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为后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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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之像是被惊雷轰醒,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江南,他的父亲,他为之牺牲了大半个人生的血亲,竟然只是一个骗子?
“不是的,安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让圣女气糊涂了,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柳江南是真的慌乱起来,他没想到,恼羞成怒的一句话竟然将昨晚那个骗局自己揭穿了。
得知了真相的柳安之嘶哑着嗓音问:“你是骗我的?昨天是你自己故意不吃解药的?”那自己一晚上的痛苦纠结难以抉择算什么?那抱着父亲彻夜不能成眠几欲流泪的绝望算什么?那齐倾墨的无声承受又算什么?
柳江南,你告诉我这一切算什么!
“当然不是,是殷笑闻没有给我解药,我是你父亲怎么可能骗你,你不要相信那个贱人的话,安儿,你信我!”柳江南抓住柳安之的手臂喊道,脸上全是惊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但真相到底如何,却在每个人的心中了然了。
就连墨七这样的半个局外人都忍不住鄙视柳江南,这样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逼他去毒害自己喜欢的女人,真的还算是一个父亲吗?
“父亲”柳安之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解地看着柳江南年迈的面孔和浑浊的眼睛,声音带着哭音颤抖,艰难地发音:“我是你的儿子啊,父亲!”
柳江南身躯一震,面如死灰,他用尽全力去维系与柳安之之前的父子之情,他知道做了许多对不住他的事,但多少都做过弥补,可这一次,他知道两人心中只怕已是天堑深渊,再也无法缝合这道伤口了。
“安儿,对不起”柳江南抓着柳安之手臂的两手微微松开,驼着背往后步履跄踉,站都站不稳,这才有了一个迟暮老人该有的老态,而不是那副整天神色自得的样子,但这老态里却充斥着太多的阴谋和不甘心。
墨七担心齐倾墨的身体,扶着她坐入软椅内,她不懂医术只能一个劲儿地问齐倾墨感觉怎么样,可齐倾墨始终只是摇头不语,直直地看着像是一下子老去了十岁的柳江南,看他痛苦的模样。
突然,柳安之嘶吼了一声,悲痛震耳,几乎震得屋子都颤了一下,齐倾墨都被吓了一跳,然后便只见他先是面色青白,眼球突出,然后紧紧捂着脑袋跪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像极了痉挛。
“安儿你怎么了?”柳江南连忙过去搂住柳安之,惊惧不安地问道。眼前这样的柳安之,他隐约有些熟悉。
可回应他的只有柳安之痛苦不堪的呻吟声和低吼声,脸色惨白,原本梳理得整齐的头发也散开来,一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转眼珠子都转不动,他的样子看上去万分痛苦。
复又一把推开柳江南在地上开始打滚,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痛苦。撞得满屋的桌子椅子倒地,只听闻乒乒乓乓的声音,夹着他自喉间发出的痛苦的嘶喊声。
墨七一脸惊恐不知道柳安之怎么了,但她到底是善良的,不管柳安之做了什么,看到他这样还是想过去帮帮他,哪怕点个穴让他先昏迷也是好的。
可是齐倾墨却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他到底怎么了?”柳江南终于忍不住向齐倾墨问道。
齐倾墨却没了先前的病色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残酷而冰冷地看着柳江南,薄薄的樱唇里吐出来的字几乎能让人绝望至死。
“为了找到破解你身上蛊虫的方法,柳安之以身养蛊,来报答你这个好父亲的养育之恩。”
“你说什么!”柳江南大声反问。
“你没听清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说你儿子为了救你,给自己种了跟你一模一样的蛊,而且他取不出这蛊虫来。”齐倾墨难得的发了善心,将同样的意思用两种不同的话语表达出来,保证清晰准确地传入柳江南耳中。
她要看到这个自以为是的父亲,放任柳安之生死不管的柳江南,背叛了整个柳族的柳族长,是如何一点点崩溃在他自己的愚蠢之下的。
柳安之何等执拗之人,若非柳江南是他父亲,又岂肯自降身份做这些?
“作孽啊!”柳江南突然痛哭一声,跪倒在柳安之身边,老泪纵横。
☆、第278章 倾墨中毒
齐倾墨稳稳地站起来,走到柳安之身边,一双浅杏色的绣花鞋落在柳江南眼前,这个女人,连她的鞋尖都写着冷酷和绝情。
“你不是想控制我,好让殷笑闻趁势一统天下吗?现在你可以去跟殷笑闻回复了,你也越来越接近你梦寐以求的荣华福贵,至于柳安之的死活你反正这十多年来也没怎么关心过,就不必惺惺作态了。”齐倾墨平静的语气简直令人发抖,似乎这天下都没有能令她动容的事,哪怕现在正在遭受磨练的是柳安之。
柳江南目光痴呆地看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柳安之,悔恨与内疚似洪水猛兽冲击着他的灵魂,泪水鼻涕挂了一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还在等什么?”齐倾墨依然冷漠得问道,催促着他赶紧向殷笑闻告密,好换取他的余生福贵,儿子算得了什么,你柳江南不一向只是拿来利用的吗?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安儿身上种了蛊,故意没有告诉我,好等着看戏?”柳江南哑着声音问齐倾墨,连头发丝儿都写着悲伤。
“对啊,我一早就知道,正如你所说,我并不是一个在乎手段是否光明磊落的人。”齐倾墨讥讽一声,这个时候他倒扮起慈父来了,早干嘛去了?如今柳安之快死了,他倒是担心起来了。
“他那么用心保护你,甚至不惜与我决裂,你这个贱人怎么忍心看着他以身试蛊?”柳江南莫明地大吼起来,全然不顾这愤怒来得何等的奇怪。
齐倾墨忍不住冷笑,带着无尽的嘲讽:“柳江南,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柳安之一片孝心为了你才去试蛊的,你怎么有脸来说我?如果不是你,他至于这么多年受这么些委屈?你这个当爹的,心里就没半点悔过之意?”
