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哪里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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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两个就陷入到无限的沉默中去,知道我恍然省起一事来,才揪了半晌的衣角问秦璋道:“狐狸,方才走那段窄小窄小的路时,你其实有没有忧虑过我若因平衡不好,当真摔下去该怎么办?”
秦璋轻飘飘将我望了一眼,沉声道:“没有想过。”
听着这一字一字,我忽觉得有冰碴子被吹进进我的眼中,刺痛且酸涩。
31第三十章 落霞山一宿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并且无聊;所以在我与秦璋边啃干饼边闲磕牙的时光里;我顺便回忆了下有关闻人师兄和卓娅的问题,但思索良久,却仍然抓不到一个头绪。
前几日,闻人师兄与大伙不辞而别,去向不知。而他之所以会在上上个月回到若虚山;我猜度他也不只是为避难那样简单;但终究我不能胡乱给他扣个什么帽子;只能静观其变。至于那个苗疆女子;我自不关心她的死活;可却隐约觉得她在其中是关键性的一步。倘若能找到卓娅,那么诸多问题许就能够迎刃而解。
再者,小皇帝已在众将士的护送下踏上回京之路;但这件事说到底算是个闹剧。
一个不安分的皇帝,一群居心叵测的臣子、宦官,若是这个朝廷到如今还不闹得乌烟瘴气,那就只能说是老天闭眼了。
一个时辰后,浴池小弟形容颓败地从那个神秘的禁洞回归到我们面前。他耷拉着脑袋,手里捧着个空荡荡的剑匣,一身青白色的衣裳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刮出了几个洞,而前后襟上也沾着不少尘土,显得灰扑扑的。
“无锋剑丢了。”浴池将剑匣捧到我俩眼皮下,颓然道。
我从浴池手里接过来剑匣,然后又摸出个干饼塞在他手里,说:“浴池,这个事情你要看开一点。你看,无论这把无锋剑是不是个宝贝,但终归你家祖祖辈辈都当它是个宝贝,这么样的话,外面的人也都会以为它是个宝贝的。所以既然连灭派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没道理不顺手把无锋剑带走。这就跟一个原本打算劫色的人在劫了色后却不劫财一样,没有什么道理。”
“尉迟,”秦璋若有所思地望了浴池小弟一眼,“那洞里可是还有未破的机关,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浴池小弟闻言露出一脸赧色,挠了挠头道:“这倒没有,主要是那洞里的路已不像是从前那样平整,坑坑洼洼的,还冒出来不少的岩石,害我跌了几跤,就弄成了这副邋遢样。”
“阿歌,”秦璋侧眸来看我,面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你以为如何?”
我望了眼不远处的洞口,说:“是火药,他们不懂得机关排布就索性炸了这个洞。唔,浴池,你进去时有没有察觉出洞内的空间比从前开阔了,大小碎石也比从前多了?”
浴池小弟一时哑然,半晌,才讷讷道:“从前禁洞里也就容得下一人的身量,现在恐怕就有了丈余。只是那些人用火药炸开禁洞,就不怕连山都炸塌了?”
“若是拿走无锋剑的人中有精通此道者,那么仅是炸掉机关却炸不破坏禁洞,这也是情理中的事。”秦璋敛衽起身,掸了掸沾在袍子上的细灰道。
我看看满面淡然的狐狸,心头微微诧异,他这是在提点我,军中有人参与了此事么?要知道,在整个朝廷之中,能够将火药分量及安放位置掌握到分毫不差的人,统共也超不过三个。这三个人中,两个现身居武官要职,一个已于五年前告老还乡。
但仅凭这点也不能排除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所为,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因为火药这个东西相对于铁器之流要贵重许多,在没有雄厚财力支持的情况下,断难以研习,所以朝廷内的人才会轻易成为狐狸首要的怀疑对象。
秦璋拂一拂袍袖,轻声笑道:“下山罢,夜里的山路可不好走。”
于是下山的时候,我三个又不可避免地经过了来时那条飘飘忽忽,狭窄而蜿蜒的山路。
落霞山顶四周的云海愈发地密集,雾气似乎在脚边缭绕。棉靴踏在湿滑的石阶上,让人整个脚面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从浓雾里透进来的寒气。
我忽而念起许久前狐狸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阿歌,你不要站在我的身后,这样我会看不见你。
那个时候我不甚明白狐狸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只是怕我站在他后面瞎捣乱而他不能及时制止住我,所以才有这样的感慨。但今日来回一遭这趟山路,我才堪堪体会到,当一个人不在眼前时,那种不安的情绪。因为你读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动作,那种失控的感觉,确实让人十分地不踏实。
此时,我独自走在秦璋与浴池小弟的前方,望着前面延伸进一片浓雾中的路,心底没来由地觉得不踏实。
夜幕降临前,我三个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落霞山的半山腰。
我们来时骑的三匹马仍然拴在那两棵榕树上,两大包袱细软也未曾被人动弹过。由此可见,落霞山这个地方的治安是很好的。但我思量这大抵和落霞派一派惨遭灭门的事也脱不了干系,想必人人都畏惧这里忽然多出来的成百上千只孤魂野鬼,所以就甚少有人敢在林子里四处走动。所以我们三个这一夜迫不得已的露宿变成一个十分勇敢的行为,着实令人敬佩。
于是我就趁着浴池小弟自告奋勇去生火的时候,将这个想法偷偷地讲给了秦璋听。可他听完竟觉得十分欣慰,他的原话是这样的:“阿歌,你从前就算是睡在死人边上也不见得会皱一皱眉头,现在却知道去敬畏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也算是个进步了。”
结果就搞得我很不悦,打定主意这一夜不再理会他,转而跑去找浴池小弟闲磕牙。
浴池小弟仍旧不怎么高兴,他守着那个剑匣一直苦思冥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挨着他坐下,顺手从秦璋的包袱里翻出来一个饼来,用匕首挑着烤了烤,说:“浴池,你要不要吃饼?”
