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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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得了赏,自然要谢恩的,顺道认个错,应该就揭过去了吧?想到此,当即揣了银子乐呵呵地跟在陈冲后面。
五殿下没说不许她谢恩,陈冲也不管这个,任她跟着他来到
书房。
新皇子府的书房建的比祈雨殿的大了一倍多,是个独立的房间,四周没有相连的建筑,宽敞且隐蔽。绝对是个偷鸡摸狗,干坏事的好所在。
李浅进门时,齐曦炎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她没打算耽搁时间太长,忙跪在地上,极其恭敬的磕了头,“奴才李浅谢殿下赏。”
齐曦炎没反应,连眼皮也没撩一下。
李浅只能继续道:“昨天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原是想付公子是客人,客人来了又岂能叫人家失望而归,奴才对殿下衷心一片,决定回殿下重制一把新扇,以玉打骨,以金着色,。”
她指天赌誓,说得真心不已。齐曦炎揉揉额角,忍不住插问一句,“造扇的钱你出吗?”
“啊?”
李浅嘴张了张,玉骨黄金,一百两全花了都不够啊。
她这会儿可不敢不应,只得握紧拳头吭哧:“这个,这些,奴才会想办法的。”
第十八章 青梅竹马好思量
偷瞟一眼,见他依旧伏案书写,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她垂着头,打算悄悄退出去。却突然听齐曦炎说道:“有件事本殿犹豫不决,你觉该怎么办?”
是在问她吗?他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知道?正想说自己什么都不懂,齐曦炎却已经自顾说了起来。
“这些年世家不断做大,很多地方都要掣肘朝廷,使得政令不通,皇上拟在全国大规模选才,你可有好的法子?”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她前世的记忆里就曾有这样的事,不一样的朝代,不过运行轨迹却是相同的。李浅也没细想,冲口而出;“那就开科取士吧。”
说完自己都呆了呆,见齐曦炎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不禁暗暗后悔嘴太快了。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小黄门,屁大的官没有,朝廷的事怎么轮到她妄议?
齐曦炎却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徐徐地声音道:“何为开科取士?”
“举行科举考试以选取优异的士人。”
“这个策略你听谁说过?”
“没有啊。”李浅摇头,前世的记忆从书上看的呗。
齐曦炎却似不信,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伸指在桌面一上一下的敲着。他有个习惯,心里极度不悦是就会敲击桌面。李浅看得心中发寒,试探地问道:“那殿下又听谁说过?”
“是公子言明。”
就是付言明嘛。李浅一听,心中微定,叹息着摇头晃脑,“付公子真乃大才也。”
齐曦炎斜她一眼,冷笑道:“可惜这也不是付言明提出的?”
“那是谁?”难道还有人比付公子更有才?
“一个岭州寒士,叫沈致,曾在付家做贤士。”
沈致
李浅轻轻吐了口气,忽觉眼睛有些发酸。沈致啊,没想到他也到京都来了。
说起她和沈致的关系,那还真是不错。
在泗水镇时他们两家是邻居,沈致比她大五岁,因为沈家没成年男子,只寡母带着一幼儿,她和花倾国也没爹,两家便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关系一直处的很好。
沈致从小喜欢读书,待人也温和有礼,他说话不多,好静,不像她时而在街上打打杀杀,博了个“凶狠”的恶名声。那时的花倾城很喜欢他,一有心情不好时就会跑到他身边寻求安慰,只为了看一眼他温柔的眼神,和煦的笑容。
她骨子爱动,对读书也不是很喜欢,但他喜欢,她便也学着喜欢,只为能与他多多亲近。那时隔三差五的就会钻过偷挖的狗洞,跑到他家里和他一起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天,连饭都忘了吃。看到后来,她对书也有了特别的喜欢。
那时他们也经常大声讨论书上的内容,意见相左时也会吵得面红耳赤。沈致很倔强,从不愿认输,有一次两人讨论过寒门子弟出路问题,她说朝廷可以开科取士,不过沈致却觉得难度太大,没有可实行性。当时燕朝刚立,事情颇多,还没人提出这个问题,他们吵了两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致,沈致,那个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曾经她发誓想要嫁给他为妻的人,原来已离她这么近了。
看着李浅娇俏的脸,似羞涩般染上了点点红晕,齐曦炎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强压住一丝烦闷,冷声问:“这个沈致,你可认识?”
李浅这才晃过神来,假装淡淡道:“幼时玩伴而已。”
齐曦炎扫了她一眼,忽的扔了笔,把写了一半的宣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
“既如此,哪天就叫过来见见,你和他好好的拟个章程给本殿。”
“喏。”
李浅心中大喜,只念着终于可以见到心上人了,根本没注意齐曦炎的眼神闪烁,是何等怪异。
※
齐曦炎一直是个行动派的,第二日就真的把沈致叫到皇子府,同来的还有付言明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远远的,她只一眼就认出了他。七年未见,他变了许多,身材陡然拉长,五官也长开了。他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文人一样,但也因为皮肤白,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既聪明又骄傲。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定定地望着她,展颜一笑,就好似三月春风一下吹暖了人心。
或许他没有付言明那么玉树临风,但他自有一种风度,让人觉得只要看着他心里就舒服。
“我是李浅。”她含笑着先报了姓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这个土黄衣衫的她。
“我知道。”沈致温柔一笑。
李浅心中狂喜,她知道他认出了她,或许他也同她一样,心里永远都存着彼此的身影吧。
“唉,小浅子,怎么有了旧人忘了新人,见了本公子都不招呼了。”付言明一步跨过来拍向她肩头,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好像与她关系很亲密。
他今天特意带上了那把扇子,在胸前摇来晃去,倒把他衬得更加丰神俊朗。
李浅不着痕迹地躲闪了一下,心说,他们何时这么熟了?京都里都传说付公子眼睛长在头顶上,为人冷淡又骄傲,轻易不与人攀谈。难道传言竟是虚的?
