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童养媳-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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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姐!”一怔之后,苏如绘先向对方点了点头,张眷还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她本来生得妩媚,如此凭添一份病弱风情,只是却少了那种出身大家的闺阁小姐应有的、出阁之后的主母风范,更不用说母仪天下。
长泰廿六年那个寒冷的冬日,那个也许有意也许不是有意的小黄门看似随意的救援顺序,以及接下来周弃病携带那支当时在帝都绝对珍稀的白玉金参连夜南下,就注定了张眷原本的锦绣前程彻底崩溃。
终她一生,最多做一个位高而无权无宠的妃子,因为她的身体,别说打理宫务、绵延后嗣,就是承宠都有着一定的风险。
每次看到她,苏如绘这些人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滋味,从小霍氏在坠湖后对她的刻意刁难与打压,以及张眷原本的性。子,不难想象当初坠湖之事到底是谁的责任。
但即使是自作自受,看到曾经飞扬恣意的同伴却因一念之差落到如今地步,到底会生出诸如兔死狐悲的情绪。
苏如绘招呼后,张眷才淡淡开口:“是你?怎么一个人?”
“瀣儿姐姐的父亲病了,她回家去尽孝。”苏如绘提起小霍氏时,张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恨意,嘴唇也抿得紧紧的,苏如绘假装没看到,继续说道,“太后为着荣寿公主的病很是恼怒呢,意儿姐姐和丹朱郡主在旁劝解,我便代她们一起来看一看。”
“哼,我还以为你被她们排挤了。”张眷扬了扬尖尖的下颔,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不然仁寿宫里那么热闹,你们几个姐姐妹妹的,怎么会独自过来呢?”
秀婉和白鹭听她言语之间很是不客气,心头都微恼,苏如绘却不以为忤,想张眷当初刚进宫时那骄横自得的模样,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而且虽然不知道张眷当初为什么会被养在了未央宫里,可是宋采蘩被逐出宫后,未央宫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周皇后固然不会待她不好,可平时到底是寂寞的。
未央宫与仁寿宫之间颇有一段距离,何况中间有小霍氏拦着,张眷平白占了一个太后娘家人的身份,这些年来竟然被小霍氏生生排挤到一边,孤零零的俨然弃儿一样缩在了未央宫的角落里。
要知道周皇后一直以来都是掌着宫权的,六宫之中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算后来多了一个沈淑妃来“帮”她打理,但如此一来惟恐被架空,周皇后却更忙了。
这样哪还有空去与张眷亲近?
张眷这些年过的日子可想而知,除了昌阳郡夫人进宫时能够得到一些真心安慰,其他时候不过是坐牢一般,周皇后再怎么锦衣玉食养着她,可是威远伯府难道还缺了这些不成。
苏如绘很能体谅她的心情,所以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道:“要说其他事姐妹们一起凑个热闹,可来探望公主这里还是安静一些的好,免得吵到了张家姐姐不是也只带了一个宫女就过来了么?”
说着苏如绘仿佛很随意的看了眼张眷身后那长相平平的年长宫女:“我记得这仿佛是皇后娘娘特意派去伺候张家姐姐的医女,叫芝芝的?这两回看张家姐姐倒是气色好了许多,想是皇后娘娘派的人到底不一样的缘故。”
那宫女本来一脸恭谨的站在张眷身旁,乍听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便有点不安,听苏如绘随口说起自己的名字顿时惊讶的抬起了头来,飞快的看了眼苏如绘,张眷脸色就不大好看,冷哼着道:“你记性倒是好得很,连我身边一个宫女的名字只听了一次也记得这样牢。”
“张家姐姐这话说的,咱们怎么说也是一起进宫的,虽然你平素住在了未央宫,咱们往来不及同住仁寿宫的姐妹,可好歹也是一起养在宫中的姊妹,你的身子我怎会不关心呢?因此记下你身边人的名字不过是小事而已。”苏如绘走上前去笑着道,“荣寿公主在哪儿呢?除了门口两个小黄门,这里竟没有其他人在,连问都没处去问?”
“我刚才问了门口的人,说沿着走廊到底再转弯就是了,这里原来是空置的,不过是因为离西福宫近,为了贵妃娘娘的缘故,让余院正暂住才收拾出来的,他一个太医,虽然是院正,可也没什么资格用太多人伺候,这里本来配了四个小黄门,除了门口两个,其他的想是都在里面熬药和伺候吧。”张眷听苏如绘提起当年一同进宫,眼神黯淡下去,却不再针锋相对,而是平淡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苏如绘却没想到她如此心细,愣了一下才笑道:“这还多亏遇见张家姐姐,不然我可要折回去问了。”
“那样也没什么,这才几步路?”张眷却又沉下了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两人谈话间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药香,转过弯,只见花木扶疏,好几株都被雨打得弯下,隔着一个小小天井,门户半开半闭,里面穿出刻意压低了嗓子的说话声。
芝芝和白鹭双双撑起了伞,送着张眷和苏如绘过了天井,秀婉上前,在半闭的门上敲了敲,脆声道:“余院正在么?张家小姐与苏家小姐特来探望荣寿公主!”
门吱呀一声全部打开,里面堂上正在低声交谈的人转过头来,其中主位上坐着是白发白须的余太奇,另一人,却并非澂嫔,而是四皇子甘美。
第二百五十五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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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张眷和苏如绘到来,余太奇和甘美都停下了交谈,前者略一点头,淡笑道:“两位小姐来了?快快请进。”
余太奇是长泰特旨留他在宫里的,年纪又长,加上张眷和苏如绘都不是宫妃,因此也没有什么需要避忌的,两人大大方方跨进门,先向甘美行了礼,待甘美道了免字,复对余太奇欠一欠身,笑着问道:“闻说公主还在院正这里?”
