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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恐怖卜案·大唐李淳风传奇-第25章

小说: 恐怖卜案·大唐李淳风传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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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

  酒肆主人刚要答话,突然目光一凝。远远遥望,有一乘步辇进入寺门,轻纱为帘,辇旁跟随着几名侍女。

  “阿弥陀佛,郡主到来未及远迎,恕罪恕罪。”知客僧元弘诚惶诚恐地道。在他面前,一人白衣淡妆,秋水为神,正是拂云郡主本人。

  “不必客气。请问寺主可在方丈中?”

  “在,在,不过”

  “嗯?”

  “这个,昨夜寺中出了些事”

  “什么事?”

  “呃其实,其实”

  “其实是昉熙大师身体不适。”一人从殿后施施然走出,替知客僧接下话来,青衫散淡,笑容可掬,正是李淳风。拂云双眼一亮,道:“李兄,你怎会在这里?”

  “闲来无事,随尉迟大人来庙中逛逛。”酒肆主人不动声色地将身后发怔的校尉往前推了推,“大师既然不便见客,郡主也不必强人所难了。”

  “说的是。”拂云目光一转,“不过,李兄、尉迟兄,二位可愿陪我在寺中游览?”

  男子欠身一礼:“幸何如之。”

  令侍女在殿中等候,拂云郡主和两人走出门来。知客如释重负,心中甚为感激。无论如何,在佛门圣地两度发生凶杀之事,传扬出去都极为不利。尤其是面对郡主这样的贵客,自然不愿吐露。

  “发生了何事?”

  一等到走出知客僧的视线,拂云便直接问道。李淳风却不答反问:“郡主如何知道出事了?”

  眨了眨眼,拂云道:“既然二位都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有了线索。我交托给李兄的事情,想必你还记得吧。”

  “生意上的事情,李某向来不会忘记。”

  “那么,可否将情形转告于我?”

  眼前女子言笑晏晏,少了初见时那一份矜持庄肃,却多了少女的妩媚慧黠。尉迟方不禁看得呆了,不经意间,听到自己喉头传来咕的一声,惊觉不雅,顿时脸上通红。

  拂云却并没发觉,向青衫男子微笑道:“难道李兄怕我抢了生意,所以不想告诉我?”

  李淳风没有答话,而是从衣袖中取出那块玉佩:“认得吗?”

  女子好奇地侧头看了一眼,突然神色变了,下意识地想要去拿。李淳风却缩回手,将玉佩收起,低声道:“提防耳目。”

  拂云醒悟过来,表情却仍然是怔忡不宁:“这,这是”

  “昨夜寺中塔上有僧人遇害。”李淳风一双眼盯着她,慢慢道:“这玉佩便是从尸首上取来的。”

  拂云脸色转为苍白。

  “死去的僧人是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三十出头,名叫元觉,自小在寺中出家。”

  拂云松了口气:“谁杀了他?”

  “不知。我与尉迟来到的时候,他已被人击中头颅。凶手”




  说到这里李淳风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双唇微张,似乎想到了什么。

  “凶手怎么了?”

  “跟我来!”

  李淳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直奔寺塔而去。剩下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跟随。刚到后山,两名僧人已经拦住了去路。

  “贵客留步,敝寺浮屠正在修缮之中,请勿入内。”

  看了和尚一眼,青衫男子沉声道:“寺庙虽是方外之地,僧侣却不是化外之民,连凶案也可以不必报官吗?”

  此言一出,僧人顿时失色。尉迟方见状按刀上前,喝道:“公务在身,不得阻拦!”当先走了过去,李淳风、拂云二人紧随其后,一路行到塔下。

  依旧是风动梵铃,古木参天,空气中却似乎带着一丝淡淡血腥,有种无以名状的凶险。

  “是这里了。”转过头来,李淳风道,“尉迟可记得,那日净修大师被杀之后,元觉有什么举动?”

  “他?对了,他守在此处,不让我们上塔。”

  “嗯。净修被害不久,他也遭到毒手。两人死状相同,都是重物击中头颅,很像同一人所为。如此便有两个可能:第一,元觉本来就是凶手的目标;第二,元觉是因为发现了凶手的秘密之后被灭口。从净修死后元觉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第二种可能更大。”李淳风从袖中取出一枚花生,随手抛起又接住,“那么,当天他做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表现,令凶手知道他发现了真相?”

  他抬起头,呆呆凝望天上白云,当日情景一一从脑中闪过。尉迟方见他出神,正要开口,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嘶哑佛号。

  “阿弥陀佛。”

  就在树下,侍者推着一位老僧悄然出现。僧人身形瘦小,面容干枯,若不是苍老如同树皮的皮肤包裹,随时都会散成一具骷髅。唯一充满生气的是双眼,光芒四射,令人不敢逼视。

  “大师,”一向落拓随意的青衫人神情端肃,深深行了一礼。来人正是昉熙,慈恩寺主。老僧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拂云郡主,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笑意。

  “郡主吗?八年前,曾见过你。那时恰逢敝寺开光,你和公主、驸马一同来,”昉熙伸出枯干的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个头只有这么高。”

  少女眼中现出一丝怀念之色,八年前,昉熙尚未老迈如此,而自己只是个父母膝下无忧无虑的幼儿。依稀记得当年也曾来这树旁玩耍嬉戏,一转眼物是人非,父母双双辞世①,只有这松柏亭亭,依旧常青。

  “拂云见过大师。”

  “郡主驾临,本该相迎,但寺中昨日有歹人潜入,些许俗务,要先行处理。”

  “哦?”李淳风明知故问道,“有歹人入寺?可曾丢了什么?”

