒你,你可能以你先祖宗族之名起誓,终你一生你对殿下永不离叛?”
  裴行止亦是神情莫测地看他,“那你又以何证明你的忠心呢?”
  秦佩一愣,他孤身一人,后来又避忌秦泱,父母宗族均无联系,仔细想想除去本人身家性命,天地间看重的也不过一个轩辕冕而已。
  “你挑罢。”
  裴行止蹙眉看他:“无欲则刚,据闻无欲无求的人最是狠心,亦最是可怕。”
  “我不是,”秦佩下意识地反驳,却对上裴行止若有所思的神情,“我非圣非佛,既是凡人定然有欲有求,只不过我自己无知觉罢了。这样,若你不信,我便起誓,若我背离,则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尝尽佛家八苦如何?”
  凉风习习,裴行止撩了下摆,向东而拜,二指指天,庄肃道:“我裴行止,生辰十月初七辰时,在此立誓,若对太子殿下讳轩辕冕不忠,则我闻喜裴氏子嗣断绝,破败衰亡!”
  秦佩亦在他身侧跪下,面东立誓:“我秦佩,生辰为七月廿六卯时,在此起誓,若有背离太子殿下讳轩辕冕之心之举,则让我尝尽佛家八苦,永堕畜生道!”
  二人发的均是一等一的重誓,以至于语毕竟无人搭腔,香泉榭里一片死寂。
  “殿下到底如何了,现在可以说了罢?”两人开诚布公,裴行止也不再惺惺作态地摆出温润君子的名士派头,冷着脸道。
  秦佩强抑心中怒气,冷声将方才御医诊断全盘托出,果不其然只见裴行止面色遽变,目光森寒起来。
  “枉我自认聪明,压根却未想到对方竟如此下作,亦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真的查出来让圣上知晓,难道他们不怕抄家灭族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