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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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阳抱着小小的唐净坐在书房,他虽看不了书,但是这个书房却是为唐疏雨所建,以后说不定唐净也能用上。而皮肤已经长开了的小婴儿,此时正抱着自己父亲的手指吸允的开心,并且不时的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嘴角含笑,唐初阳任由婴儿为所欲为,他此时心中无限的满足,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戾气,他觉得自己大概能够就这样一直开心的过下去。
过了一会儿,隔壁屋子却传出来一声巨大的碰撞之声,他心中一紧,面向房门,果然传来了哑奴慌张的脚步声。但是几人都口不能言,所以固然哑奴十分焦急也毫无办法。
唐初阳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心不停的下沉,像是被埋进了屋外的的雪地里。他抱着小婴儿,脚步有些踉跄的急步走到唐疏雨的屋外,抬起一只手叩了叩门。
没有人应答,屋内也没有任何声音。
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他走了进去,地上是倾洒的热水,屋内还有淡淡的花香,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唐疏雨不在这里。
他不会傻的以为是唐疏雨被人掳走。
哈,真可笑,原来突然对他转变对他的态度原来还有别有用心么?
唐初阳满嘴苦涩,看着屋内模模糊糊的影子,第一次觉得,还不如什么都看不见的好。
不管唐初阳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疾风骤雨,他怀中的小婴儿却浑然不知,大概是玩的累了,又在自己父亲的怀里憨憨的睡去。
猛然转身,唐初阳抱着孩子冲出木舍,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时间还很短,说不定还能够追回来,他们已经有的孩子啊,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寒冷的空气灌进他的肺里,全身都跟着冰冰凉,而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也刮在他心上,像是对他进行这凌迟之心,一刀一刀,锥心蚀骨之痛。
寒风凌冽,也惊醒了刚入梦中的婴儿,小唐净开始哇哇的大哭,声音在半夜的雪地里传的很远。
随着唐初阳的脚步被雪地中的枯枝绊倒,身子往前一倾,就倒在了雪地里,但是他还是把小唐净紧紧的护在怀里。
他直起身子,跪在雪地里茫然四望,他想大声的叫唐疏雨的名字,但是用尽全力喉间也只发出了古怪的‘嗬嗬’声。
不远的暗处,假扮了数日产婆的汀州阁高手转头看着一直观察着唐初阳动静的唐疏雨,问道:“疏雨姑娘,可还要随我走?”
唐疏雨耳中听着婴儿的哭声,眼中看着唐初阳雪地中哀戚的身影,闭了闭眼,眼角好像滑过什么东西,她轻声说道:“走。”
*
原来那处木舍真的是在很深的深山,唐疏雨随着汀州阁的高手赶了两天的路才出了山,山外早已有人接应,是一辆宽大的马车,唐疏雨一上马车看见来人,就扑在那人的怀里,喃喃道:“殿下”隐忍许久的泪水倾泻而出。
令仪安抚的拥着她的背:“我来晚了。”
江湖之大,门派众多,里面总有几个行踪隐秘不好查探,就算汀州阁也不是万能,而且云渊宫少主狡诈,故意留下许多线索将追查的人引向了其他的地方,生生了浪费了许多时间。
*
很久之后,在蔚蓝大海的金黄沙滩上。
朝峰托腮问坐在对面正和他下着沙棋的令仪:“堂姐,为何救回了疏雨她却不回唐门去,你还让她入了汀州阁?”
令仪不动声色,走了一步棋子,回答道:“虽然她是唐门主之女,但是她被人掳走几年未归,在唐门声名已毁,以她个性断不会回去连累他人。”
朝峰点点头,这个他能想通,不明白的是另外一点:“和唐初阳生活了几年,我以为疏雨已经动情,没想到却是说走就走,是不是女子都是这般心硬薄情?”比如说玄七对她。
令仪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朝峰固然在其他方面比较聪明,但是在感情方面却像个摸象的盲人:“固然生了情又如何?唐初阳曾经对疏雨做下许多错事,而且疏雨是被他劫走囚禁,这样的因不可能是完美的果,疏雨不可能原谅那一段屈辱的日子。”
朝峰眼睛斜瞟,看着一旁学着煮茶的某人。也就是说,如果唐初阳同荆溪一样事事以堂姐为尊,就能获得美人心?
“那怎么不把孩子一起带走?”
莫名一笑,令仪下了最后一颗定输赢的棋子道:“带走干什么?”
*
带走干什么?那可是唐疏雨给自己留下的回去的理由。
这是朝峰很久之后才想明白的事情,他抱着头哀嚎,难道女人的心思都是这么委婉吗?
*
数年之后,江湖上出了个少年狭义的小英雄唐净。唐净为人开朗,喜好结交朋友,但是却来历成密,有人好奇询问他四处游历的目的,他哈哈大笑道:“我便是那沉香,历劫寻母啊!”
他出现的数月之间,江湖每逢热闹盛事必然少不了他,行事极为高调,武功虽然一般,但是医术却很好,好像是真的在寻什么人,然后又在某天,突然的销声匿迹了。
有人猜测,大概是寻到了他要找的人吧?
*
青山本无路,却有归途。
木舍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不一样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已经长成了活泼的少年,他挑好水劈好柴之后坐到铺晒药物的唐初阳面前,声音高昂兴高采烈的说道:“爹!我敢肯定我那日遇见的一定是我娘,不然谁会对我那么好?还问我什么时候成亲?我想好了!我再下山一趟,这次一定把我娘带回来!”
