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雄-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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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跑啊。”
老庄叔嘴里喷着鲜血,每说一个字便喷一口血。鲜血成溜的顺着戟杆往下流,老庄叔的手还在无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剑,直到一动不动。
打了一个晚上,身边栾家的家兵都战死了。自己乱冲乱打之下不知怎么跑到了这里。老庄叔致死都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他怕喊出小姐那些吴军不会放过自己。
泪水合着馒头往肚子里咽,嗓子仿佛有一团火。每咽一口都疼的要命。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失去了爷爷的庇佑。栾玲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强忍着痛楚咽下了馒头。必须吃些东西,吃了才有体力。有体力才能活下去。
将布条卸下重新绑好,系了一个死扣。除非将胳膊砍下,才能让这把剑与自己分离。
吴军的军卒退了下去,刚刚增援上来的立刻便扑了上来。丝毫不给他们这些打了一个晚上的人丝毫的喘息之机。
刚才抢馒头的汉子大吼一声便硬悍着冲了上去,双手大刀刀背一撩,接着斜斜的劈下,一颗人头连着半个肩膀便被削落。接着,长刀一横。划进了另外一个人的肚子,手腕一翻刀身一沉,锋利的刀锋便割裂了皮肤,青灰色的肠子立刻涌了出来。
那人立刻倒在地上疼的惨嚎,几个跑的快的袍泽踩到了他的肠子,脚下一滑纷纷摔倒,这家伙叫的声音更大了。
**成带着栾玲与二十多人也冲了上去,**成对着倒地的吴军士卒便是一阵的乱捅。每一下便有一捧鲜血飚起,他很明显原先也是使刀的。轮戟的动作很像在轮一把刀子,栾玲不得不躲他远一些,生怕他会伤了自己。
栾玲轻灵的路子很不适合这样的战阵搏杀,不过多年严格的训练多少弥补了一些缺憾。闪身避过一支刺过来的长戟,锋利的长剑顺着戟杆向下划去。几根手指和一只齐腕削断的大手随着长戟掉落在地上,那名吴军的士卒看了一眼自己没有了手的胳膊,这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就好像被剁了尾巴的山猫。
惨嚎声只持续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栾玲的剑准确的划过了他的脖子。甚至在他倒地抽搐的时候,还没有血流出。
背后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栾玲不可控制的摔倒在地。就地一滚躲开了刺过来的几只长戟,长剑顺势一划。便削断了一个人的脚腕,这柄秋水是爷爷在自己去年生日的时候送的。听说是欧冶子的传世之作,今日一试果然不是凡品。
栾玲犹如一只滚地的土拨鼠,躲避刺来的长戟之时,削断了三四个人的脚。
“这人的剑好利,大家小心。”
一个什长模样的家伙出言提醒,自己手下几个人都废了。在汉朝可没有断肢再植一说,想要再接上去那得找神仙。
几杆长戟遥遥的逼着栾玲,反正他们人多。先干掉那几个硬点子,再来干掉这个小子也来得及。
身边的咒骂声越来越少,惨叫声与**声却多了起来。吸饱了人血的土地又粘又滑,走在上面撕拉撕拉的响。忽然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名双手持刀的大汉正空着两条喷血的胳膊胡乱挥舞,地上的双手扔紧紧的握着双手大剑。
一名校尉的长剑,从肋下刺入了他的身体。很显然这是一个老手,老庄叔说过,那是心脏的位置。
大汉的惨叫慢慢的停顿了下来,身子缓缓的软了下去,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天空,仿佛要将这湛蓝的天空印在脑子里打包带走。