“悔过?我大半生都押在了殷笑闻身上,从他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我就下了赌注,你觉得我还有悔过的机会?”柳江南似哭似笑,疯疯癫癫,仰面流泪:“齐倾墨,为什么你是柳族圣女?如果你不是,我都可以让安儿与你在一起,偏偏是你,偏偏就是你!圣女注定是要牺牲的,我怎么能将安儿的一辈子交到你手里?”
“牺牲?柳江南我告诉你,这天底想杀我齐倾墨的人多了去了,能杀我的人也很多,可是我依然活得好好的!柳族圣女,你以为我很稀罕吗?你找的这些借口也太让人恶心了,做了对不起自己儿子的事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推到柳族圣女身上?我告诉你,没门!我齐倾墨不会死,柳安之如果死于蛊毒也是因为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齐倾墨的话字字诛心,毫不留情地扯开柳江南为自己找的借口和遮羞布,这世上休想能有人让她背负无谓的罪名!不管他站在多高的道德制高点,都不可能!
反正,她不是一个多么讲究道德仁义的人,圣人圣语,于她而言不过笑语一句。
“对,就是我!”柳江南终于不再想尽一切办法推卸责任,事已至此,他几乎已经破罐子破摔,大声骂道:“我就是自私自利,把安儿推入深渊,可是我没想过会害他!我是他父亲,虎毒还不食子,我怎么可能想过要害死他!”
“想救他吗?”齐倾墨不着痕迹地微眯了下眼,语意不明地问道。
“你能解蛊?”柳江南活了一把年纪,或许看不穿红尘俗物,但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齐倾墨话里的含义。
“如果你给我无心汤的解药,我或许可以考虑帮你们父子两解蛊。”齐倾墨施施然说道。
柳江南眉头皱纹一收,阴鸷便布满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踉踉跄跄,看着齐倾墨:“我便且罢,可安儿待你不薄,你竟然见死不救?”
“柳江南,你莫非以为我是个善良的人吧?”齐倾墨诧异地反问,她从来不在意将自己说得有多糟糕,反正她始终觉得自己也没多好。
“你不要忘了,你那个侍女的尸身还在我手上!”柳江南的声音低哑到像是从嗓尖里挤出来的,狠戾地威胁着齐倾墨。
齐倾墨心尖儿一颤,她就知道,柳江南会用这个逼迫自己,鹊应,她的鹊应,还在等着自己去复活。每天她都会提醒自己,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才害得鹊应死于无辜,她必须让鹊应重新活过来。
她怕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淡了当日的那滔天恨意,会忘了鹊应死时是如何让她痛得撕心裂肺,她不敢忘。
所以当柳江南用鹊应来威胁她时,哪怕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还是几乎乱了阵脚,这一次的冷霜未有半点假装,她是真的动了怒气:“柳江南我告诉你,我此生最恨别人威胁我,如果鹊应出了什么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那就解了安儿身上的蛊!”柳江南似乎抓住了齐倾墨的把柄,大肆利用。
“我们来算笔帐如何?鹊应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可是她毕竟已经死了,能不能救活她连你都没有把握。而柳安之还活着,只是活得极为痛苦而已,你说,你拿一个死人要挟我救一个活人,我们两谁的筹码多一些?谁的底气又硬一些?”
齐倾墨诡异地笑望着柳江南,所谓君子义气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句废话,她可不在乎说谎这种小小的罪过。
“你!”眼见齐倾墨不为鹊应所动,柳江南也急起来,放眼看去,这世间唯一能威胁到齐倾墨的人或事也就只有鹊应了,如果她连这个也不在意,柳江南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救柳安之的事吗?”齐倾墨冷冷道。
柳江南看着齐倾墨久久不说话,眼中全是挣扎与无奈,他十分肯定齐倾墨叫他做的事,会毁掉他辛苦创立十多年之久的根基,从此与他指点江山的美梦再无缘分。可是在儿子和荣华富贵之间,他只能选一个。
而且,他从来不怀疑,一旦他做出了决定,齐倾墨决不会给他半分反悔的机会。
齐倾墨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看着,她有的时间消磨,可柳江南就不一样了,柳安之痛苦的哀嚎声就在耳边,时时刻刻锥痛着他的心,拷问着他这个父亲的良知。
墨七在旁边看了许久,忍不住转过头不肯目睹这一场残忍得毫无人性的交易。柳安之此生就个悲剧,在自己最喜欢的女和父亲之间痛苦抉择且不算,最后还沦为了齐倾墨与柳江南商定某事的棋子。
听闻那曾是一个傲气万分的男子,临澜国国都丰城多少达官贵人他都不曾放入眼中,无数闺中女子芳心暗投他亦不屑一顾,从未惧怕过任何人,见皇上可不下跪,入金殿敢与太子齐位,唯一一个敢与萧遥一比逍遥的逍遥人。
那般身若琉璃,心似菩提的人儿,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的境地。
这世间啊,多的是弄人的造化,苦的是造化的弄人。
而齐倾墨做的事,比这弄人的造化更令人心中发苦。
“你要做什么?”过去很长很长的时间后,柳江南终于认命,俗世中的富贵再加身,他最多能再享受个二十年,可是儿子没了,他也不过是一个鳏寡孤独的老人,再多权力和荣华,又有何用?
齐倾墨嘴边不着痕迹地抿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柳江南,你可想好了?”
“安儿是我儿子,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齐倾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