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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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君臣离去之后,刘十三谨慎的对李二说道:“缔结合约这等大事兄弟你莽撞了,要是叫朝廷里那帮碎嘴的老倌儿们知道,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李二闻听。也是唬的不轻,自己一个小小地押粮官,而且还是个副押粮官,居然和敌国缔结合约,这要是叫朝廷里那帮子喜欢瞎指挥的文官们知道。还不闹翻了天去。急忙问计于刘十三:“确是莽撞了,不过军情紧急也由不得我。若是迟疑几万弟兄性命难保不说,我朝在前方的军事力量也保存不住地。可如今咱们已经深入西夏,如何于朝廷联络?”
“不论如何,要先稳住朝廷,兄弟不若作一封奏折,通过西夏人送到保安军,也就两日的路程,保安军必然不敢耽搁,朝廷里很快就会得知的。兄弟你一定要写的军情十万火急,刻不容缓,最好多说写大话,如此朝廷才会……”
李二哈哈大笑:“你且放心,别的我或许不会,说大话却是精通,我这便写了,你且想法子送到保安军,咱们也算是为国立功,为朝廷长脸,想来朝廷不会为难。说不准还会派大军支援咱们哩……”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呐!”神宗皇帝的猪腰子脸更加的象猪腰子,吐沫星子飞溅到了三尺开外,猛地把手上的奏报摔在龙书案上:“国家虽养兵百万,而不能恢复山前;耗资四百万余,而不可收复河西,反遭此大败,你们说说,这些武人竟然还有脸奏报!真真地气煞朕了!他们为何不自裁以谢国人!”
前番中路军困守永乐,右路军竟然动弹不得不能前去支援,几日前神宗皇帝才收到那过时的战报,左路军竟然折损四万余人,剩余六万悉数投降了西夏。如此一来,不论永乐是何等的固若金汤,也是困守孤城,终究难逃厄运。
精心准备两年,严重消耗国力的“分进合击”战略顷刻间就瓦解,而且宋军败的如此干净彻底,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旧党派更是趁机发难,以“战争耗费、养兵之费与即将到来地赔款”为突破口,大肆攻击新法的急功近利。神宗皇帝无奈,只能丢车保帅,已经将王安石降了一级半。
王安石失去在枢密院地职位,旧党唯恐皇帝继续采用新法,想趁这个机会断绝了神宗皇帝变法的念头。
司马光最是清楚,表明上看是王安石在行使新法,其实这次变法骨子里还是神宗皇帝在主持,要不能把皇帝的“思想工作”做好做透,一切都是白搭。
“辽夏勾结、互为奥援,严重威胁我朝,官家当行羁縻之法。过上十年二十年,水到渠成之时羁縻地区自然就变成我朝郡县,到时候土官也会换成流官。万万不可性急,性急了则愈速不达,后患无穷。王大人行新法初衷虽是好的,只是太过急功近利,反而深受其害。”司马光侃侃而谈。
羁縻之法就是古代对于民族地区和边境地区的一种政策,所谓羁,便是用军事手段和政治压力加以控制各民族百姓及部族上层,所谓縻就是以经济和物质的利益给予抚慰。
可谓是剿抚并用双管齐下。
但是这个羁縻之法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见到效果,需要当政者有极大的耐心,在这期间万一出了什么事端,极易前功尽弃。
前方兵败,后院起火,不仅器重的王安石下了台,就连力行的新法也面临重大考验,如何能够叫做皇帝的不恼火!
“今日只论前方战事,不论新旧法度。战事不利乃是武将愚昧贪生,军兵不肯用命死战。如今前方局面糜烂,我泱泱天朝败于西夏弹丸之国,颜面扫地,你们说说,该如何收拾这局面?”神宗皇帝语气冷冷,眼光亦是冷冷的扫视众人。
无人敢于上前答话!
