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杖雪深青山行-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到篱笆边,却发现刚才还站着的人倒在地上,毫无声息,乱蓬蓬的头发将脸全部遮住,他拨开头发,被那人脸上一道凌厉的疤痕吓到,手中的水洒了一半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里闪出一个黑影站到小公子的跟前,蹲下拨开那人的头发仔细看了半响,确定了什么,不由小声说了一句:“咦?”
小公子凑到黑衣人面前,“七姑娘,你认识这个人?”
黑衣女子乌发紧束,木着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
山顶看落日十分的壮丽,红霞半天似翻涌的红海,逐渐淹没金色的光,宫阙在残阳的晕染下多了几分凄清之感,楼阁之间白色的人影渐少,是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
令仪房中,她正站在长长的书案后,细致的画着一副长画卷,画卷上水乡绮丽的影子逐渐展开,淡墨浓描之间,清溪人家竹林一一展现。
这是她答应给一个白家少女画的,白家人久居高山从没见过外面的风光,听闻令仪诗中所作,就缠着令仪画出来给她看看。
这时屋外站了一位少女,残阳印在她的衣裙上,白色的衣裙竟然染色淡淡的粉色,她轻声说道:“阿姊,珑姑姑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有事。”
阿姊是白家年纪比令仪小的同辈对她的称呼,听起来亲切自然,令仪搁下笔,同她离去。
出门的时候遇上迎面而来的荆溪,手中的托盘是他为令仪熬制的羹汤,他看着随着年轻女子离开的令仪,眼中有淡淡的疑惑。
令仪和他错身而过,浅笑着轻声说,“等我回来。”
荆溪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在残阳下转过长廊,他将羹汤在桌上摆好,这是最后一道菜,他又从袖袍中将小木人掏出,小木人已经雕刻完成,眉眼之间栩栩如生。
荆溪想了想,将小木人放在令仪常坐的位置前,看了看,又往前移了移,将小木人正对着令仪的位置。
他望向门外,云上血色渐退,暮色渐浓。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正的顺其自然了要吃肉的姑娘不许拍我!
☆、小木人
宫阙依山走势而建,在族中身份越高,越在山巅。
白珑是族长的长女,一生未嫁,是将来白族的族长,收养了白家上一代嫡系的孤女,也就是刚才过来唤令仪的年轻女子。白珑住的阁楼靠近山巅,视野极广,令仪随着前面叫白扶燕的女子一路绕过漫长的走廊到了阁楼的门外。
到了雅阁,雅阁的雕花大门竟然紧闭,白扶燕轻叩了一下门扉,门从里面向左推开打开,白珑带着清愁的美丽容颜就出现在眼前。
令仪跟着白珑进去,白扶燕在外面将门又重新合住,令仪心中好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轻声问道:“珑姨,发生了何事?”
白珑不语,两人坐到雅阁的首座,她看着书架的背后说道:“你们出来吧。”
几个黑影闪身出来,半跪在地上,恭敬的叫道:“殿下。”
令仪一愣,嘴角还挂着浅笑,好想自从和荆溪表明心意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好,“玄七?你们怎么上山了?”跪着的几个黑影是一直远远跟着令仪的六个暗卫。
玄七抬头,自长公主从临江甩开他们之后,花了几日才重新寻得她的行迹,陛下说既然皇姐不愿意他们碎石在侧便远远的跟着。玄七开口道:“殿下,属下上山是有紧急的要事禀告。”
“何事?”
玄七顿了顿,余光看了一眼殿□边兀自出神的美貌夫人,开口说道:“殿下,是明若统领求见。”
“明若?”令仪诧异,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却不想在这时候突然求见,山下机关重重,定然是十分紧急的事情传信上山才得以放行。令仪心中往下一沉,神情冷然,“叫明若出来见我。”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荆溪点燃了房内的烛火,他试了一下饭菜的温度,全都冷却了,抿了抿唇,一一装到食盒里打算再热一次,出房门的时候摸了摸桌上含笑而立的小木人,神情温柔,好像一想到心上的那个人,整颗心都变的柔软的不可思议。
拉开门,强劲的山风涌进了门内,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几番,终于熄灭。
荆溪并没有在意,关上门去了厨房。
*
屋子里的灯火明明很明亮,但是明若却觉得一瞬间暗淡了下去,自他说完那一番话之后殿下一直没有开口,他悄悄的抬眼,殿下的目光越过他们不知道看着何处。
这种神情有些像当年令仪第一次登朝,朝下的众臣吵吵嚷嚷争论着什么,但是冰冷的少女目视远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明若忐忑,轻声的唤了一声,“殿下?”
令仪身形一动,她看着明若,声音有些干哑,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你说,他是鬼宫的少宫主?”
明若低头,“是。”
“你说,鬼宫曾连番派出刺客刺杀本宫?”
“是。”
“你说,一年前,在本宫胸口刺了一剑让本宫落入湖中的那人就是他?”
“是。”
“他是鬼宫埋在本宫身边的一颗棋子?”