  看了他一眼,僧人心平气和地道:“不曾。但歹徒杀了寺中僧值。”

  “哎呀,就是那位元觉大师吗?”酒肆主人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可惜!”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元觉勤修佛法,涅槃之后必然已登极乐,也不为可惜。”昉熙垂下双眼,合掌道,“佛家对生死,原本看得淡些。”

  “那么大师对自己的生死呢?”

  话语中暗藏机锋,竟是步步进逼。昉熙淡然道:“如日之升,如月之降;如水之行,如风之逝。”

  “好一个日升月降,风行水逝,”李淳风拊掌道,“但不知执著二字,又作何解?”

  听他语气咄咄逼人,尉迟方不禁担心,暗地里拉了拉他衣袖。昉熙脸上露出微笑:“施主这般,便可称为执著了。”

  哈哈大笑,酒肆主人躬身一礼,转头向寺外行去,另二人也即告辞。老僧端坐在椅上,双目微闭,神情淡漠,远远望去仿佛塑像。

  “为何离开?”

  “难道你有方法在老和尚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塔去?”

  “还要上塔?!”

  “自然。”

  “可玄奘已经层层看过,并没什么特异之处啊。”

  “如果没有特异,如何解释二僧先后死亡的事实?”

  “只怕又是无功而返”




  “这一次不会了。”李淳风双目炯炯,语气平静,“因为我已知道,元觉那一天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果所料是真,或许今晚便可知道详情。”

  “太好了。” 白衣女子明眸如星,一脸跃跃欲试,“我也去!”

  “不行!”尉迟方脱口而出,立刻又觉得太过生硬,连忙补充,“此行恐怕有危险,郡主金枝玉叶,怎能亲身历险?”

  “莫忘了我是谁的女儿。”拂云下颌扬起,俊丽中现出一种英气,“虽比不过尉迟兄,也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这倒是,郡主巾帼英豪,李某甘拜下风。”

  说出这句话的人脚步不停,懒洋洋向前走去,语气仿佛调侃。拂云不禁微愠,咬着下唇道:“本以为李兄是倜傥男子,没料到也”

  “岂敢岂敢,在下是真心之论。这‘手无缚鸡之力’用来形容李某这种无用书生还差不多,怎敢拿来唐突郡主。”

  拂云这才有了笑容:“既然李兄也如此说,那便一起去吧。”

  “不。”

  “为何?多一人,多一份助力。何况”

  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李淳风看她一眼,淡淡道:“深浅难知,人若多了,照应不来,反而易生枝节。”

  少女笑靥如花:“我信得过李兄,无论发生何事,以你的聪明智略,一定有办法护我周全。”

  “我却信不过自己。”男子眼中掠过一丝怅然,“世事瞬息万变,翻覆只在反掌间。李淳风也只是个寻常人,岂能洞悉先机。”

  “可是李兄”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酒肆主人转过身来,直视拂云双眸。

  “不要去。”

  这一声斩钉截铁,不容辩驳,目光却出乎意料地温和诚恳,甚至颇有温柔之意。这男子终日闲淡,偶尔谐谑,仿佛世间事浑不在意中,此刻突然露出不同于往常的正经神色,竟是分外动人心弦。拂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青衫男子复道:“好姑娘。”

  他说得自然随意,似乎对方并非金枝玉叶的郡主,而是平日里相熟亲近的女孩儿。一瞬间,红晕从颊至颈,在女子白如玉瓷的脸上蔓延开来。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旁一条小路,路上走着三个和尚。——其实真和尚只有一个,那便是最前头的玄奘,另外两人跟在他身后,僧袍僧帽,脸面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二人。

  “真是晦气,”不习惯地拉了拉衣襟,尉迟方小声抱怨道,“居然要扮成这副模样!亏我还应承了于大哥后日的赌局,这一来,可不要输个精光。”

  “为大唐江山,这点小小牺牲算得了什么?难不成忠义如尉迟大人,也要像李某这般做小人计较?”前方的罪魁祸首李淳风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然,看起来倒真像个佛门子弟,口中却也没闲着。

  “阿弥陀佛,佛、法、僧是为三宝。袈裟在身,动静有丁甲神护佑,怎会晦气?”不问可知,说这话的是正牌和尚玄奘。尉迟方张了张嘴,想起口头功夫实在拼不过眼前这二人,何况如今局势,摆明二人是一搭一档,只得悻悻住嘴。

  天色已晚,寺院生活规律刻板,僧人多半已歇下。三人一路行走,并未遇上什么事。刚到塔前,突然有人喝道:“站住!”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尉迟方不禁握住了僧衣中的刀鞘,李淳风却在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手。

  “阿弥陀佛,是孝达吗?”

  “啊,原来是玄奘师兄。”

  名叫孝达的僧人秦州口音,身形魁梧,长相甚是憨厚。一见玄奘,连忙合掌施礼:“这么晚,师兄还不休息?”

  “不忙。你在此做什么?”

  “寺监说道,最近寺中有歹人出没,大家都要小心,因此要我来这里守塔,若见到生人便摇铃报信。”

  一边说一边轻晃了晃手中铜铃,却被一只手顺势接过,愕然看去,正是李淳风。

  “师兄辛苦了,不如我来代劳吧。”身穿僧袍的酒肆主人满脸笑意,十分和气生财。

  “这这怎好意思?”孝达一面推辞一面望了望对方:“不过,你是哪一堂的师兄?我怎么”




  话未说完,他颈后已挨了一记,登时双眼翻白,倒了下去。尉迟方抽回手,百忙中看了玄奘一眼。和尚倒没动怒,只是叹了口气,宣了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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