“大哥。”**成疯了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戟,一名长戟兵手中的长戟被他一砸,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成的长戟顺势便捅入了他的胸膛,那长戟兵倒是悍勇,居然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长戟抓住。
他的袍泽趁此机会,五六只长戟一齐向**成捅了过来。刺入身体的长戟将**成架住,一名刀盾手冲了过来。拦腰一刀,便将**成斩成了两截。
上半身双手仍在挥舞,下半身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与内脏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盖住了颤抖不已的双腿。
第四十二章伤离别
一阵密集的弓弩将那几名架住大嘛成的吴军士卒射成了刺猬。一名校尉连忙招呼一声,吴军士卒纷纷寻找建筑躲避。身后的一队刀盾手,快速的跑了过来。
“玲儿,快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焦急的喊着。
栾玲一回头,发现居然是自己的爷爷栾布。眼泪瞬间便涌出了眼眶,哭的跟泪人一般的撞进了栾布的怀里,安全感瞬间便回到了自己身上,就好像一只跑到老鹰羽翼下的雏鹰。
栾布身上的铠甲又滑又粘,显然是沾满了人血。看来为了寻找栾玲,栾布已经不惜亲自上阵。身边只余下不到五百人,剩下的不是被吴军消灭,便是被困在庄子的某处地方。栾布带着这些人左突右杀,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心爱的孙女。
颤抖的手摸着瓷器一样的脸蛋,努力的抹掉血迹,发现不是伤痕。栾布已经咧开了大嘴,又将孙女推开仔细的打量身上有没有受伤。老家伙乐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这些吴军都是没卵子的,咱玲儿一个女娃娃能杀个七进七出。弟兄们杀啊,杀进军寨。等几天窦大将军的援军就到了。”
可是杀去军寨谈何容易,他们这四百多人已经被吴军团团围死。军寨在庄子的另外一端,足足有两三千步的距离。平时不算什么,只是多走些路罢了。现在这两三千步可就要了老命,几乎是每走一步便有人倒在地上。
才冲了几百步,便被射来的弓弩压进了一处院子里。
家兵凭借附近的几处院落抵挡着吴军的攻击,双方都杀红了眼睛。每一处路口都堆满了尸体,夕日宁静的庄子现在变成了人间地狱。
“爷爷,向云侯求援吧。让他接咱们进到军寨里面去。”栾玲急道。
“他就一百多人,怎么救咱们。救咱们他的军寨还守不守。”栾布看着远处的军寨无奈的道,作为一个将军他更知道这个时候的形势。
看了一眼血染征袍的孙女,栾布的眼睛里流出了一滴浑浊的眼泪。一个人如果还知道流泪、还知道痛苦,那必然就还有他要守护的东西。栾玲便是栾布心底的那份守护,花朵一般的年纪却要和自己死在这里。
栾布看着远处的军寨,大概还有两千步的距离。一定要将玲儿送进去,哪怕这把老骨头折在这里也要送进去。
一蓬火箭射了过来,赖以藏身的茅草屋顿时浓烟滚滚。几名栾家的家兵冲出屋子,立刻便被射成了刺猬。
“弟兄们,想活命的跟我杀进军寨。”拾起一面盾牌,扔给栾玲栾布挥舞着长剑,发疯一般的冲向阻拦的吴军士卒。
锋利的长剑,一下便削掉了一个长戟的枪杆。锐利的剑锋随后便划在了那名军卒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样涌出,在阳光下绽放最后的美丽。
栾家的家兵见家主如此,仿佛一瞬间忘记了疲惫。全部都挥舞着兵刃,冲向数倍于己的敌军。栾布状若疯虎,事实证明纵横山东数十年的老家伙果然名不虚传。一把长剑犹如吐着芯子的毒蛇,几乎每挥动一下便会带走一名敌军的一些零件或者生命。
手下的杀才更是奋勇当先,这些家伙平时便是好勇斗狠之辈,此时打出了凶性。吴军士卒哪里能抵挡的住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数百人一队的军卒居然被冲散。
项三秋站在高处看着这个正在冲杀的老友,神情有些落寞。
想起当年的把酒言欢,再到现在的各为其主。命运……如果真的有人类所谓命运的话,那么命运的转轮从开始转动之后,所有人就都在命运的流程里生、离、死、别,随着命运之轮的转动永不能再停歇!