“是”明若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说了那么多,为什么殿下只问关于那个人的?当他拿出在鬼宫偷出的男子画像给玄七看的时候,玄七说这个人一直跟在殿□边,因为怕出什么意外,所以他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就急着上山。
令仪觉得胸口有一些闷闷的疼痛,慢慢的化开,逐渐蔓延到全身,她不动不语,眼神茫然,不敢相信明若的答案,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吧,他那么傻的样子怎么会是鬼宫的少宫主?
一旁的白珑看着令仪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眼中忧色更重,从这几个暗卫已上山,她就知道令仪大概不日也会离开,所以派出弟子到后山去寻父亲,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
门被轻轻叩响,白扶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姑姑,他们回来了。”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人急急的将门打开。
几位年轻的弟子脸上写满了焦急,乍一看见屋子里跪着许多人有一些惊讶,但是马上跪倒白珑身前,为首的弟子声音惊惶,“珑姑姑,我们寻遍后山也没有寻到族长,但是我们找到了这个!”
弟子托在手上的赫然正是那把令仪送上山的前朝名剑,锋利的刀锋上血迹斑斑,白珑豁然站起身来,眼中惊怒交加,令仪则是愣愣的看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扶燕!你去敲响惊钟!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到后山寻我!”白珑又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人说:“你们带路!在哪儿发现的剑?”
急步走到门边,白珑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出神的令仪,对地上的暗卫说道:“今夜恐会大乱,你们护好她。”
玄七对着她点了点头,白珑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令仪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刚才几个弟子跪下的地方,捡起来一个东西,那是一把精致的木勺,尾端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勺子的部分打磨的光滑。
她拿着这个勺子,看了半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对玄七说道:“他在我房中,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知道。”玄七起身,对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几人说道,“十五十六跟我来,你们护好殿下。”
说着就推开木门,有激烈的风吹到脸上,迷住了眼睛睁不开,她迅速的将剑护在身前,等风一过就迅速的追着一闪而过人影儿去。
玄七不知道,令仪一直看着门的方向,风并没有迷了她的眼,她看见刚才荆溪站在门外,门推开的瞬间迅速身形飘忽的后退,眼神有些迷茫空洞和不可置信。
荆溪觉得这就像是当头一棒,打醒了这几日的美梦,女子眼中的陌生刺中他的心鲜血淋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逃,他不敢再看令仪一眼,其实他多想过去抱着她对他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昨天醒来身上的伤口莫名开裂像是一道刺,扎在他心里提醒他,就是你,就是你做的!
他在宫阙间穿行,心中蓦然空出一个大洞,冷风穿膛而过,刚刚还开满鲜花的心中兀然一片荒芜,他不知道要去哪儿,他觉得自己像是为她而生,自幼他的心中便只装着她一人,想要看看她,想要跟着她,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想要得到她。
明明靠的这样近了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前一刻还对着他浅笑现在却对他如此陌生?
关关关关想一次这个名字,默念一次这个名字,心便一阵抽痛,好像呼吸不过来一样,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变的缓慢,手也好像变的没有了知觉。
而此时雅阁中的令仪还站在原地,荆溪眼中最后的绝望让她突然惊醒,手中紧握的勺子刺痛了手心,她快步出了房门往玄七最后消失的地方而去。
明若挣扎着起身,“殿下!”
玄十九几人起身迅速跟上。
*
荆溪像是幽魂一样突然消失,玄七半跪在赶到的令仪身前,木着声音说道:“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令仪没有理会,又好像没有听见,她呆愣愣的看着荆溪消失的最后一个地方,面色苍白,无声的转身往回走去。
玄七制止了想要立即跟上的几人,和令仪隔了一段距离。
回到了房间,房内一片漆黑,令仪直直的坐到椅子上,袖袍将什么东西带落在地上,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的清晰,她俯身摸索着捡起了,手指顺着纹路游走,明白了这个是荆溪雕刻的小木人。
他这么傻,怎么可能是他呢?
脸颊上有温热滑过,落在膝盖上,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晕染开一团湿意。
令仪一直在黑夜中静坐,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小时候在书架背后发现的兔子木雕,突然出现在书案前的蜜饯。
又突然想起了男子每一次小心翼翼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和他最后绝望的眼神混合在了一起。
这样的他,怎么会是他呢?
*
山林间火把通明,白家所有的人都在满山偏野的寻找,刚才回去禀报的其中一个弟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跑到白珑身边,“珑姑姑!刚刚我们在发现剑的地方还发现这么一个小东西!”边说边摸着身上,惶急之间却遍寻不着。
“你先说是什么?”
“一只小木勺!”
白珑心中确定了什么,父亲失踪必然是和外人入内有关,但在山顶的外人只有令仪和她身边的男子而已,刚才便在怀疑,但是看着令仪的样子并未言明,现在一联想他随时都没有停歇的刻着木雕,线索太明显。
“扶燕!带人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竟然双更了
☆、悬崖
山顶的风越来越大,从门窗外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