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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一指流砂-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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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信里说他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叫嘉鱼,对他很好,很爱他云云,最后一句我反复默念了很多遍:我不久会带她回来见你们,你们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我会和她结婚,一定!

吴妈妈说:“仔仔说会带你回来,我们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你,我问他的时候他只说你学业忙,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没想到今天总算见到你了。”她说着拉住我的手:“就像仔仔在信里说的那样,看得出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和他爸爸也很喜欢你,如果你们这次是征求我们的意见,那么,我们同意。”

“伯母,您可能误会了。”我想解释,她又说:“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事业心都强,要是你不想那么早结婚,你们可以先订婚。”

她那么满心欢喜的希望儿子能幸福,我怎么忍心当面告诉他我和吴渊其实早就结束了,就当最后一次帮帮吴渊吧,让他把孝子演好,也权当是走完当年剩下的一段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明月光或者朱砂痣

吴妈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精巧的小木盒,她笑着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我心情有些沉重,在看到里面一枚小小旧旧的金戒指之后,我顿时觉得它很烫手。 **

“嘉鱼,这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戒指,今天我送给你,不是见面礼。”吴妈妈笑得甚是和蔼,眼中全是对我们幸福生活的期许,我摇着头:“伯母,我知道它是什么意义,我不配。”

“说什么傻话,哪有什么配不配的,你们好就行了。”她不由分说的把戒指戴在我手上,说什么都不让我取下。

我和吴妈妈从里间出来的时候,他们父子俩聊得正开心,我也坐过去陪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他们看见我手上的金戒指,一时间有些微微发愣。终于见到了家长,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本来答应过要给苏瑾南的,却在短短几天之后转换了对象。

夜里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勾起惊雷。怎么都睡不着,起身到客厅倒水喝。吴渊的房间门缝里透出灯光,这么晚了还不睡,我轻轻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原来根本就没关。

“睡不着?”

他坐在床上发呆,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他没接,只是看着我。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气氛有些尴尬,他却说:“嘉鱼,陪我说会话好吗?”

我坐在床沿,他靠着墙看着我,我怕吵醒他爸妈,不得已小声问:“你没跟家里说我们的事对不对?”

“嗯。”

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说了:“我今天看了你给家里写的那封信,说实话,不是不感动。”

“嘉鱼,你知道吗,我曾经去偷偷看过你很多次,但你一次都不知道。”

“你之前说过。”

他忽然说:“还记得那房子吗?”

“嗯。”那张让我胆战心惊的床我怎么会忘记,某种程度上它更像是咒语。

“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在我把那张床搬进房子的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去了你学校,一样的下雨天,一样的位置,我却没有打伞,在你窗户底下站了很久,直到雨水把我淋得沉重了很多,我忽然忍不住大喊出来,然后我就哭了,你知道我当时说什么了吗?”

“什么?”

“我爱你。”他再一次从口中挤出这三个字,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的三个字。

记忆闪回到开学时的那一幕,宿舍里议论的神秘表白事件竟然是吴渊,时隔几年,他在同一个地点做了同样的事情,那么撕心裂肺的哀鸣,只可惜我不在,可惜我不在,要是我当时正好听到了,是不是我们还会在一起?

我呆呆的握紧手里的杯子:“不是说过以后都做朋友的吗?你这样让我如何平常对待你?”

“还记得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猛然想起在山区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听过那个猎人抱得美人归的版本,原来是几年前吴渊改编的。我点点头,他说:“我当时曲解原著的时候就想着凭什么所有的公主最后都要和王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难道没有背景的人就注定要孤独终老吗?所以我按照自己的意愿那么期望着。”他苦笑一下:“可最后结局还是被拨乱反正了,公主注定是要住在王子宽敞华丽的皇宫里的。”

我开解道:“那只是童话,不能当真的。”

“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苏瑾南,可事实上对你的感情我自问并不比他少分毫。”他话语笃定,我想要是结局由得我们书写,那我现在就不可能会逃到这里了。

“嘉鱼,我没有办法,真的很辛苦。”他一下子侧身过来吻住我,我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不能再回头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坠落在地,溅起星星点点的亮光,一声惊雷炸开在我们头顶,门外闪过吴妈妈单薄的身影,我借机逃开他。

他绝望的用手捂住脸,脑袋颓然的重重砸在墙上:“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对不起瑾冉了。”

我整理好情绪:“吴渊,谢谢你始终当我是床前明月光,而没有让我变成衣服上的饭粘子。”

“嘉鱼。”他叫住我,“我再也不会说爱你了。”说完就掀起被子蒙住脸,没有声音,整个棉被却都跟着他微微发起抖。

张爱玲于她的爱人到底是明月光还是朱砂痣?我的明月光照进了吴渊的窗,可是我的朱砂痣长在谁的胸口,颤动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清早起床,吴妈妈看我的眼光有些暧昧,吴爸爸则是不好意思,我不想解释,吴渊也是沉默。

早饭吃的是白粥,我想起那次生病时拖车母亲做的清粥小菜,当时不在意,没有了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怀念。

角落的座机发出尖锐的响声,打破了宁静的早晨。

吴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失魂落魄的放下话筒,起身用质问的语气说:“吴渊,谁是苏小姐?”