项三秋将头高高的昂起,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即使双目被刺痛也不肯低头。他怕一低头,眼泪会瞬间流下来。
他失败了,眼泪终于溢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湿湿的咸咸的,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占领了整个口腔。
好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项三秋已经忘记,他不记得上一次自己什么时候哭过。
“弓弩手压上去,趁他们没有冲进军寨上那种可怕弓弩的射程,格杀!”
项三秋痛苦的下着命令,作为一名战场上的将军,他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应付。杀掉这些人,让军寨里面的人得不到援助。如果让这些人逃进军寨,那么想要攻下这么一座军寨要多死许多的人。
一步两步,每走一步栾布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鲜血的脚印。他身后的栾玲便踏着这个脚印前进,距离军寨已经越来越近。快要到一千步了,前面的吴军人墙并不厚实,再鼓一把力气便可以冲过去。
栾布胡乱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滑腻的人血让他握剑的手有些打滑。不过他失败了,因为他盔甲上的血更多,擦手不成反倒沾上了更多黏糊糊的鲜血。
“弟兄们,冲过去就能活命。跟着我冲啊。”
一个好的将领在关键战斗中从来都不喊〃兄弟们上〃之类的话,却经常表现出〃同志们跟我来〃的道德风尚。栾布无疑是一个好的将领,领导带头打冲锋,手下这帮子小弟自然是嗷嗷叫着跟着上。
两股人像两股对冲的浪头一般撞在了一起,前边的人无情的被撞成了四散的水花。惨叫声,咒骂声,兵刃与盔甲的撞击声几乎是一瞬间便响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瞪着血红的双眼,犹如一只疯狗一般拼命的撕咬对手。没有什么策略,也没有什么招式。双方都在比谁更狠,谁更敢玩命。你的大刀砍到了我的脖子,我的长剑插进了你的胸口。到处是这种抱在一起死去的尸体,栾玲亲眼看见一名家兵的嘴里叼着一只人的耳朵,双手死死的扣住身下人的脖子。而他的小腹上,则插了一柄匕首。
站在城寨上的云啸在望远镜中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汉家子拼命的时候是这样有狠劲。难怪日本鬼子打了八年都不能将这个民族征服,难怪数千年来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可以征服大汉。
匈奴突厥最后全部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有我大汉民族的血脉渊远流长。
只要唤醒大汉民族骨子里的这种狠劲,这种血性还怕打不败草原上那些匈奴人?
“让蛮牛巴图带五十人出去接应一下,三公床弩掩护。”
“诺。”
最后阻拦的吴军士卒终于被杀散,栾布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手下最凶悍的四百人只剩下了不足三百,还几乎是个个带伤。栾布自己也被刺了一戟,好在盔甲滑开了戟尖,只是贴着肋条划了一道血槽。就这样,老家伙也疼得直吸冷气。
整个队伍里,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的恐怕只有栾玲一人。
军寨的门缓缓的打开,匈奴汉子们前冲数百步射杀着那些追赶的吴军士卒。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准头高的吓人。盔甲上的反光便是最好的靶子,只要向着光点射便没有错。
见身后追赶的吴军士卒被射的抱头鼠窜,栾布长剑高喊一声便拽着栾玲向敞开的寨门奔去。
城寨上的三弓床弩哗哗的响着,一根根粗若标枪的弩箭无情的掠夺着吴军士卒的生命。那些想趁寨门开启冲锋的吴军士卒被成串的钉在了地上,微微颤抖的矛尾好像在警告吴军士卒不要轻举妄动。
如蝗的飞箭在栾布的身后射了过来,亡命奔逃的人顿时被射倒了一大片。惨叫与哀嚎声不断的响起,栾布感觉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向前一扑便摔倒在地,一支长箭穿过了盔甲,在肋下斜斜的刺出。
栾玲赶忙扑了过去,却被栾布一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