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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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马古达露出不满,“将军胆怯了?”
“不,不,”孙德功说出自己的担心,“只有马将军一人配合吗?”
马古达这才放下心来:“非也,我后金国大军明晨即可到达。”
孙德功也觉心中有底了:“如此大事可成。”
马古达又抛出诱饵:“孙将军,四贝勒特意让在下告知,事成之后,定然重加封赏。”
“小人先给贝勒爷叩头谢恩了。”孙德功说着冲北跪拜在地,连磕三个响头。之后,叫来手下亲信,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次日天色刚刚微明,孙德功部下军将就已遍布全城,分别接管了府库钱粮。他和党羽在大街小巷高声喧嚷:“广宁城破了,快快逃命吧!”“为保活命,赶快剃发投降吧!”
本已如惊弓之鸟的广宁官民,听到满城如此叫喊,谁还顾得分辨真伪,全城顿时大乱。人们争相涌出城门逃命,你推我挤哭喊连天。
王化贞早起后与往常一样,到内书房犹自拿起文书在批阅。刚刚提起笔来,部下的参将江朝栋风风火火闯进房中。
王化贞大怒:“大胆!不经通报擅自闯入,该当何罪?”
“王大人,大事不好,后金军已经杀入城中,快些逃命吧!”
王化贞不由得双腿发抖:“这,这,这便如何是好?”
“末将保您出城。”江朝栋急切间牵来两匹骆驼,匆匆收拾了王化贞的金银细软,搭在一匹骆驼上,再将王化贞扶上另一匹骆驼,便向外面夺路而走。
大门口,乱军们见主帅要逃,纷纷上前围住,有的发出质问,有的要抢驼背上的金银。有人干脆要将王化贞拖下来捆绑,并且举起了刀枪。
江朝栋一见,厉声呵斥:“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对王大人不恭,还不给我靠后!”他这一喊,有人胆怯地后退了,江朝栋趁机挥刀乱砍,为王化贞杀开一条血路。
王化贞与少数随从逃到闾阳驿,恰遇熊廷弼自右屯来。王化贞禁不住放声大哭:“熊大人,你我收拾败残人马,死守宁远吧!”
“一切都晚了!”熊廷弼长叹一声,“有负圣恩,空怀满腔抱负,你我难逃其咎,死罪是在所难免了!”
“那,我们当如何?”王化贞已是六神无主。
“为今之计,只有全力将百万百姓撤入山海关,保他们不葬身于努酋屠刀之下,也就算是我等亡羊补牢了。”
路上,逃难的百姓哭爹叫娘,拥挤不堪,死者随处可见。熊廷弼让部下收拢百姓,发给饮食,少许有些秩序,引领着向关内方向急退。
广宁城未逃的百姓,则家家焚香结彩,举着旗、伞,抬着大轿,吹着唢呐,出城一里去恭迎努尔哈赤进城。至此,大明王朝在辽东已是全军覆没,疆土尽失。山海关外围宁远城的争夺,已是势不可免。一场新的大战,即将在辽西大地上拉开序幕。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55节 受挫宁远州(1)
乌云笼罩在紫禁城的上空,金色的琉璃瓦和血红色的朱檐,全没了往日的光彩而黯然失色。压抑的气氛使大明王朝的神经中枢完全丧失了生气,明熹宗面对着低头垂手被他骂够了的群臣,无可奈何地仰靠在龙椅上,他自己仿佛也已力气耗尽,广宁失守的打击,对他确实是太大了。新登大宝,他多么想用边塞的胜利来为自己大壮声势啊。然而为自己看好笃定当有杰作的熊廷弼,竟然败了个一塌糊涂。这叫九五之尊的他如何面对国人,在百官面前不也是大失龙颜吗?王化贞已是下狱,熊廷弼革职在家听候发落,要处置这两个罪官是不消劳神的,当务之急是,谁能力挽狂澜收拾残局,稳住辽西岌岌可危的颓势。他已问过三遍,而百官并无一人应声。难道这泱泱大明竟连一个忠勇之臣都不存在吗?他实在是伤心透了。
正当明熹宗发呆之际,有一大臣出班开言了:“万岁,为臣有本启奏。”
明熹宗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因为总算有人打破了冷场局面,使他摆脱了尴尬。他龙目细细打量进言之臣,却想不起此人名讳,看官服是个职品较低之人,难怪自己不知其名。不过观此人仪表堂堂,声若洪钟,先有几分好感,遂和气地问道:“卿系何人?现居何职?”
