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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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静蓉道:“今日老爷得胜回京,家里又快添丁了,真是团圆和美啊,只可惜橙妹妹不能同来,颇有些遗憾,不知道她的脑病好些了没有。”
刘子光道:“还那样,只要她们娘俩过得舒心,我就辛苦点两头跑,没关系的。”
赵雯接口道:“等我儿子生了,怕是你要三头跑了,大宋储君必须在国内长大,肯定不能常住南京的。”
这是早就和旅宋朝廷说好的,他和赵雯的孩子会继承旅宋大统,不论男女都是储君,一国储君自然要放在旅宋皇宫里抚养了,所以刘子光虽然不乐意,也必须接受。
下个月赵雯就要生了,再过半年,韩雪儿的孩子也会降生,韩雪儿虽然不再自杀,但是从不参与侯爷府的任何活动,彭静蓉在后院帮她修了个小佛堂,每日念经打坐,说来也搞笑,一个孕妇学人家带发修行,不过彭静蓉她们也明白韩雪儿的苦楚,对于重重矛盾中的她来说,这样静修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吃完了饭,彭静薇和刘小猫强行将嗷嗷乱叫的刘猡猡抢走去后花园玩了,只留下刘子光和彭静蓉、赵雯两位坐着谈事儿,彭静蓉算是刘子光的智囊,而赵雯毕竟是出身皇家,政治上的嗅觉比较敏锐,正好一起商量刘子光的仕途问题。
彭静蓉道:“兵权都交了,皇上怎么说?怕是眉开眼笑了吧。”
刘子光道:“老朱家的人就这样,生性多疑,我只有这样才能保得全家平安,皇上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重新启用魏忠贤,组建十三省钦密司对天下文武进行监视,唉,大明似乎总是摆脱不了特务统治的宿命啊。”
赵雯道:“哼,逼你交出兵权,朱由校小儿这是自毁长城,试看整个大明能带兵打仗的又有几人,不过你说交出兵权就安全了,我看未必,他们朱家可不是我们赵家,赵家人最多是杯酒释兵权,朱家人可是会火烧庆功楼的,依我看来,手上有兵才能震慑这昏君。”
赵雯不是明人,又是尊贵的太上皇,自然口无遮拦,刘子光也不管阻止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淡淡一笑道:“幸亏咱们家没有暗藏什么人的耳目,要不然凭你这句话就能把咱们家抄了。”
赵雯道:“抄就抄,谁怕谁,上次不是差点干起来了么,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算怎么回事啊,立了那么大功还成了罪过了,我看你就不该交出兵权,他要是再逼你,干脆反了就是。”
刘子光道:“这次皇上可没有逼我,是我主动放弃的兵权,在麻烦来临之前就把麻烦解决掉岂不是更好,至于你说造反,我想问你,我拿什么反啊?”
赵雯道:“北方已尽在你掌握之中,你就是满清傀儡朝廷的太上皇,手上有兵有粮,如何不能反?”
