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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太极-第4章

小说: 皇太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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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与皇太极不紧不慢临近北门时,二人同时望见父汗努尔哈赤正在城头手扶女墙眺望。二人不觉全都精神起来,催马加速进城。二人一溜烟驰上城头。

褚英抢在前面,见努尔哈赤倒身便拜:“儿臣叩见父汗。”

但努尔哈赤并未理会褚英,而是把目光投向正健步走来的皇太极,褚英未免有失落之感。

皇太极上前大礼参见:“父汗圣安。”

努尔哈赤笑眯眯拉起皇太极之手,上下左右打量个不住:“王儿没有伤到哪里吧?”

“多承父汗挂念,儿臣一根毫毛也未损伤。”

“为父获悉你遇险,倒真是坐卧不宁,在这城头上,已是守望了一个时辰了。你平安返回,为父也就放心了。”

“儿臣让父汗如此分神,实在罪过。”皇太极诚惶诚恐地再施一礼。

“何需自责。”努尔哈赤显然心绪颇佳,“王儿的乌云兽,堪称是宝马良驹,若不是它回城报信,只怕我儿难以生还。传令下去,为乌云兽披红戴花,全城夸功。”

在一旁的褚英感到备受冷落,心中万分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禁抢过话头说:“父汗,是儿臣率五百马军,赶到羊鼻子山坡,救了八弟性命。”

“为父知晓,这还用你报功。”努尔哈赤便有些不喜,“身为长兄,为弟弟们分忧,乃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儿臣并非报功之意。”

“还犟嘴!你那点小算盘,还不是在我心中。”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努尔哈赤对褚英的缺点了如指掌,便又趁机教导,“居长爱幼,古训有之。我不在人世之后,你更要对弟弟们爱护有加,我女真人决不可如汉人帝王之家,父子兄弟残杀,做自毁手足亲痛仇快的蠢事。”

“父汗此一教诲,说过何止一次,儿臣早已铭刻在心了。”

“记下就好,切不可口是心非。不然,你将会受到萨满神的惩罚。”努尔哈赤对褚英总是一脸严肃,这有他的用心良苦之处。因为褚英为长,日后他的事业要褚英来接续执掌,怎能不严格要求呢。

褚英虽然窥见努尔哈赤面孔还是板着,但心中如虫儿爬得发痒,还是壮胆启齿:“父汗,儿臣有一事意欲禀明。”

“又想何勾当,你且讲来。”

“城外有一民女,生得容貌极佳,儿臣一见便割舍不下,恳请父汗恩准儿臣接她入城。”

努尔哈赤皱起了眉头:“褚英,你已有四房妻室,也应该满足了。须知纵欲伤身哪。”

“儿臣对此女实实是一见钟情,父汗见谅。”

女真人当时有一习俗,只要养得起,娶妻是多多益善,这是其民族人口较少所决定的。为了极大地拓展生存空间,获取更多的财富,女真各部之间,无论是建州、叶赫、海西……都是连年征战,而女真与汉人、高丽人、渤海人……也是彼此杀伐不断。要想获胜,就得具有军事实力,而人力则是第一要素。有了人,才有一切,所以女真贵族无不妻妾众多,子女成群。即努尔哈赤本人,有名号的福晋妃子也不下十来个。所以,努尔哈赤在这方面是比较宽松的。他也不问褚英看中的民女是何许人也,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在意,便不耐烦地答应了:“好了,好了,随你,只是莫要三日新鲜四日便唾弃,致使女家着恼吵闹,再闹到我这里,叫我不得安宁……”

皇太极不等努尔哈赤落下话音,赶紧接住话头说:“父汗,此事不妥。”

褚英气得跺脚瞪眼:“皇太极,你来多嘴做甚?”

努尔哈赤一向看重这个八王子,认真地问:“怎么,这其中还有文章不成?”