“臣袁崇焕,现为兵部主事。”
熹宗眼中闪耀出兴奋的火花:“你就是声称,给你兵马钱粮,一人即可担起关外防守大任之人?”
“正是为臣。”
“如此说你是自荐要抗击努酋?”
“非也,”袁崇焕倒也是直言不讳,“臣有报国之志,亦有却敌之策,但资历尚浅难孚众望,故举荐兵部孙承宗大人,可当此大任。”
对于孙承宗,熹宗皇帝是心中有其人的。袁崇焕的提议,使他猛然醒悟,暗说自己怎么就将这样一位忠臣良将偏偏忘却。原已丧失信心的熹宗,此刻又有了精气神,他声音又高了几度:“孙爱卿。”
“臣在。”孙承宗应声出班。
“朕如委你全权处理军防大事,你有何高见?”
孙承宗为河北高阳人,他自幼即有军事抱负,曾在中年后只身到山西等边防重地考察,对东北少数民族与汉族及大明王朝的复杂关系深有了解。身在兵部任职,对于后金占领广宁后的边防形势亦曾认真研究,因此皇帝垂询,他早有成竹在胸:“臣以为要遏阻努匪攻势,首要之策有其三。”
“卿可一一奏来。”
“其一当重将权。”孙承宗是在分析了对后金用兵失利的惨痛教训后,得出这一结论的,“不懂军事的文官干预过多,致使边将难以施展,用将必信将,给边将以足够的兵权。”
熹宗不觉点头:“有理。”
“其二万不可急功近利,努匪已成气候,非一朝一夕三年二载即可剿灭,当务之急是先遏止后金攻势,然后再徐图进取。”
“却也有理。”熹宗对此有所保留,“总不能无限期地对峙下去吧?”
“那是自然,只是万岁不可性急。边将自会审时度势,尽快取得战果。”
“朕也依你。”熹宗又问,“这其三呢?”
“要练兵核饷,西抚蒙古,东恤辽民,简化京军,修筑蓟镇……”
熹宗听得眉开眼笑,对孙承宗所说逐一采纳,并当殿策封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还加封袁崇焕为兵部侍郎,佐理孙承宗督办蓟辽天津登莱军务。
孙、袁二人不辞辛苦,飞骑兼程赶赴山海关。孙承宗依袁崇焕之主张,抓紧定军制,建营舍,演火器,治军储,缮甲杖,筑炮台,买军马,采木料,救难民,练骑卒等,很快即巩固了山海关防线。他二人还重点修复了宁远城,使其焕然一新更加坚固。宁远地处辽西走廊咽喉,背靠承德山地,面向烟波浩渺的渤海,西连长城,东接锦州,是山海关的前卫,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以此为依托,袁崇焕还收复了锦州附近的松山、杏山、右屯、大凌河等城镇,使宁锦防线连成一片,大大加强了对山海关的拱卫。
面对孙承宗与袁崇焕的积极防御,努尔哈赤一直按兵不动。他清醒地认识到,孙、袁两个对手非等闲之辈,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公元1625年(明天启五年),孙承宗属下大将马世龙在柳河为后金所败,损失惨重。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集团,以此为契机大肆攻击孙承宗,并罢了孙承宗的官,改派亲信高第接任兵部尚书经略辽东。
高第根本不识兵法,只知讨好阉党,上任伊始就不顾后果,尽撤锦州、松山、杏山等处兵民,袁崇焕辛辛苦苦修筑的防御工事,被他尽行遗弃,大量粮食甲杖丢弃。撤退沿路,人马拥挤道途,哭声震天。这是在后金兵连个影儿俱无的情况下发生的惨剧,闹得民心军心怨恨有加,斗志大泄。