“荣寿公主就在里面。”余太奇说话的声音很轻,目光看了眼内室,小声道,“澂嫔娘娘刚刚被皇后娘娘召去了未央宫问话,走时把公主哄着入睡了,两位小姐要看也无妨,不过莫要吵着公主。”
苏如绘忙也压低了声音:“多谢院正。”
余太奇这么说了,苏如绘和张眷商议几句,两人把易发出响声的钗环都摘下,让服侍的人都留在外面,只两人进去。
这间内室看得出来是仓促之中布置出来的,想来虽然公主年幼,余太奇也不敢让她睡自己的卧房。
室中东西十分简单,一张雕花大床迎门放在靠墙的地方,帐幔低垂,两个嬷嬷正诚惶诚恐的陪在旁边,见张眷和苏如绘进来,其中一人忙站了起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告诉她们荣寿公主刚刚入睡。
张眷对她点一点头,两人小心的走到帐边看进去,却见床上一床大被,荣寿公主并不是独自睡的,床上还有一个十四五岁、样貌清秀的小宫女,只穿中衣,怯生生的替公主暖着被子。
荣寿公主许是吃了药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两人端详了片刻,对起先站起来的那嬷嬷招了招手,一起退了出去。内室到外间有一个小小的隔断,两人在这里站住脚步,问着那嬷嬷:“公主病得可厉害么?”
这两个嬷嬷都是荣寿公主的近侍,平日里总是跟着公主到仁寿宫里去承欢太后膝下的,所以对张眷和苏如绘的身份皆十分了解,只当她们是奉了太后与皇后之命前来,是以极为恭敬的答道:“回两位小姐的话,公主昨儿晚上冻了大约两刻,幸好澂嫔娘娘发现,及时送到院正这里来,院正看过脉,说是受了风寒,公主年纪小,因此有些严重,不过吃了一帖药下去,业已稳住。只是不大能见风,所以院正让公主暂时留在这里。”
“我看荣寿公主的脸颊甚红,约是在发汗,这个时候容易积热毒,怎么还要小宫女暖被?”苏如绘不通医术,张眷却是久病之人,发现了苏如绘疏忽的地方。
那嬷嬷不敢怠慢,忙解释道:“回张小姐的话,荣寿公主素来怕冷,院正在这里又是暂住,连被子都是昨儿晚上临时从倚晴斋送来的,只是公主这个时候睡的都是轻软的雪羽绸被,是与太后、皇后用的一样的,昨晚受了潮,这会盖的却是四殿下的被子,比公主用的要次了一等,公主盖着不适,一个劲的啼哭,澂嫔娘娘只得亲自替公主暖了被子才哄得公主躺下去,刚才皇后娘娘派人召澂嫔娘娘过去问话,娘娘怕自己走了后公主觉着冷,才叫那小宫女爬上去的为怕热毒,屋子里没有点炭盆,公主身子又弱,也只能这样了。”
嬷嬷话里透着为难,张眷和苏如绘其实也不过随便一问,见她这么惶恐,就知道必定是误会了。她们对望一眼,也不解释,只道:“宫里就这么一位公主,素来又惹人怜爱,嬷嬷们还是要尽心些才好,我们也只是过来看一看,回头再去回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嬷嬷且进去罢。”
那嬷嬷连忙允诺,见两人再无吩咐,这才转身进去。
苏如绘和张眷出来,甘美却已经走了,余太奇独自捧着本发黄的医书在堂上看着,见两人出来,便道:“方才忘记问两位小姐了,两位小姐过来是奉太后、皇后之命的,还是自己先过来看?”
“是我们自己先过来看。”苏如绘道,“另外丹朱郡主与周家小姐正在德泰殿伺候着太后,脱不开身,托我带了些东西给公主,霍七小姐不在宫里,我也替她备了份,聊尽心意。”
正说话时前面天井里一阵脚步声,门户被推开,当先冲进来的却是甘沛,大声道:“荣寿呢?荣寿怎么了?”
“你小声点。”后面紧跟着太子甘霖,皱着眉头教训道,只可惜太子说晚了,刚才人人轻手轻脚,荣寿公主睡得熟,乍然被甘沛这么一嚷,公主登时就被吵醒,外面立刻听到了一阵哭声。
余太奇微微皱眉,可甘沛乃嫡出皇子,并且太子也在,他起身给太子和几位皇子行礼,淡淡的提醒着:“五殿下,公主病中易惊,还请低声。”
这时候大家都听到里面荣寿公主哭着要澂嫔和甘美的声音,甘霖温言替甘沛道歉,甘沛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很快甜甜的说道:“谢院正提点,我只当妹妹这会没在睡呢。”
苏如绘悄悄拉了拉张眷衣角,齐声道:“臣女告退。”
“两位也来探望荣寿吗?”甘霖转过头来客气的招呼了一句,当着余太奇的面,甘霖自不会和她们多言,只是点了个头,带着甘沛进去探望了。
一直到了走廊上,张眷才皱着眉头道:“五殿下实在卤莽。”
苏如绘并不去接这个口,而是看着走廊外淅沥的雨叹道:“昨儿风雨委实是大了点,可是尚工局也太不像话了,堂堂皇子、公主住的地方竟半夜里被掀了屋顶,实在是荒唐!”
“你也不用和几个死人计较什么。”张眷冷笑,“我出来时就听未央宫里的人议论,说皇后娘娘昨晚得了信怒不可遏,已经下定决心要拿尚工局做垡子,好好整顿一下六尚了!”
苏如绘一挑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张眷怎么突然对自己改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