我和吴渊一时呆住了,从在白桐家见面开始我们就关机了,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吴妈妈又问:“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吴爸爸惊异的看着吴渊,这样良好出身的男子,受过高等教育,如今却在男女关系上纠缠不清,无异于给家里抹黑。

吴渊表情沉静不疾不徐放下筷子:“苏瑾冉才是我女朋友。”语气是那样的淡定,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什么?那嘉鱼呢?你们昨天晚上还”吴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满脸难以置信和惊恐地跌回沙发里,吴爸爸反复打量着我,我点点头:“我们已经分手了,苏小姐才是吴渊的女朋友,而且比我更明白怎么去爱吴渊。”

“嘉鱼。”吴渊瞪着眼吼住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对他父母说:“是我拉着嘉鱼不放,跟她无关。”

“说的轻巧,这些事不是一厢情愿就会发生的。”吴爸爸怒中带伤。

是啊,什么都是要两情相悦的啊,我一定是头脑发热了才会干出这种蠢事,逼得我们都站在悬崖边上,被道德一遍遍的凌迟着早已满身伤痕的**。

第一百二十章 爱的那么早

一直沉默的吴妈妈忽然说:“苏小姐的家里人打电话来说,说”吴妈妈有些抽泣:“她自杀了。”

脑袋轰然炸开,自杀!那么自信满满的笑容还在眼前,怎么就会自杀呢?

吴渊冲过去抓住妈妈:“怎么会?她现在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惊慌失措。

“说是在抢救,还没脱离危险。”

吴渊怔了一会儿,跑进房间拿了包包,拉着我就往外跑出门去,我甩开他的手:“你去吧,我没脸面对她。”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一分一分的从手上取下那枚金戒指,过程有些缓慢,我和它的告别亦如我们的分离。最后看了一眼还残留着我体温的戒指,一鼓作气的交到他手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头也不回转身走进房子里。

一会儿之后楼道上响起吴渊急促的脚步声。

渐行渐远。

我拿了自己的东西,吴妈妈还是坐在沙发里哭,吴爸爸烦躁的抽着烟,我走过去对他们深深鞠躬:“对不起。”不敢多说,不敢多留,也不能再留。

买了回家的火车票,我只想回家,只有家才能容纳我的孤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十点多,爸妈一向习惯早睡,听见开门的声音从卧室里披衣服出来,灯光下是我冻得通红的脸。

“嘉鱼,你这是?”妈妈有些惊讶,我不想解释什么,径自走进浴室,妈妈不依不饶的敲着门,我不想说话,放水洗澡,妈妈听见水声又敲了几下,最后爸爸劝她回去睡觉,我洗完澡出来他们已经关灯睡了。

站在窗前,不由自主的打开窗户,寒风猛烈的灌进来,寒气附着在滴水的头发上,脑袋却清醒了。我和苏瑾南还有退路吗?现在他的姐姐又自杀生死未卜,我是不是因该就此消失在苏家的视线内?

棉被是新晒的,还有太阳的味道,陷在里面沉沉的睡了一觉。

“嘉鱼,吃这个。”妈妈给我夹菜,我中午才起来,妈妈没有再问什么,可能她看出我心情不好,怕我被问烦了会生气。

“妈,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这么我不自在。”

“行,昨晚睡得好吗?”

“嗯,对了,我以前不在的时候你是不会把棉被放在我床上的,每次都是我回来了才现铺床,你是不是感应到我会回来,还晒了棉被?”

“我哪有那么神,我又不是算命的,是小苏。”妈妈说着不自觉的浮出笑意。

“苏瑾南?”我差点呛到。

“他五天前的晚上突然打电话回来,说你请了假要回家,我就晒了被子,结果你昨天晚上才到。”

五天前,就是我和吴渊离开的那天,他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回家?还有,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和吴渊一起逃走的?

“小苏这孩子真不错,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那天在电话里问他要不要一起来,他说有事来不了,你回来又是那副德行,你们俩肯定有事。”妈妈不停的说着,我赶紧打断她:“爸呢?”

“你爸去卖柿饼了,上次小苏来的时候说那东西好吃,这次他来不了你就给他带回去。”

他第一次到我家来的时候确实吃了好多个,还一直夸味道好,结果第二天就上火了,满嘴起大泡,把我妈急得差点挂急诊。不过他应该不会想要见我了吧,我这次怎么看都像是和吴渊私奔,他姐姐的事多多少少都跟我有关,他一定恨死我了。

“他恐怕不会想吃了。”我戳着碗里的饭淡淡说道。

“怎么,你们还真吵架了?”

“算是吧。”

“我跟你说,小苏这孩子没你想得那么小气,再说这小情侣吵架也是常事,打是情骂是爱嘛,不吵反而不正常了,要是他真的生你气也不会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你要回家,你是不知道,他那天的口气可好了,你服个软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我不免有些心虚,他不生气是因为那时苏瑾冉还没有出事,他姐姐都被逼成那样了,他们感情那么好,我就是回去像拖把一样蹭他裤腿也不一定会被他可怜。我刻意不去想自杀的事,天知道我有多内疚多后悔,苏瑾冉待我一向好到不能再好,而我却一次次在她的感情里搅和不清,自问和当初的白桐又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贱人!白桐至少还敢承认,而我呢,还以为自己才是最受伤的。

根本不敢开手机,怕听到苏瑾冉的消息,我怵。更害怕看到苏瑾南的指责,因为他从未对我说过重话,哪怕就是在知道我和吴渊的过去之后也还能若无其事的参加我们的聚会,哪怕是我和吴渊在他面前惺惺作态,他都有定力忍到最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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