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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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是个有心人,如此有劳了。”刘子光的三个义兄已经逐步开始接受这个昔日的奴隶主当他们的弟媳妇了,这让彭静蓉稍微开心了一点,送走了他们,女孩子悄悄走到刘子光床边坐下,轻轻握住熟睡的人的手指,温柔地看着他缠着纱布的面庞,认识这个人不过短短的半年多而已,可是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铁厂叛乱、清军南征、进京讨债、征战山东,每一件事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息息相关,他会高深的账房知识,编制的新会计制度连老帐房都啧啧称奇;他武功高强,重情重义,关键时刻不舍弃兄弟更没忘记自己;他义高胆大,单枪匹马大破清军;他机智灵活、侠肝义胆,不但讨回了百万欠款,还收罗了奇才艾迪生,搭上了小皇帝;他一腔热血、心怀大义,毅然走上战场,洗雪了汉人的耻辱,活捉范文程、气死多尔衮;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让女孩家芳心暗许。那些杀千刀的兵痞居然用了那么多阴毒手段,换成一般人可能早就挺不住了,夜深人静,彭静蓉的泪水又忍不住滴落下来,不小心淌到了刘子光的脸上,她赶忙手帕轻轻擦拭,生怕把刘子光惊醒。
刘子光依然在沉睡,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深了,梦里依稀他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里,父母、邻居、同学走马灯一般的在他跟前晃动,父亲明显的老了,躺在那张竹子躺椅里对他说着话:“小光,你赶快回来吧,你妈想你了。”忽然镜头一转,是几个要好的中学同窗在围着他跑动:“走,咱们去网吧打CS去。”他刚想回应,镜头又切回到家里,他躺在自己那间厨房旁边的小卧室里,床上的蓝色碎花床单是那么的亲切,眼前的妈妈也年轻了好多,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在自己脸上:“小光啊,以后遇到那帮坏孩子再欺负你,记得报告老师。”这是上初中时候被外班几个学生混子暴打以后的场景,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刘子光脑海里记忆深刻,可是我已经是改造过的身体,又怎么会再被坏人欺负呢,刘子光很想摆出威风的造型说一声妈妈你放心吧,可就是说不出口,只能哽咽地喊了一声:“妈。”一股热泪随之涌了出来。
沉睡中的刘子光紧闭的眼角突然流出一颗泪珠,嘴里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妈。”彭静蓉顿时一惊,自从在铁厂内宅的书房第一次见到刘子光以来,就没见过这个人流过一滴眼泪,没想到这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硬汉也有脆弱的一面,他在喊妈妈,从没有听他提到过自己的父母家人,想来和自己一样是个没娘的孩子,同病相怜下的彭静蓉只觉得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抓起刘子光的手十指交扣着暗暗发誓道:“从今以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贵和楼经历了开业以来的最大考验,彭静蓉下令给巡抚衙门和刘府前彻夜不归的老百姓们提供饭食,好几千份晚饭的任务可不轻啊,酒楼的厨子们都忙不过来了,连夜开火,把库存的菜全用上了,山珍海味鸡鸭鱼肉大米白面,根本不顾及成本,厨子们大都是济南人,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他们不能亲自拿着菜刀跑去巡抚衙门示威,只能把一股狠劲发泄在案板和炒锅里了,一份份香气四溢的精美菜肴装在铁饭盒里,被来回穿梭的铁卫勤务兵们送到了示威和祈福的最前线,今夜的济南城,彻夜不眠。
3…56 逃跑
就在泉城人民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彻夜不眠的时候,巡抚衙门里也是一派紧张气氛,亲兵们拿着刀枪在院子里不停的巡逻,写着巡抚衙门字样的灯笼挂满了屋檐,后堂内,山东巡抚阮大铖用颤抖的手指点着小舅子石彦的鼻子,下巴上的花白胡子气得一撅一撅:“你你你,你做的好事!让我怎么收场。”
石彦一脸的委屈,气哼哼坐在软凳上咕哝着:“我怎么知道姓刘的这么有势力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把总么?”
“你就不会事先打听打听,一个小小的把总能闹出那么大动静?你没看见牛副总兵都来了,禁军更是出动了好几千,老百姓挤得好几条街都满了,把总,哼,我看皇亲国戚出事也就是这个排场了,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做事还那么鲁莽,你真当济南府是你们六合县了?净给我添乱,现在外面围得水泄不通,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收场!”阮大铖气得一连在桌子上拍了十几下,茶杯里的水都被震洒了出来。
“姐夫,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山东省的一把手啊,你刚才不是和那个牛副总兵说好了吗,明天当堂审讯,我找几个证人出来证明是姓刘的主动到我衙门来行刺我的不就成了吗?再说了,他还当场杀了我好几个兄弟呢。咱也不和他为难,人也伤了我就不追求他的责任了,把贵和楼赔给我就成。”石彦看见姐夫发火,赶紧出了个自以为是的主意。
“放屁,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贵和楼,明天公堂上审案我要是这么判,这些人非把我撕了不可,你还当你姐夫真是货真价实的巡抚啊,我现在是自身难保,今天是看牛副总兵的面子他们才没动武,要真打进来我衙门这百十个兵根本不是对手,别说你了,就连我不能全身而退。”'
石彦傻眼了,看来这回玩大了,堂堂一省巡抚都保护不了他,这可怎么办,冷汗刷刷的往外冒,他忽地站起,扑到阮大铖的脚旁哭道:“姐夫救命啊,我们石家可就我一个独苗,想当初咱们石家为你买官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姐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阮大铖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怒道:“没出息的东西,真给你爹丢脸,明天公堂对峙是万万不行的,我早就盘算好了,趁今夜的空当,你赶紧出城,逃回六合去吧,以后千万莫要踏入山东半步。”
“谢谢姐夫了,我这就走。”石彦连忙爬起来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停下了,苦着脸说:“外面围得水泄不通,这可怎么走啊?”