高第还不肯罢休,他又下令撤宁远、前所二城之兵入山海关,也就是要将山海关外全都拱手让与后金。时已升任兵备副使、右参政的袁崇焕,面对自己苦心经营四年的坚城宁远,发誓宁死不撤,要与宁远共存亡。因此也就埋下了与阉党仇恨的祸根,魏忠贤之流发誓要寻机除掉这颗不听话的眼中钉。
努尔哈赤耐心等待休整了四年,终于等来了可乘之机。他看透了高第的昏聩无能,看清了高、袁二人之间将帅不和,决意发兵一举打入山海关,彻底摧毁明王朝的统治。
公元1626年(明天启六年,后金天命十一年),农历正月十四,后金都城沈阳人马喧嚣。旌旗蔽日。努尔哈赤亲率诸贝勒、满汉大臣和十三万马步大军,号称二十万大举征明。一路浩浩荡荡,势如破竹。十六日抵东昌堡,十七日即渡过辽河。轻取仅有一千守军的右屯卫,再取五百守军的大凌河,继取三千守军的锦州。可说是马不停蹄,二十三日即兵临宁远城下。努尔哈赤命大军绕到宁远城西面安营扎寨,将宁远与山海关之间的联系拦腰截断。
龙宫寺作为努尔哈赤的行宫,成了战场指挥部。激战前夕,他在这里召见随征诸将与大臣。范文程与皇太极同去参加御前会议,临进寺门时,范文程不无忧虑地对皇太极说:“四贝勒,下官感到自沈阳出师以来,汗王一路上意气风发,又兼未遇任何抵抗,途中多有缴获,面色已露骄意,轻敌溢于言表,对此不能掉以轻心啊。”
“先生之意是骄兵必败。”皇太极与范文程可说是心有灵犀。
“还望四贝勒不畏有触龙颜,适时提醒劝谏才是。”
“先生才思敏捷,谏言最为汗王看重,也请犯颜开导。”
范文程点头答应:“下官义不容辞。”
二人进得大殿,与会人等业已到齐。努尔哈赤满面笑容,环顾全场后说:“我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明军望风而逃,关外仅此宁远孤城,攻陷指日可待,诸将与众卿对明日攻城有何高见?”
代善也对战事极为乐观:“父汗,宁远城可说是唾手可得,为体上天好生之德,何不派人先行劝降,可免这商贾繁华的宁远城毁于战火。”
“有理。”正合努尔哈赤心愿,“李永芳将军,就着你进城走一遭。若劝降得成,记你头功。”
李永芳心中没底,但不敢有违,“末将遵旨。”
皇太极与范文程对视一眼,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皇太极愈发感到范文程的担心不无道理,便不顾努尔哈赤扫兴开言:“父汗,儿臣有话启奏。”
“讲来。”
“儿臣以为,袁崇焕刚正忠直,经营宁远数载,决难不战而降。”
“你的意思是……”
“应制订完善的攻城之策。”
“袁崇焕真的不降,再打不迟嘛!”
范文程见皇太极一再用目光示意,觉得不开口不行了:“大汗,下官也有话要奏。”
“范先生尽管直说。”
“大汗,袁崇焕练兵四年,宁远连年整修,兵精城坚,我方要有打硬仗的准备才是。”范文程说出了努尔哈赤不爱听的一句话,“宁远城非一朝一夕可下,很可能是长期作战。”
“范先生缘何长敌志气灭己威风?”努尔哈赤明显不以为然,“大明兵将无不怯战,我后金兵锋指处所向披靡,小小宁远何足为虑,定可一战而下。”
大家见汗王如此充满必胜豪情,谁还敢再惹汗王不悦,便无人再提异议,而是同声表示决心:“愿随汗王血战,生擒袁崇焕,攻占宁远城!”
努尔哈赤踌躇满志:“本汗体恤全城生灵,给袁崇焕一个机会,李永芳将军即刻去劝降。”
“末将遵命。”李永芳躬身退出,只带十数名亲信,直奔宁远城而去。
冬日的夕阳,像一只遭了霜打的大柿子,既不鲜艳也不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