她却不知付言明虽冷淡,可也得看对谁,若是有人入了他的眼,那便再热情也不为过。她的一幅扇面大大打动了他的心,自也有了结交之意。所以见一下没拍着,魔手便又伸了出去。
手指刚要搭上李浅的肩,就听厅外传来一声轻咳,接着齐曦炎迈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一件紫色的蟒袍朝服,双眸澄明地如玉似水,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温润和善,那举手投足间的行动贵气天成,让人望之只愿低至尘埃地去仰慕着他。
“拜见五殿下。”几人躬身以礼。
齐曦炎对着付言明点点头,忽然长施一礼,对着略有些干瘦的中年人笑道:“今日能请到吴逸先生,本殿真是荣幸之至。”
吴逸,这不显山不漏水,长得也不咋样的干瘦老头居然是燕朝最有名的大儒吴逸?
这话一出,连付言明在内的几人都吃了一惊。
第十九章 初露头角展大才
付言明本来是在门口遇上吴逸的,见外府管家冯通对他恭敬有加,亲迎入府,还以为是他的亲戚长辈,谁想竟是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
吴逸字长天,东阳人氏,乃是极有名望的世家,吴家的嫡出子弟。虽自幼才华横溢,受尽宠爱,却也被视为吴家的异类。他性格古怪,行为乖张,经常埋首书堆,学问做的极好,著书无数,却从不喜与人结交。
皇上也多次招他入朝为官,都被他冷眼拒绝,皇亲国戚,豪门大族在他眼里形同狗屁,就是吴家的族长想跟他说句话,也得看他心情好不好。齐曦炎今日能把他请来府里,那绝对是惊掉人下巴的奇事。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敬佩的神色,吴逸表情一直淡淡,他对齐曦炎拱了拱手,朗声道:“吾之所前来,只商谈开科取士,不谈其他,但不知是何高人提出这真知卓见?”
他来京都数月,本是访友而来,被齐曦炎得知住所,亲手写了一篇“科举考试选取优异的士人”的文章送去府门,就这一片纸,也无需延请,他便自己登门了。由此可见这“开科取士”四字魅力果然无穷,惹得大儒都心动了。
众人顿时了悟,都看向齐曦炎。
“这个问题本殿也很想知道。”齐曦炎轻哼一声,眼睛在李浅和沈致两人之间逡巡,颇含意味。
李浅想,沈致是男子,现在正是一展宏图的大好时机,她黄门一枚,暗淡前途,又怎能跟他抢功劳?所以她很恭敬对齐曦炎一礼,“此乃沈致所出,奴才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吴逸闻言,不由撑掌大赞:“好一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浅呆了呆,这才想起彼时还没这么句话。
她是为沈致着想,可沈致乃谦谦君子,又素心高气傲,自不肯靠她上位。他淡然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不是小人提出,乃是李浅幼时所论,说与小人得知,后经由小人揣摩体会,现将所论之言书写成册,呈上于殿下。”他这话说得大气无比,不贪恋虚名,不矫情事实,倒让人生出几分钦佩。
齐曦炎含笑接过那本册子,却并没看一眼,而是双手奉到吴逸面前。
“请吴大儒指教。”
吴逸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翻了起来,一面看一面点头,“有理有据,有张有序,言前人所未言,倒是个有才学的。”
沈致闻听大喜,能得吴逸品评一字足以终身受用了。
吴逸看罢多时,终于合上册子,长吁一声道:“只是其中利弊得失还应再斟酌一下,具体实施也要思之再三,毕竟是行前人所未行之事,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齐曦炎三人齐声应喏,“吴大儒所言甚是。”
吴逸一转眼,见李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和声问道:“不知这位李浅小弟有何高见?”
“没有。”李浅答得干脆。高见?那是对高人说的,她就是矮人一个,满屋人就数她最矮。
“那刚才小弟在想什么?”
她在想一会儿给他们上什么茶,弄什么点心,可这能说吗?说出来只会遭人鄙视。若别人鄙视她也就算了,可当着沈致这个青梅竹马,付言明这个绝世美男的面,怎么也得顾全两分面子吧。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开始发表意见。
高见是没有啦,但记忆里的东西却很多,记得以前她曾经看过一篇《浅论明代入监读书和开科取士的得失》的文章,这会儿倒可以拿出来显摆显摆了。
“人才的培养和选拔大略有四种方法,即:国学、科举、荐举、诠选。其中以科举和国学为主要途径。“科举”是进入仕途的基本道路,“国学”则是人才储备和培养的场所,设科考试选拔官吏可以分科开考,也可单设秀才、明法、明书、明算等科。
能记住的简单说上几句,不能记住的,凭理解随便编上一编,她也没想多说,可越说越来劲,一时思潮迭涌,噼里啪啦竟说了个把时辰,把所有利弊得失都剖析了一遍,具体制度如何制定也仿照唐宋讲了个大概。其实王朝科举最完善的是明朝,可李浅实在不喜欢“八股文”,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