浴池小弟甚茫然地望了我一眼,道:“沈姑娘,看来你果然很爱吃饼啊。”
我愣了愣,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于是说:“是啊,所以我很好养活。”
“是么?”秦璋递过来一个水囊,唇边笑容洋溢。
我狠狠咬了一大口烧饼,边嚼边说:“我不理你,你别同我讲话,谁叫你方才笑话我来着。拿走它,不喝。”
然后他就听话地将水囊拿走了,再然后我因为说话时动作幅度太大,所以就被那口饼给噎了个正着,咳得死去活来。
于是秦璋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拍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那厢浴池小弟重重叹息一声道:“沈姑娘,为什么你每次和秦公子闹别扭的时候,都是你吃亏?世人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么许多年来,想必你也吃过不少堑,怎么就没有学着长一长智来着?”
“唔,因为她比较与众不同。”
所以,秦璋这句话就成为了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旋即,浴池小弟就显得十分欢乐了,也不知是因为他将无锋剑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还是因为他成功地嘲笑了我一通。
无锋剑的丢失虽说是我等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终归我没有弄明白那伙人要拿无锋剑来做什么。
因此事大抵已可以认为是朱承钰教唆苗疆人所为,只是我们始终没有将它挑明,也没有将这个推论说与浴池小弟听罢了。但是朱承钰要的传国玉玺显然和落霞派是半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他要来灭落霞派就实在显得很多余。朱承钰这个人攻于心计,就算他急于逼迫闻人师兄为他效力,也断不会这样莽撞地行事。就如今的局势来看,人心于他是其实个顶重要的事。
一个男人要成就大业,就决计不能被儿女私情缚住手脚,这个道理,显然朱承钰要比我透彻得多。
这么一来,我和穆穆雅先前的论断就显得比较妇道人家了,看来朱承钰接连插手武林之事,就不光是要医他青梅竹马的侧妃那样简单了。
在落霞山上的这一夜我睡得格外不踏实,左翻右翻地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半夜又被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搞得以为是来了强盗。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堪堪睡了那么一时半刻。
晨起时,秦璋用厚实的狐裘将我裹了裹,说:“夜里头就数你折腾得欢,过去也不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怎么如今就罢了,今日你就与我同乘一骑吧,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我赞同地点点头,难得地没有兴致去和秦璋拌嘴。我看了一圈,选了那匹看来最强壮的高头大马爬了上去。秦璋捉住缰绳翻身上马,稳稳将我箍在怀里。唔,这么个位置倒着实是暖和又舒服,我蹭着狐裘偎了偎,就有点昏昏欲睡。
“秦公子,那、那这匹马该怎么办?要不,咱们给放了吧。”浴池小弟一手牵了一根缰绳,立在榕树下郁闷地将我两个望着。
秦璋腾出只手来掖了掖我颈边的狐裘,漫不经心地对浴池道:“随你。”
言罢他便催着马慢腾腾地走出去,马儿嘚嘚地踩在积雪上,甚是惬意。
“等等我,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身后,浴池小弟慌里慌张地打马赶上来,眉头愈发皱得沟沟壑壑。
秦璋将下巴抵在我的颈边,声音噙了丝笑道:“阿歌,咱们这就进京?”
我抽了抽几乎被冻僵的鼻子,说:“唔,进吧。”
阔别三年的京城,如今,却不知该是个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终于更新鸟~~
明天又是礼拜一,小玖下周要连续拍片啊有木有,悲剧啊有木有
但是会坚持更文的,祝大家看的愉快。
好困,睡觉了,各位晚安!
32第三十一章 京城再会(小修)
京城的元月份已冷得不像话;积雪厚厚地盖在屋顶上;屋檐下头那结得三寸长的冰挂如同一柄柄匕首悬在各人脑袋上,叫我十分担忧。
“沈姑娘,你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好几天,每天都看着这一方小院,不嫌闷得慌?”浴池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竹椅边上;顺着我的目光四处打量;于是我只好收回视线去看他。
“狐狸非要开茶楼;可盘铺子、雇伙计的事又不让我插手;所以我除了看看这院里每天又结出来多少冰挂;仿佛也没旁的事可做。”
浴池小弟忽然贼兮兮一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道:“我看;不如咱们趁秦公子不在偷偷出去逛逛,听说城西开了家糕点铺子,味道十分不错。”
我掀起眼皮来瞧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拐带意图太明显了,要是被狐狸发现他会虐待你的。”
浴池小弟轻哼了一声,“那你去不去?”
我掸了掸袍子敛衽起身,“去,为什么不去?既能吃到糕点,又能看到狐狸变着法地折腾你,这是个好事情。”
浴池小弟:“”
城西的糕点铺子,叫个什么芙蓉糕点铺的,里面坐了位媚眼如丝的女掌柜。
浴池小弟,就是冲着这位掌柜去的。
芙蓉掌柜,啧,丰乳肥臀中间隔了个水蛇腰,左摇右摆地站得很是不稳当。但浴池小弟自打进了这个铺子,就明显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智力障碍。他望着芙蓉掌柜就譬如望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卤猪肘,那表情很是销魂,几滴晶莹的口水在他嘴角徘徊,伺机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