刘子光摇摇头,刚想反驳,彭静蓉替他说话了:“虽然相公掌握了半壁江山,但是造反却是万万行不通的,且不说家里的女眷孩子都在京城,就是红衫军的眷属也都在京城,光是这个掣肘就不能造反。再说了,你以为有地盘有人马就能造反么?大错特错。”
赵雯傻乎乎地:“那还要什么啊?民心?相公很有民心啊,振臂一呼肯定无数人拥戴。”
“!民心当然重要,但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资源是完备的工业和充足的钱粮,你知道红衫军一次齐射需要投射多少钢铁么?维持一天的军需得多少船运送,红衫军是相公的杀手锏,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但是这支军队有个弱点,那就是必须依靠强大的后勤补给,断了补给,红衫军就是一般的精锐部队,两万步骑而已,何以横扫天下?红衫军的后勤补给全赖江南各地的大小作坊生产,全仗招商局的轮船运送,万一和朝廷决裂,这些后勤将立刻中断,红衫军拿什么打仗?刀枪弓箭么?一句话,贫瘠的北方根本无力支持相公造反。”
刘子光点点头补充道:“所以我才会交出兵权让皇上放心,再说了,我确实并无不臣之心,造反有什么好?无非是穿龙袍坐金殿,一点自由都没有,你们看我平时连蟒袍都不大穿了,我稀罕穿龙袍么,我稀罕当皇上么,兵灾一起,生灵涂炭,打打杀杀十几年,换一个朝廷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吃饭过日子?难不成我刘子光坐江山就能实现共产主义了?老朱家只要不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我是不会反的。”
刘子光说话比较含蓄,但是他的意思两位夫人都听出来了,一是还没被逼到那个份上,二是还不具备条件,所以他不会铤而走险。可是这样蛰伏下去也不是办法,北方战事还未全面平定,西方战事也不容乐观,早晚刘子光还是要重披战袍,到时候再立功勋,还是功高震主,依然免不了被猜忌,这该如何是好呢。
彭静蓉了解自己的相公,知道这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从一个奴隶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得不光是一腔热血两手武功,还有一颗看似鲁莽其实细致的玲珑心,他不光是英雄,必要的时候还会成为枭雄甚至奸雄,这都要看别人对他的态度了,坦诚相见当兄弟对待的,刘子光也会以兄弟待之,这点看红衫军弟兄们的待遇就能看出来,至于与他为敌的,则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玩武力的还是玩权谋的,统统都被刘子光干掉了,倘若朱由校把刘子光逼到一定地步,他绝不会束手待毙,肯定会比曹操和司马昭做的还要绝。
“那你也要预先做些准备啊,要不咱们搬家吧,搬到旅宋去住,或者北京也可以,听说那宫殿盖得可宏伟了,能赶四五个旅宋皇宫呢。”赵雯说。
刘子光已经有些后悔把赵雯留下商讨大事了,看来她还是跟刘小猫她们一起胡闹比较合适,但是人家是孕妇,必须顺着她的话来不能训斥,于是刘子光道:“全搬走肯定是不行的,那等于欲盖弥彰,我已经计划好了,红衫军家眷村先搬,而且是偷偷的走,然后是京城皇家科学院的技术资料,都要复制一份送到北京,我在北京已经找好地址了,等选了合适的老师就开办清华大学堂和北京书院,建立一套科研和理论思想的学术机构,然后是江南的工厂作坊,鼓励他们去北方开厂,给土地,免税收,就不信他们不动心,这样一来,不但利国利民,还奠定了我在北方的基础,万一有事也好有资本和江南抗衡,你们以为如何?”
“我们都好说,可是曾橙妹子和猡猡怎么办,她娘俩一走,皇上肯定起疑心,这个你怎么考虑的。”彭静蓉皱着眉头问道。
“这就没办法了,曾橙绝对不能动,长公主一动就等于告诉皇上,我对他起了戒心了,现在只能寄希望皇上念在手足情分上不对长公主和孩子下手了。”
彭静蓉和赵雯都默然,皇上就是皇上,别看刘子光这么强势的人,在皇权面前也不得不低头,这个时代,皇权就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哪怕刘子光再有民心,也不得不掂量造反的后果,这正是千百年儒家思想毒害的后果,不过二女的思想境界再高也达不到批判儒家思想的地步,反倒是刘子光灵机一动,道:“顾炎武办的书院怎么样了,我现在不领兵了,索性去书院当个先生算了。”