司马光越众而出:“圣上差矣,前方战事后方朝局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只能一概而论,不可分别处置,若是……”
神宗皇帝自然知道前方后方的事情有莫大的关联,故意的分开来说是把责任推到了武人的身上,自己落个轻松,而且也是为继续推行新法做铺垫。奈何司马光根本就不给皇帝这个面子,直接指出了厉害所在。
宋朝的言论自由是相当开明的,言官制度自太祖皇帝确立,太宗皇帝加强之后,已经成为一种定律。莫说是司马光这样的大员,便是品阶再低一些的言官也可以直指皇帝的短处。电视上皇帝一语既出,无论对错群臣便大呼圣明的桥段比我这小说还要狗血,完全不可相信。若真是如此,神宗皇帝大可以推行新法,谁反对便抄谁家,哪个不同意就砍哪个的脑袋,也不用这么费劲的变法了。只要皇帝说“我有新法要实施天下”就足够了,王安石完全不必登上历史舞台,至少不必在变法过程中被罢黜相位。
其实在大宋南北两朝,小小的言官吐沫星子溅皇帝一脸,指着皇帝的鼻子大声喊叫的情景不少,皇帝虽然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甚至暗地里把言官家里的女性家属问候了百十遍,也是无可奈何,还得摆出从谏入流的“圣明”天子模样。
当皇帝绝对不是为所欲为的轻松差事,尤其是大宋的皇帝。
神宗皇帝无精打采的听司马光滔滔不绝的把大道理讲完,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正在独自的郁闷,殿外的宫人忽然吼了一嗓子:“西北前线六百里加急战报!”
一听到战报二字神宗皇帝的脸面拉的更长,前方已经溃败,还能有什么战报?不过上有祖宗法度,下有群臣的监督,只能装模作样的打开战报。
但见神宗皇帝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忽然“龙颜大悦”,捧着那战报连声高叫:“大赞呐大赞!驸马都尉不愧是我天家人物,不愧朕委他以重任,果然是力挽狂澜。”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大家都知道驸马李二不过是中路军小小的押粮官,而且还是个副职,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神宗皇帝欢喜的孩子一般,起身离了宝座,大声说道:”驸马都尉连克数座城池,已生擒了西夏伪皇,正往西夏巢穴兴庆府进军!”
''第127章…英雄战报←
神宗皇帝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失去的面子,容光焕发的说道:“朕如今才知道为何战事不利,用人不明呐!你们举荐的都是些什么人?说起来个顶个的能征善战,怎么一到了战场上便是草包将军?分明就是尔等举荐不利。三路大军尽皆败北,唯独朕亲自启用了驸马李二,唯独朕驸马李二不仅没有叫朕失望……”
“驸马……并不擅长通兵作战……或许是一时……”
“挽狂澜于即倒,支大厦之将倾难道是凑巧不成?难道驸马凑巧就从永乐突围?凑巧格杀梁王?又凑巧夺取嗣武?还是凑巧的攻克夏州?这凑巧的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吧?”神宗皇帝很满意自己在群臣面前这么威风凛凛的训斥他们,这种感觉才是做皇帝的感觉:“你们哪个能凑巧把西夏伪皇于朕生擒活捉?”
要说李二真的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做成这么大的事情,众人自然不会相信,可要是全部说成是凑巧,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些。
“官家……这个战报不会是……不会是虚假吧?”
