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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承平遗事-第37章

小说: 承平遗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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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狐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
  秦佩接过,见是轩辕冕的字迹,不由得心中一轻,只见工整小楷在纸上写着:初七子时,慈恩寺。
  秦佩沉思片刻,看向恨狐,“这是字条上的字?”
  恨狐道:“正是。”
  秦佩想了想,笑了,对恨狐温和道,“转告殿下,初七那日,臣定会入宫伴驾。”
  到了初七,放衙后秦佩便偷偷去了东宫。
  怀恩直接带他进了内殿,仿佛先前那些龃龉未曾发生过。秦佩虽心中有些尴尬,但仍面瘫着一张脸,疾步向内走去。
  轩辕冕的疑心病显是更上一层楼,寝殿内的物什换了个遍,就连他平素喜爱的那扇屏风也被移走。不过转念一想,此为雍王所献,如今二人已是剑拔弩张,那屏风如何还能留得?
  只可惜了纳锦的绣工。
  “殿下。”秦佩行完礼抬头一眼,不由一个愣怔。
  轩辕冕面色如雪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眉头紧蹙。
  他疾步上前,轩辕冕却恍若昏死一般。
  “秦公子。”在轩辕冕身边随侍的怀恩公公哽咽道。
  秦佩看他,目光如刀,“怎么回事?怎么不喊太医?”
  怀恩以绢帕为轩辕冕擦去额上细汗,低声道:“在喻老大人回来之前,殿下让瞒着诸人,奴婢劝也劝了,可殿下固执得很,执意不听。”
  “多久了,有何症状?”秦佩木然问道。
  “从前还只是体弱咳嗽,可从半个月前始,每日一到亥时,殿下便会浑身发冷,腑脏钝痛,直至昏厥过去。”似是想起轩辕冕发病形状,怀恩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秦佩听他紊乱气息,想伸手碰触,却又悬在半空,“他要多久才醒。”
  “殿下才睡着半个时辰,还要一刻罢。”
  也再无心力去讲究那体统,秦佩心如乱麻地在榻边坐下,隔着锦被抓住他手。
  想着扑朔迷离的朝局,咄咄逼人的雍王府,隐在暗处的突厥余孽,看着轩辕冕惨淡面色,消瘦身形,心里更是如同万千鸣镝扎过一般,痛的几近无法言语。
  也不知浑浑噩噩地呆坐了多久,手下似是有些颤动,秦佩醒过神来,只见轩辕冕已是醒转,一双凤目黯然无神。
  “殿下……”秦佩抿唇,眼眶又隐隐有些发热。
  轩辕冕不语,只静静看他,而后笑道,“最后还是没瞒得住你。”
  秦佩跪坐于榻下,以首叩地,“请殿下禀告圣上实情,请他老人家决断。”
  轩辕冕未答,只轻声道:“以环先起身。”
  果不其然,秦佩依旧埋着头,固执道,“殿下不允,臣便不起。”
  轩辕冕也不怵,只笑笑,“孤累了,让孤靠靠罢。”
  秦佩抬眼,轩辕冕还在笑,只是凤眸里满是不容置喙的果决。心中发苦,秦佩也只能起身,在他身侧坐定,让他靠着。
  更深露重,内殿外有黄门敲了下玉版。
  “子时了。”轩辕冕淡淡道。
  秦佩蹙眉:“那帮突厥人……”
  “孤让丽竞门的人易容成你的样子过去了,放心,这几人都曾在你身边跟梢过,对你的行为举止、神情姿态都熟悉的很,别说这些突厥人,怕是陈忓之流也无法辨认得出。孤倒是想看看,他们寻到你头上,到底是安的什么居心。”
  秦佩也是一头雾水,蹙眉道:“莫不是先父?”
  轩辕冕默然道:“应是吧,你方方入朝,哪里会和突厥人扯上关系?若不是对着东宫来的,怕也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想起先父当年可能犯下的罪过,”秦佩涩涩道,“我便觉得寝食难安,惟愿不是通敌卖国一类,那当真是万死难辞了……”
  轩辕冕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就算是再大的罪过,父皇也亦宽恕了他,不然也不会让他陪葬。你只管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他身上浓重药香铺天盖地,秦佩只觉整个心如同放在炉上烤炙一般,一番犹豫后还是问道,“殿下为何不肯告诉圣上?”