“你?就你?”彭静蓉和赵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她们很难想象一个连百家姓都背不全,毛笔字写的如同狗爬的武人能去书院教书。
10…56 科学家刘子光
自家男人是个什么斤两,彭静蓉和赵雯都很清楚,刘子光是有点小本事,会新式记账法,会发明创造些小玩意,有时候还会唱唱歌填填词,但次数极其稀少,以至于大家都怀疑他是剽窃来的,再就是打架和吃饭厉害,一个人能打几百个人,吃饭也能顶十几个人的饭量,总而言之,刘子光也就是这点出息了,最多算是个会武术的流氓加饭桶。
这样的人也能去书院教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彭静蓉和赵雯苦苦相劝,让刘子光不要出去丢人,他一个人不要脸皮没关系,可不能连累侯爷府里的人都不好意思出门,刘子光见她们不象是在说笑,遂打消去教书的念头,只说微服私访,去看看顾炎武把书院搞得怎么样了。
次日,刘子光换上他的麻布袍子,连侍卫都没带一个,骑了头小毛驴直奔城东的金陵书院,在南京东门外是风景秀丽的钟山,原建于无锡的东林书院被阉党拆毁以后在钱谦益的照顾下在这里重新开办起来,而刘子光投资、顾炎武打理的金陵书院也坐落在这里,除了这两所书院之外,这里还林立着其他小型的学堂、书斋之类,可谓书香满山。
书院——起源于唐代,兴盛于宋代,是中国古代教育史、学术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教育组织形式。唐末至五代期间,战乱频繁,官学衰败,许多读书人避居山林,遂模仿佛教禅林讲经制度创立书院,形成了中国封建社会特有的教育组织形式。书院是实施藏书、教学与研究三结合的高等教育机构。
书院大多是自筹经费,建造校舍。教学采取自学、共同讲习和教师指导相结合的形式进行,以自学为主。明代书院发展到一千两百多所,但其中有些是官办书院。一些私立书院自由讲学,抨击时弊,成为思想舆论和政治活动场所。阉党当政时期,曾经下令禁毁全国书院。天启帝掌权以后,书院再次兴起,江西庐山的白鹿洞书院、湖南长沙的岳麓书院、河南商丘的应天府书院、河南登封的嵩阳书院。都是汇聚当地大儒的著名书院,当然最著名位于京城东郊的东林书院。
可是东林书院现在已经有些变味了,因为它的山长是当朝内阁首揆钱大人兼任的,所以带了一些官办色彩,变成了重授课、考试的考课式书院,学生也都是官宦子弟,各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之类。
而金陵书院则坚持了书院的本色,不以功利为目的,对学生也不设门槛,采取教学与研究相结合的形式,各学派都可以在此讲会、问难、论辩,它的特点就是为了教育、培养人的学问和德性,所以开设伊始就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刘子光来到书院门口,将小毛驴栓在树上,信步走进书院,书院是开放管理,没有人把门,随便谁都可以进来听课,书院很大,依着钟山的地势而建,白墙青瓦,空花琉璃脊,挑檐卷棚,秋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再加上书院里朗朗的读书声和不时来往的青年学子,真有点后世大学的感觉。
书院里有讲堂、书斋、藏书楼、经堂、文庙等建筑,刘子光第一次来也分不清头绪,他悠哉游哉往里面走,忽然见前面有座楼阁,里面无数学子正在倾听一位先生讲学,便凑了上去装模作样地听讲。
讲课的是个湖南口音的中年人,三缕长髯,一袭青衫,坐在上面侃侃而谈,满嘴之乎者也,下面人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刘子光费了老鼻子劲才勉强听懂了一些。
这位先生在讲哲学,他说整个宇宙除了“气”,更无他物。“气”只有聚散、往来而没有增减、生灭,所谓有无、虚实等,都只有“气”的聚散、往来、屈伸的运动形态。并且举例论证“气”的永恒不灭性,认为这种永恒无限的“气”乃是一种实体,客官世界万事万物的本质和现象都是客观实在的,而且是有这种气组成,
一番话听得刘子光晕头晕脑,不过他基本分辨出这位先生是个原始唯物主义者,他至少能说出世界是物质的,而不是由心而生,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大进步了,至于所谓的“气”,如果用原子来解释就更加合理了,不管怎么说,这年头能有这样的哲学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