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密码-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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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躲过,脸上重重挨了一下,鼻子差点被对方的鞋跟擦掉。
亚楠将刘雯托在怀中,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枪,抬手冲廖辉给出一枪。毕竟她不习惯用枪,也未经瞄准,子弹只打中对方左膀。子君扫了一眼亚楠和小周,尔后冲张昕喊:“立刻送他们出去!”张昕听得出来,这是命令,眼前这个意欲断后的女子,此刻不是爱人也不是同伴,而是上级。他咬了咬牙,帮小周把方一鸣背在身上,然后向亚楠跑去。亚楠却拨开他:“别管我,去帮我姐姐!”
入口太小,小周背着方一鸣只能匍匐进入,他按住对方的屁股说:“小子,给我撑稳了啊。”轮到亚楠的时候,情形更为艰难,光刘雯胸前那把刀就有一尺长。看到刘雯的残象,张昕的眼泪刷刷往下掉,真担心他扛不住就此一命呜呼。在张昕协助下,昏迷不醒的刘雯被小心翼翼送入中空的石柱,由亚楠连抱带托在逼仄的空间里向上攀行。张昕擦干眼泪,回望正与廖辉和其余黑斗篷搏斗的子君,刚要冲上去,子君喝住了他:“走!”只一个字,但无比坚决。
张昕咬着下嘴唇,闪身钻入石柱的破口。陵墓中只剩下子君与廖辉一伙,毫无疑问,寡不敌众的结果只能是落败。子君半卧在石柱边,昂起淌血的下巴,轻蔑地盯着站在眼前把玩匕首的廖辉,一副任杀任刮的凛然。廖辉脸上绽出一丝诡异的笑,他把手里的匕首交给一名黑斗篷,弯腰捞起子君失落在地上的枪,然后递还给它的主人。
子君伸手接过:“你要放我走?”廖辉歪了歪脑袋,嘴角挂着笑意。子君起身走到石柱旁,忽而停下脚步:“廖处长,你很快就会为放走一个敌人而后悔。”廖辉摇摇头:“你错了,我放的是一个朋友。”“朋友?”子君冷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之间只能是对头。”“各为其主,怎有对错之分?竭尽人事,何论孰是孰非?”廖辉自信满满,“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但事实上已经在帮助我。”
“你太高看自己了。”子君警告对方,“我非但不会念及你这份情,而且我还要保证,迟早有一天,我要用这把枪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都注定会遭到失败!”廖辉毫不在乎:“我相信天道酬勤,有心者事竟成。”子君字字锉锵:“我更相信天网恢恢,触犯者必自囚。”廖辉半闭着眼睛:“那我等着。”子君收起枪,利落的缩进石柱的破口。
大漠的清晨如此安详宁静,几乎使人忘记前一天这里曾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霞光温暖而灿烂,把一片山坳中的丛丛红柳映出绚丽的金黄。红柳下挤着衣着单薄的子君、张昕、钟教授和方一鸣,走了半天山路,他们都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山坳边站有一棵千年胡杨,盘龙般的虬干伸向蔚蓝的苍穹,粗糙而坚韧的皮肤证明它久经劫难却生生不息。微风吹来,橘红色的胡杨叶飘然落下,悄悄掩盖躺在荒草中那具了无生机的躯体。
亚楠背靠风化的岩石,失神地望着身边奄奄一息的刘雯。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如果不是熔岩未冷饥寒交迫的环境,如果不是他的嘴角那丝仍在涌动的血迹,眼前该是多么唯美的一幕画面:纷飞的胡杨叶如同一只只赤色蝴蝶,翩然萦绕在他的身边,偶尔有几只停留在他滑若凝脂的脸上,孩子般欢喜地跳跃着,或羞涩地亲吻他干裂但依然饱满的嘴唇,或顽皮地碰触他修长且微微翘起的睫毛,在他身侧,盛开着无数朵不惧寒冷的野花,你推我搡,终于有几朵敢于骚动他秀颀地脖颈。沉寂使他更加安详,苍白使他更加恬静,仿佛躺在这里的不是濒临死亡的伤者,而是一位优雅沉睡的王子。