“这是保安军司传递过来的战报,难道驸马还串通了整个保安军司不成?荒唐!何况那李二的家人还在朕的手上……驸马托朕照料他的家人。”既然是保安军司传递来的战报,那是万万不会错的。
“你们就整日里盼着看朕出丑是不是?”神宗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群臣急忙诚惶诚恐的跪倒:“臣等绝无此意……”
看群臣还有些疑虑的目光,神宗皇帝道:“司马扑射,你来给他们念念朕战报,叫他们也知道应该如何的忠心为国,叫他们也知道什么在叫为君分忧……”
神宗皇帝的猪腰子脸缓和了许多,神采奕奕的坐在宝座之上,听司马光宣读朕份叫大宋大涨志气的战报…………大宋早已经习惯在对外战争中作为失败者。这回也体验一下胜利者地滋味!大宋的军队和臣民太需要这样的战报了!“……突遭敌袭,贼势极大,王书同战死沙场,刘昌祚以身殉国……臣几番激励士气,幸仰赖圣上齐天鸿福……浴血而战,终脱出重围……”
李二的这篇所谓战报纯粹就是一个宣扬英雄主义的中篇小说,情节紧张。故事曲折,生生的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孤军奋战的大英雄。.尤其是格杀梁王那一战更是引人入胜,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一招险胜”之类地话语用的极多。把和梁王的那一战描述成了旷古凌今的恶战,把自己的武艺吹地天花乱坠,反正大宋君臣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独孤九剑”。至于“夜袭嗣武寨”更是曲折离奇。李二如何如何“夜观天象”,如何如何“率众奔袭”,总之是说的玄之又玄。
大宋君臣如同那些没有见过玄幻小说的入门读者一般,听司马光抑扬顿挫的诵读“夏州血战”:臣苦战三日,毙敌万余。血可泊船,尸积如山,终破夏州。念及朝廷殷切期望。不敢丝毫懈怠,乘胜追敌至宥州,终生擒活拿西夏伪皇于马前,迫伪皇许以定难五州之地于朝廷。臣伏案涕零,深感朝廷厚德,已自作主张发兵兴庆府,以擒拿西夏太后等奸党,力求犁庭扫穴。尽诛西夏疥癣之疾,永保我大宋万年康泰之基,行军途中,不便细表……”
李二这篇“不便细表”的战报足足有一万多字,司马光念叨地头昏眼花。终于把这篇玄幻成份居多的战报诵读完毕。
群臣早就如醉如痴,仿佛亲眼目睹了李二血战一般。忍不住惊呼道:“驸马朕战神也!”
“驸马朕是天赐我大宋之人呐!”
“驸马虽有战功,却是目无君上,擅自与西夏制定约定……”说话的是王安国。
王安国虽然是王安石地嫡亲弟弟,却是反对新法之人,跳出来指责李二僭越。
王安石和司马光异口同声说道:“安国差矣……”
二人在政见上难得有相同的时候,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司马光说道:“驸马虽有僭越之嫌,确是以大局为重的,想那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驸马能够把握时机,应下这于我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约定,我大宋唾手而得定难五州,左可击夏,上可抗辽,实为大善之举。”
“臣附议。”王安石十分同意司马光的观点,尤其李二还是自己不多的支持者之一。
神宗皇帝看这势同水火的两个重臣能够意见一致,心中大快:“拟旨,命秦风诸路,永兴六路各军各司,抽调人马往国境集结,最大限度吸引西夏军力,联络吐蕃诸部,骚扰西夏沿线,为驸马进军兴庆府钳制西夏军马。另厚赏驸马家小,今日朝会罢了吧。”
神宗皇帝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去到后宫找喜爱地妃子玩乐不提。
且说晚些时候,驸马府上。
母亲甚是担忧的问春娘:“这都交了戌时了吧,喜儿这丫头怎还不见回来?”
春娘轻声劝慰:“老夫人不必担忧,喜儿妹子这几日时常的到长春宫游玩,许是今日玩上了兴头吧。”
正说话间,喜儿蹦蹦跳跳的回来,还用衫子兜了许多零嘴的吃食:“这个是西边番人地葡萄干子,最是酸甜;这个是岭南的蜜浸荔子,才好吃哩,姑姑你吃,春娘姊姊也来吃呐。”
喜儿年幼,受不得长平公主地诸般诱惑,越发的喜欢往长春宫跑,时常的一去就是一整天。长平公主亦是投其所好的以美食招待,还时不时的送些华贵的衣衫饰物,拉拢的喜儿妹子乐不思蜀。这么许多时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