  轩辕冕摇头:“为人子女,怎可让父母焦心?何况父皇临行时已然把整个朝堂交托予孤,连丽竞门都已在孤手中,告知他与否,都和如今形势无关。再说他与世家羁绊极深,许多事情还是由孤来做方便些。”
  秦佩还不死心,又低声劝道,“可又有哪个父母不为子女忧心的呢?殿下如今白日里为政事操劳,晚上又歇息不好,长期以往怕会亏了身子……”
  “以环,你的意思孤知道,可孤心意已决……”轩辕冕倦怠地合眼,又低声道,“可我们兄弟这番模样,孤哪里敢告诉父皇?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还不知道多伤心。更何况,幼子可怜……”
  许是因史皇后的关系,幼时太子颇受皇父厌弃,反而是四皇子更受皇帝喜爱,直到顾秉进言处境才好了些。后来更是因才智为圣上看重,渐渐参与政事,直至成为监国太子。这些事情朝野皆知,轩辕冕也从未刻意隐瞒,只更勤加勉力以不负皇父圣望。
  他没说透,秦佩却霎时明白了,皇上如今对朝事知晓多少,圣意如何都是未知之数。除去不想让隐居终南的皇帝担忧伤心之外,恐怕轩辕冕亦是恐惧——若他不能以雷霆手段处置好此事,皇上迁怒于他,再将目光投注于一向疼爱的幼子身上,储位怕也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我不想妄议天家的父子之事,只是我总觉得皇上看重殿下,并不全然是殿下的才干与嫡子的身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秦佩最终只能苍白地抚慰。
  轩辕冕轻笑道:“原先我也如你一般想,可现在看看,生在天家又哪来的情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太子和轩辕的父子关系也是蛮纠葛的 还记得当时帝策的时候就有筒子说过 轩辕是个好皇帝 好盆友 好情人 唯独不是好父亲并不是轩辕不疼爱 太子 只是幼时阴影 其实小太子对他的孺慕和信任 远没有对顾秉的纯粹真切
  第68章 第十一章:悠悠人世半悲欢
  
  轩辕冕闭目假寐,秦佩愁肠百结,二人亦不再多言,只默默无语地干坐着。
  “殿下,海雕求见。”一炷香后怀恩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
  轩辕冕立时睁开眼,对秦佩笑笑坐直身子,“让他进来。”
  海雕进来时,轩辕冕只着中衣坐在榻上,刑部主事秦佩在塌下的案几边随侍。他到底训练有素,对这诡异的情景视若不见,只规矩周全地请了安,便跪伏在地、目不斜视。
  “如何?”
  “回殿下的话,卑职在慈恩寺内外皆布置了人手,自认也未惊动贼人,可最终却一无所获。”
  轩辕冕蹙眉道:“一无所获?”
  “正是,卑职与其他丽竞门十余个兄弟守候了三个时辰,其间跟梢盘查了所有出入慈恩寺的可疑之人,但最终也未等到一人。”
  “子时……可有异样?”
  海雕惶恐摇头,秦佩沉吟片刻,低声道,“殿下,恐怕已有探子告诉他们臣到了东宫,他们便临时改变了计划,放弃碰头。”
  轩辕冕沉声道:“海雕,告诉恨狐,最近一定要保护好秦大人的安全!”
  “卑职领命。”
  “不管他们找上你是因何原因,你都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因一时好奇着了别人的道。”轩辕冕又转头对秦佩道,“若是他们还不死心,还如此番一般直接告诉恨狐,知道了么?”
  轩辕冕性情算得上温和,鲜少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他人,今日这般强硬倒让秦佩呆了呆,禁不住微笑道:“臣领旨,谢殿下关心。”
  轩辕冕挥挥手,海雕便退了下去。
  “以环,如今可还敢与孤同榻而眠么?”轩辕冕语带戏谑。
  看着他削瘦脸庞,秦佩勾起唇角:“不过客星犯御座耳,佩有何不敢?”