几个小时前,亚楠给刘雯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外科手术。由于所有物品都随吉普车沉入底下,她只能万分谨慎的将插在他胸口的螺旋刀逸出,取掉钥匙链上的小剪刀点火消毒,清除伤口里的脏污,然后从棉质衣物中抽取丝线,用随身携带的银针为他缝合伤口。手术中,刘雯只是偶尔皱了一下眉头,表明他的灵魂暂未离开躯体,口中还尚存一息。刘雯应该感谢张昕,是张昕揣在内袋的钱包阻挡了刀锋的深入,从而保护了他的心脏,而亚楠应该感谢刘雯,是刘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否则,躺在这里一定是她。
在亚楠看来,刘雯不愿当众承认对自己的爱慕,在很大程度上是顾忌方一鸣,他担心作为“第三者”遭遇大家抵触,他害怕失去这帮朋友,但最终还是很被孤立了,因为他脊背上那只象征诡异和神秘的貙虎刺青。刘雯是喜欢自己的,亚楠心里这样想,因为那串项链,还有他看到自己时那暧昧飘忽的眼神,更因为他的舍身相救。此刻,亚楠在他身旁静静守候着,虽然差一点没伤中要害,但缺医少药随时可以夺走他的性命,她只能默默祈祷,盼望着奇迹发生。
子君垂着眼皮,短暂的睡梦中她再次见到了父亲,梦境应该特别真实,否则,她的腮边不会轻易挂上滚烫的泪珠。轻声抽噎了一下,她歪头靠上张昕的肩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也逃脱不了悲观和脆弱,跟其他女人一样也需要男人的呵护。那一刻,张昕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他伸手摸着子君的头发,心里洋溢着别样的幸福。方一鸣也醒了,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神经会特别敏感,腿伤的麻木已经转化为疼痛,动一下痛不可当,他禁不住哀嚎出声。
“啪!”一声刺耳的枪响打破清晨的寂静。方一鸣立刻闭嘴,钟教授睁开眼四下张望。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子君忽然发现小周和唐克不见踪影,同时自己的手枪不见了。张昕把钟教授和方一鸣推进红柳丛,让他们隐蔽起来,亚楠则保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镇定,张昕见她这样,也不敢上前惊动刘雯,自顾跟子君跳下山坳,循着枪声方向查看。此时,耳边传来了第三声枪响。
下卷(地狱之门)第七十章(双面间谍)
三声枪响并非黑暗兵团来袭,而是小周和唐克在山坳后的草滩狩猎,他们打死了一只野骆驼,用捡到的两个空矿泉水瓶在伤口处,让鲜血灌满。唐克又拿匕首割下一大块骆驼肉,切一小片填进嘴里。小周恶心得想吐:“那玩意儿能吃吗?”唐克瞟着他,意思是:你尝尝啊。见小周连连摇头,唐克龇开血淋淋的嘴笑道:“要是不吃的话,就只能等着活活饿死了。”小周犹豫:“附近真的没有村镇吗?”唐克叨咕着:“不是跟你说了嘛,最近的红柳沟至少也得四五十公里,要是没你们拖累,我一个人走过去不费事的。”小周仍在犹豫。唐克继续叨咕:“要想活命就得轻装上阵,像你们这样拖一个带一个咳,我的意思是,该舍弃的就舍弃,有舍才有得嘛!”小周瞪眼。“不行这样,我先走一步,到了镇上找人来接应你们,如何?”小周迟疑,唐克开始讨价还价,“我帮你们这么多,你就行行好把那条项链还给我,就在刘雯那小子身上,呃,你在掌心衣服里好好找找。”
小周飞起一脚踹过去:“再跟我唧唧歪歪,我他妈毙了你!”唐克推开他的枪口:“可别,子弹用完了,那些黑衣人再来怎么办?”小周收起枪,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拉下两块骆驼肉装进帆布包。“走!”小周冲他喊。“去哪儿?”唐克擦着嘴装糊涂。小周没收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顺便再给上一脚:“回山坳里去!”唐克拐着腿敢怒不敢言地迈开步子:“你们警察也不讲信用,都说好了”小周拿枪朝他脊背上戳了一下:“闭上你的嘴,还想挨揍不是?”