唐初阳静默,由着唐净絮絮叨叨的说着山下的见闻,他眼角的余光看向木舍外的山林,有一处青衫隐隐。
作者有话要说:sorry更晚了!到现在才写完T T真希望一天能有48小时!故事略狗血不要介意,而且什么悬崖啊深山的桥段我老用(没想法是病)
☆、令仪荆溪
临江长公主府今日打破了平日的沉寂,热闹非凡,来往的宾客如云,侍从在其间穿梭。而热闹的原因,则是长公主的第二次大婚。
虽然这次的婚宴举行的低调,但是该来的人还是都来了,君令涧的使臣,平南王,唐门,白家,靑句山,以及鬼宫都有人来。
令仪嫌依祖制来举行婚礼太过繁琐,而荆溪也必定不能适应如此人多的景象,所以决定一切从简,同民间一样拜完高堂就进了洞房,而荆溪也被朝峰等人拉出去敬酒。
众人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令仪听着众人凌乱的脚步声有些不放心,她握了握阿良扶着自己的手,阿良明了的对着人群中自己的丈夫一笑,儒雅的李家公子当场应道:“请殿下放心,草民一定照看好驸马。”
盖头下的令仪微颔首,坐回床边,而依依不舍眼神眷恋的荆溪也被朝峰和平南王拉走。
不是令仪不放心,而是依着朝峰和平南王的玩乐性子,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
但是明显令仪多虑了。
朝峰和平南王是想要把荆溪灌醉来着,结果却和预想有些偏差。
荆溪在人前从不出声,总是怕自己粗哑的声音吓到众人,所以他对众人的敬酒全都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喝到最后朝峰已经有些晕眩他也只是脸颊微红,想要帮他挡酒的李家公子却是滴酒未沾。
一边,平南王撑着头好笑的看着朝峰不知死活的继续灌着荆溪,而荆溪则是闷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但是明显神魂不属,总是回望着后院的方向。
荆溪自小离群索居,不善与人交往,婚宴本该是热闹的场面,因着他一直闷不吭声,所以觥筹交错间竟然显出几分安静的味道来了。平南王终于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喝的晕晕乎乎的朝峰,拉着荆溪往后院而去。
荆溪被平南王一把推进了新房,他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而身后的门已经被外面的人嘭的一声关紧。
因为听见这边的声音,端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的人微微的侧了侧首。
然而这样一个小动作却让荆溪心中发紧,他一步一步走到令仪身旁,坚定的伸出他的手,想要揭开挡住他心上人的红盖头。
但是令仪纤细雪白的手却翻动袖袍一把将荆溪的大掌抓住,不让他再继续向前,她顿了一顿,才低声道:“你紧不紧张?”
喉咙有些干哑,荆溪点了点头,又想到红盖头阻挡了女子的视线,他张嘴说道:“紧张”
是很紧张,刚才在前院的时候,一杯一杯不停的喝着别人敬的酒,其实是想要掩饰自己莫名紧绷的情绪。
荆溪诚实的回答却让令仪心情放松,红唇微勾,她松开了男子的手:“我也有些紧张。”这种心情无法形容,但却是如此。
眼前一亮,令仪头上的盖头被荆溪揭去,她缓缓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的眼神晶亮的男子。
荆溪往前走了一步,坐到令仪身边,双手不自觉的环上女子的纤腰,嘴里喃喃道:“关关”
令仪看着荆溪望着她的眼神,微微一笑,主动凑上唇去,蜻蜓点水的亲吻了一下,又伏在他的耳边说:“我们走吧。”
令仪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横抱起令仪,从窗口跃了出去,不问去哪里,也不问干什么去,就这样两道红色的影子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样的情况显然让有些人措不及防,只见新房外传来几声哀嚎声,接着便是破门而入的声音,随着就是一片慌乱声。
这些声音越来越远,令仪躲在荆溪带着酒气的怀里微笑。她怎么会傻的以为平南王叔还有朝峰那小子不会带着人来闹洞房?他们想要给她一个措不及防,可惜被她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出走是她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她和荆溪,还有很多地方要去。
要去皇陵看看父皇和母妃,要去靑句山看望已经体弱不能行走的老山主,还要去鬼宫看看荆溪小时候的地方。
还要去实现年幼时的愿望,走遍万水千山。
两人相伴。
*
【皇陵】
石道阴冷,足音清晰可闻,荆溪拉着令仪,跟在一个全身黑衣,面容隐在黑纱的人身后前行,他们的眼上都被覆上了黑绫,这样是为了防止他们看见地宫的路线格局。而前面的黑衣人,则是君家皇陵的守墓人。
弯弯绕绕,夜明珠的辉光照明,一道又一道石门开启又关闭,最后终于把两人带到了地宫的中央,黑衣人对着某个方向恭敬的行礼,然后才悄然隐去。
令仪取下自己眼上的黑绫,又侧身帮荆溪取下,对着荆溪幽深的眼神温婉一笑,才打量起这地宫中的大殿。
大殿空旷,顶上和四壁镶嵌着无数明珠,莹莹的华光组成一幅璀璨的星河,两人置身其间,竟然有些时空错乱之感。
而在大殿中间,高出一处石台,上面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