“父汗,此女乃是汉人。”皇太极抢奏。

褚英更是急得不让皇太极细说:“汉人有何不可?彼此联姻,不正是可以化解隔阂嘛。”努尔哈赤见二人针锋相对,更加关切地询问皇太极:“你且将实情与我细细讲来。”

“父汗,此民女乃范氏文娟。兄长当面提亲时已遭拒绝。儿臣见那女子性情刚烈,若欲相强,必将逼出人命。这样做来,岂不有悖您的教诲?若因此事结怨汉人,对我女真伟业大为不利。”皇太极再拜,“故而儿臣方不避触怒兄长虎威,斗胆进言。”

“王儿所见,果然不差。秉公直言,实为正理。”努尔哈赤对皇太极大加褒赞。

努尔哈赤不愧为一代人杰。他当初十三副铠甲起兵,心头便埋下了要对明王朝取而代之的种子。他深知争取民心的重要,特别是女真人少汉人众多,若想在赫图阿拉立足,并进而占取汉人的城池土地,必要收拢汉人之心。因之,他早就严令女真贵族,不得强夺汉人妻女、财帛、田地,褚英此举,理所当然要遭到努尔哈赤的反对。努尔哈赤对褚英投去严厉的目光:“尔身为大贝勒,理当时时事事处处以大局为重,怎可为一己之私欲,而不顾我女真千秋大业!你如此鼠目寸光,如何能继我而成大事!”褚英不敢犟嘴,他深知父亲脾气,若加分辩,必受重责。心中不服,也不敢做声,但却用眼角斜着皇太极,射出一缕凶光。后悔从狼口救了他性命,暗暗发誓,日后定要给皇太极一点颜色看。皇太极对此早已看在心里,他有意在父汗面前表现:“大阿哥,请恕小弟适才向父汗如实禀明。父汗早有明令,小弟怎敢隐瞒。其实小弟也是为兄长着想,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大阿哥以强势将那范文娟弄进城中,她寻死觅活闹出人命反为不美。天涯何处无芳草,待小弟留意,为大阿哥寻一绝色汉女,保叫兄长满意就是。”

努尔哈赤听后,不觉大为赞许:“还是皇太极明理。褚英,你虽为长,以后诸事倒要向他学习一二。”

褚英心中气得生烟,但又不得不违心地答应:“儿臣谨遵父汗之命。”

第一部分 狼群与佳人第5节 大贝勒逼婚(2)

努儿哈赤还要趁机开导褚英几句,却见二子代善慌慌张张跑上来,便沉下脸来质问:“如此惊慌,是何道理?”

代善这才感到自己失态,遂稳定一下情绪,然后禀报:“父汗,乌拉部弃信背盟,出动马军万余,攻打东海瓦尔克部斐优城。东海部汗策穆特赫遣使传书,欲率众来降。”

努尔哈赤听罢,感到事态严重,吩咐代善:“即召速尔哈赤,到勤政堂商议军情。”说罢,匆匆离去。

代善也随后下城,乘马传令去了。

城头只剩下褚英、皇太极二人。褚英对皇太极怒目相对,一步步逼近,双拳握得紧紧。

皇太极并不惊慌,也不后退,而是笑脸相迎。

褚英逼至近前,觉得打也不妥,骂也不妥,狠狠一跺脚,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皇太极怎能感受不出褚英的仇恨,就在心中盘算日后当如何对待。是曲意逢迎主动讨好以求平安呢?还是强硬对抗针锋相对呢?皆非上策!他不禁又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他幼读史书,汉家宫帏中太子被废的事例并不鲜见,难道自己就不能实现母亲的夙愿吗!他暗下决心,对褚英外柔内刚,从一点一滴做起,动摇他的太子宝座,一定要取而代之!皇太极打定主意后,步下城头,正好看见褚英乘马又出城而去,心中好生费解。因为按努尔哈赤的习惯,凡有重大事项,必先同二弟速尔哈赤商议,待取得一致后,或者再召儿子们议论,或者就直接发布命令了。总之,乌拉部挑衅,战火燃起,父汗宣召只在早晚之间。褚英不在城中候令反倒出城,意欲何为呢?猛然,皇太极明白了,褚英是对范文娟贼心不死!他的心中立刻腾起一种酸酸的感觉,他不愿看到褚英的淫心得逞,更不愿看到文娟落入褚英手中。想到此,不由自主地下了城头,跨上乌云兽尾随而去。出了城门,皇太极犹豫起来,万一父亲传唤商议军情不在,岂不要受训斥,要在父汗心中留下不佳印象?可是,范文娟那边,就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牵着一样,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不去,一旦褚英相强,范文娟一家如何是好?他还是策马跟随下去。苏克素护河淙淙流淌,岸边土梁上,一片合抱粗的杨树绿阴婆娑,成群的花喜鹊不安地飞来飞去。因为伊里布的一百马军,将树林中的范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引得看家的黄犬烦躁地狂吠不止,要不是被麻绳拴在房檐下,它早就扑向女真骑兵了。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的范家院中,并无一人走动,就像是室内皆空。可是那屋顶的烟筒上,却不时飘出翻卷的浓烟。