见小周和唐克一前一后晃回来,张昕拿他们打趣:“大清早你俩玩失踪,我还以为被野鬼给捉去了呢!哟,看这架势去打猎了是吧?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光顾自己吃个肚圆,我们都还饿着呢。”小周把帆布袋抛给张昕,后者接过一看差点给丢掉:“这血淋淋的什么啊?”小周将其中一把枪还给子君,屁股一抬坐在岩石上:“野骆驼肉。”钟教授说:“野骆驼是世界濒危保护动物啊,滥杀滥捕要遭罚款的,情节严重估计还会判刑。”
小周不屑地“切”了一声:“别说只野骆驼,就是大熊猫也得吃,现在讲以人为本,总不能叫人活活饿死不是?”钟教授使劲摇头,看样子他是宁死也不吃拿东西。张昕饿得快要虚脱了,见唐克从帆布袋掏出一块肉大口大口地啃,便向小周要了匕首,取出另外一块肉切掉一条放进嘴里,表情随嚼动而渐渐扭曲,最后全吐出来。
方一鸣见了食物忘了疼,本想让张昕给他也切一块,布料对方刚吃进去就给吐了出来,他不禁犯起嘀咕:“什么味道?很难吃吗?”张昕吐着舌头:“又涩又咸。”亚楠丢一枚打火机过去:“烤着吃味道会好一点。”张昕一拍脑瓜:“笨死了,怎么没想到烤熟了吃!”钟教授立刻提醒:“不行,一点火就会冒烟,如果黑暗兵团发现,再来攻击怎么办?”小周从岩石上跳下:“他们既然放走子君,就应该不会再来偷袭,我猜,他们留着我们还有用。”钟教授还是不放心:“万一招来劫匪和强盗呢?”方一鸣笑出了鼻涕:“我们都穷成了要饭的,他们劫什么啊?”
“劫色。”张昕坏笑着,“人家折腾一趟也不容易啊,不得到点东西怎么会轻易离去?好在我们四肢健全说跑就跑,偏偏一个瘸腿儿的还有点姿色,万一给抢去糟蹋了”方一鸣居然哭了起来:“亚楠,你说我会变成瘸子吗?”亚楠瞧了他一眼,面露难色。方一鸣侧身撞上石柱,股骨有所损伤,如果及时治疗的话并无大碍,但若误了最佳治疗期,即便不会像刘雯的结果那样可怕,也很难保的万全,因此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方一鸣从她的迟疑中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来,于是嚎啕起来:“我不要当瘸子,死了也不当瘸子。”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连累了大家爱,我真的很抱歉。”子君卸下弹夹,查看仅剩两发子弹,于是忧心地装回去:“任何时候生命都是第一位的,点火吧,说不定可以引来好人,那样的话,大家就能得救了。”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张昕找来干柴点货,火苗暖暖地腾起,一股青烟冉冉升空。小周取出灌回的两瓶骆驼血,分别递给钟教授和子君。钟教授实在渴得受不了,闭着眼灌了一口没有立即下咽,然后递给方一鸣,子君喝了一小口递给亚楠,亚楠眼皮都没抬:“我不渴。”
骆驼血传到张昕手里的时候,钟教授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子君,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廖辉约我们到骷髅岛,是想让我们拿传国玉玺换回刘雯,可昨晚在鄯善王陵他非但矢口不提,还说要亲自送我们到地狱之门?依你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钟教授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感到迷惑不解。张昕折断一枝红柳摘去叶片,把骆驼肉穿透放在火上烤,他给出的答案完全凭自直觉:“他肯定知道我们所得的那枚玉玺是假的,然后劫持我们的专业和智慧,好帮他打开地狱之门,找到真正的传国玉玺。”钟教授:“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拿到的那枚是枚假的?”
“因为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小周背着手来回渡步,动作和神态颇似《神探狄仁杰》里多谋善断的狄公,“大家别忘了,此案从一开始就陷阱遍布、机关重重,我们之所以处处受制被人玩弄于鼓掌,就因为对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