“废物,看你这副熊样!我早就安排好了。”阮大铖指着房间里一个柜子说道:“把那个搬开,下面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到巡抚衙门隔壁的一户民宅里,那里也是我事先买下的,里面马匹盘缠都是预备好的。你们换了衣服等明早城门一开就走,路上切勿停顿。”
石彦闻言赶忙出门把那个瘦家丁和断腿汉子叫过来,三人一起把柜子搬开,再掀开地砖,露出黑洞洞的暗道。
“姐夫,你保重啊。”石彦趴在地上给阮大铖磕了个头说,那两个人也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多谢巡抚大人救命之恩,以后有什么用得到咱们六合三煞的时候您尽管开口。”说完三人依次钻进了地洞。
阮大铖看着他们消失在洞里老一会,才叫进来几个仆人把地砖和柜子恢复原位,叹了一口气回卧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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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南门守军刚把城门打开,三个商人打扮的家伙就骑马过来了,客客气气地给当兵的道了几声辛苦,撒了几个铜钱就出去了,一出城门三匹快马绝尘而去,最近一段时间到济南府做生意的南方客商比较多,当兵的也没怎么在意。
巡抚衙门大门边的鸣冤鼓被几个大汉敲得山响,本来巡抚大人是不负责审理案件的,门口的鸣冤鼓也只是个摆设而已,可是既然昨天阮巡抚拍着胸脯保证要公正的审理这个案子,那大家就拭目以待了,天色已经大亮,咋还不见衙门开门呢。
在鼓声的催促下,巡抚衙门终于有了动静,两个眼睛通红的衙役有气无力地推开大门,显然是昨晚也熬了一夜。
“只许相关人等进入,其他闲杂人员一律回避。”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喊道。
这样一来,老百姓就没了旁听的权利,他们纷纷上前和那个师爷理论,一帮人正在吵吵嚷嚷,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大喊:“大家让开啊,刘大帅来了。”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道路,一道道关切的目光注视着那顶刘府方向抬过来的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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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光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他旁边睡着了,伸手摸过去是一头柔软的秀发,原来是彭静蓉守了他一夜,刘子光心里稍稍有些感动,他轻轻翻身下床,把锦被盖在了彭静蓉身上,本来就睡得很浅的大小姐立刻醒了过来,看见刘子光起床,赶忙说道:“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快坐下,我让丫环打水来给你洗脸。”现在连洗脸都要别人帮忙了,刘子光苦笑一声乖乖坐回了床上,当盲人的感觉就是不好,昨天还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支撑着他,认为经过飞船改造过的身体应当有自我修复功能,眼睛瞎了可以复明,皮肤烫坏了可以再生,可是一夜过去了,眼睛还是不能视物,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不会真瞎了吧?
小丫环拿着毛巾笨手笨脚的擦着刘子光没被滚油烫伤的半张脸,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旁边的伤口,刘子光略感疼痛,嘴里“咝”的一声,彭静蓉赶忙使了个眼色把丫环的毛巾接过来,一边仔细地帮刘子光擦脸,一边说:“害你的人被咱们堵在巡抚衙门了,阮大铖说今天当堂断案,咱们过一会就去,不管那家伙有什么背景今天他都死定了。”
刘子光轻轻“嗯”了一声,他相信自己在济南府的势力足够把那些小人弄死,可弄死他们又能解决眼睛瞎了,皮肤烫伤的问题么?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冒失,太自大了。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还是单人独骑地去了,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果。
看到刘子光反应淡漠,彭静蓉不禁有些奇怪,换成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叫嚣着要把所有妨碍他的人砍死了,这种现象不是好事,看来受伤这件事已经给他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郎中说你不能见风,今天就别骑马了,我给你预备了软轿,吃完饭咱们就过去,”彭静蓉小心翼翼地说。
“嗯。”刘子光答道,擦完脸之后,早餐端了上来,依然是丰盛的二十个鸡蛋外加米粥、油条、包子、榨菜等,可是刘子光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口米粥就把碗一推说不吃了,看来心情确实很不好。
彭静蓉也不敢勉强他,找来一件宽大的柔软面料的旧袍子帮他披在身上,虚掩着也不敢扎腰带,生怕弄疼了里面的伤口,临出门之前刘子光想了一下,摸摸索索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飞行员用的深色遮阳水晶眼镜戴在脸上,说了一声:“走吧。”就这样钻进软轿,四个扎实的壮汉抬起轿子,在红衫团骑兵的护送下直奔巡抚衙门。
一出大门,守了一夜的老百姓就围了过来,他们关切的询问着刘大帅的伤势,得知大帅的烫伤不能见风之后这些人都默默的跟在后面,一直来到巡抚衙门,牛勇和吴三桂等禁军将领也到了,他们要旁听案件的审理。
一声“升堂”之后,二品大员阮大铖身穿绣着锦鸡补子的红袍从后堂大摇大摆的踱了出来,端坐到桌子后面,慢条斯理地问道:“堂下何人?”
“我等状告兵备道团练使石彦谋害我家刘将军。这是状子。”说话的是李岩,这样的场合大小姐不适合抛头露面,只有让李岩这个曾经的秀才出面了。
“呈上来。”阮大铖让师爷把状子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两眼,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