  轩辕冕大笑着往里挪了挪,秦佩和衣躺下。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可约莫是近来思虑过甚,头一沾枕,秦佩倒也睡熟了。
  他的脸孔近在咫尺,轩辕冕只要微微侧一侧头,唇便可以沾上他的脸颊。
  轩辕冕却只静静地看他,如潭双眼里的旖旎迷茫慢慢隐去,复又变得清明。
  他终究没有吻下去。
  第二日秦佩从桂宫直接回了衙门,还未下马车,就见陈忓已然迎了上来,满面愁容。
  “出大事了,你还优哉游哉的。”
  秦佩忽然很想掏耳朵,近来风水不利,天天出事,出的还都是大事,哪里还能惊诧得起来?
  “何事?”
  陈忓见他云淡风轻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呀,也不知整日里在想些什么,朝中大事概不过问。今日早朝上,皇上的圣谕来了,让太子殿下为几位王爷指派差事呢。你是太子一党的,竟也不急。”
  秦佩冷声道:“慎言!”
  陈忓正想赔罪,又见秦佩微微笑了笑,“好罢,就算我是太子一党的又如何?派差事又如何?难道就该用朝廷的税赋养着这些王爷么?诸王都领了什么差事?”
  “因洛王妃有了身子,洛王推了。”
  “哦?这么快?”秦佩微怔之后,决定下衙后再捎份礼去。
  陈忓与他一道进门,“同王领了翰林院,至于雍王……殿下、赵相、门下侍中陆相还有御史大夫郑谙虑各执一端,现在怕还在中书省吵着呢。”
  秦佩按了按眉心:“雍王他自己呢?”
  “这就奇了怪了,我们本以为太子殿下会让他去些清水衙门,如同三皇子一般。结果殿下保举他去吏部,可雍王自己却想来我们刑部,你说好笑不好笑?”
  秦佩木着脸:“不管谁来,咱们做好分内事便罢,哪里管那许多。若是侍郎大人寻我,便说我去甲库了。”
  秦佩闷头在吏部的甲库里翻了一天,在天启朝,吏部号称宰辅摇车。但凡是三省宰相,必曾任过吏部尚书;反之,若是能当上吏部尚书,那么就算不能登阁拜相,最起码也能在中枢行走。因而吏部甲库所载官吏未必比他部多去哪里,可定睛一看,其中不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相名臣。
  秦佩正对着自己造册恩师赵子熙的青云之路顶礼膜拜,却无意看到另一本甲历,上面赫然是——雍州凤翔府秦泱。那本甲历与其他甲历无异,封底朱红,描金滚边,不过薄薄几页,却道尽了一个人的宦海沉浮、起起落落……
  秦泱去后并未留下多少遗物,秦佩还能带在身边时时追缅的也不过几块玉佩,几本书稿。在衡阳也好,在洛京长安也罢,除去那些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歌功颂德,秦泱仿佛是个不能提及的名字,散似云烟,有如一个斑驳陆离不可见天日的影子。
  在他能阻止自己之前,他的手指便已扣在早已发黄的甲历上,翻开了第一页。
  秦泱的甲历不长,只有六页。
  从他未至弱冠中了状元到他三十五岁英年早逝在吏部尚书的任上。
  朝廷给出的解释是他积劳成疾,德泽五年冬久病不治而溘然长逝。
  可秦佩分明记得,那年八月之后自己便再未见过他。若他当真病了,那为何自己未去侍疾?而若他无病,这几个月他在哪里?
  当年实在太小,彼时刚刚记事,秦佩哪里还回忆得出六岁的自己身在何方,所做何事?
  他只记得有日父亲离家,然后便再未回来。跟着嬷嬷在府中苦等了十数日后,有个一身重紫的大官来家里宣旨——说父亲已经殁了,让自己节哀……
  秦佩头痛欲裂,很多先前刻意遗忘的往事浮上脑海,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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