上房东间的炕上,这家的主人范汉忠侧身而卧,手捏一册《资治通鉴》,无论如何也读不下去。他心情不好,忍不住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正在灶间为父亲熬粥的范文娟,闻声赶紧入内,半跪在炕沿边为父亲捶背:“爸,您只管安心养病,不要管外面的事,就当房前屋后一个兔大的人也没有,我就不信他褚英还敢入室强抢不成?”

“蛮夷异族,茹毛饮血之辈,未及开化,成何体统。”范汉忠从骨子里对女真人是不屑的,“可笑努尔哈赤,竟有谋逆野心,实乃夜郎自大,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

范文娟被皇太极所救,深为其情所动,以往她一向是顺着父亲的口吻,视女真人如粪土,而今未免另有歧见了:“爸,您的话也不尽然,女真人中也有人杰啊。”

“哼!”范汉忠的认识绝难改变,“为父就不相信,一样的模子里,还能倒出两样的砖坯!”

范文娟明白,父亲相当固执,是难以说服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是皇太极向她求爱了,而她似乎已应承了这门婚事,现在她惟恐父亲作梗。除非兄长帮腔,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想到这,不觉出了里间,推开外屋门探出头来张望,哥哥为何还不归来呢?

秋风瑟瑟,河边发黄的芦苇萧萧瑟瑟,范文程徐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城内关帝庙前,摆卦摊两个时辰,只赚得一钱碎银,全用来为父抓药。自己腹响如鼓,几次想买个烧饼充饥都不舍得。如今不只口干舌燥,而且四肢无力。想想自己刚刚二十出头年岁,正值人生黄金年华,怎奈是空有满腹经纶,竟不能养家糊口。自己一不会耕田,二不会射猎,三不会商贾。住在这穷乡僻壤,他是一筹莫展,若在沈阳、广宁那些繁华都会,自己尚可卖文赚钱,可在这赫图阿拉,他曾在街市集上挂十幅字画,整整一日竟无人问津,真是有辱斯文哪!范文程叹着气走至家门前,发现有兵马包围,大为诧异,匆匆步入房中。

文娟迎上去,接过药包:“哥,今日是个利市,您挣到钱买药了?”

“马马虎虎吧。”范文程业已力气耗尽,“外面是何处兵马,为何而来?”

“想是城中褚英那厮……”文娟不好说出褚英见色起意。

范汉忠连咳几声,文程兄妹急趋炕前。范文程为父捶背:“父亲,您该是好些了,缘何又这般连咳不止?”

“哼!你惹我生气,我焉能不咳!”

“儿刚刚回家,何事让父亲大人动怒?”范文程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进城许久不归,”范汉忠哆哆嗦嗦说道,“可知文娟险些葬身狼腹,可知有人欲强霸她身,她望穿双眼盼你这兄长回来呀……”老人家说不下去了,真的连声咳嗽不住了。

范文程此刻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既欲安慰父亲,又想关心妹妹,询问始末缘由,未待他拿定主意,屋门被一脚踹开,闯进两个人来。

“你!”范文娟见是褚英,“你,简直是无耻至极!竟然追到我家中。难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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