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明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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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酒会、俱乐部,只要米时可能出现的地方,严臻明必定在场,要麽鲜花美酒,要麽特别的节目说乐逗趣,米时从不觉得做男人有何不妥,这会倒也开始羡慕起女人们来,可以肆意享受被追求的待遇。更别提那些送上门的生意,一些之前对佳皇并不热情的客户,现在也纷纷倒向,向米时大献殷勤。
然而,米时毕竟不是女人,他或许曾经被迫低头,但却从不肯承认自己是弱者,他或许曾在与竞争对手交战中失去过一些东西,但却并不表示他是失败者。然而现在,拜严臻明所赐,他有了这种感觉。
严臻明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情圣,米时却有些累了。
直到在商会的李老举办的酒会上再次看见他,米时才真正对他佩服起来,心想著,为了接近自己,这人还真是无所不尽其极。
在米时记忆里,李老并不喜欢严臻明,每次见到他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不怎麽搭理,特别是上次严臻明搅了李老孙女的相亲晚宴,这口气李老一直没有咽下,从那以後莫说见面,只要旁人提到严臻明这三个字,李老都要冲他翻上个白眼。
然而这会看两人在一起的画面,长者慈爱,後生可畏,谈笑燕燕,其乐融融,哪有半点不和的样子?
连李老那样的老顽固都能搞定,米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事是他严臻明办不到的。
李老对米时一直是极为关照的,说是亲如父子也不为过,只是那次相亲不成,之後多少有些隔阂,李老觉得对不住米时,米时则觉得辜负了李老的期望。
在米时看来,李老栽培倚重自己,必定是有原因的,这会“买卖”不成,李老怕是再没招呼自己的必要。但是这次收到请帖,米时还是不容犹豫地准时到场,他感恩李老之前对自己的照顾,只要李老还有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米时自己这样推算著,但是李老显然并不这麽认为。
看见米时,李老却显得极为的开怀,远远的招手,“米时,你来了,快过来。”
米时自己或许当局者迷,无法看清,但是外人是但是看得极为通透明白的,李老是真的喜欢米时,能不能当自己的孙女婿似乎关系不大。这里的外人,自然也包括了精明异常的严臻明。
对於严臻明来说,要拉拢一个顽固的老头子,并不是什麽难事,那一辈的人,大多好大喜功,说他几句好话,他便飘飘然了。以前不待见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如今为了米时不得不与他攀交情倒也不觉得丢脸,更何况,念及他一直以来对米时的照顾,真心跟他交好也不是不可能。
米时整了整衣冠,走近李老跟前,“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时,严臻明从李老身後露出半张脸来,眼里含笑,微微昂首,冲米时举了举酒杯。米时没有与他正视,轻巧地避让。
再见米时,李老显然有不少的感慨,上来就抓住了米时的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简单的寒暄之後,李老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一贯来的义务,抓住一切机会,推销这位後生,“米时,来,介绍严总给你认识。”
说罢,李老腾出了位置,隆重地请出身後的严臻明,“这位就是盛达集团的严总,他的雄心伟志可谓是有目共睹,称得上是真正的实战主义者,我能教你的,恐怕还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你以後啊,要多向严总学习。”说罢,又转向严臻明,“臻明,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佳皇的米时。”
米时想来可笑,自己跟严臻明年纪相仿,奈何他可以跟李老可以称兄道弟,自己则成了两人的後辈。
然而毕竟是在李老面前,米时还不敢造次。他也不想他人知道自己跟严臻明的私交,当成是第一次与对方相识,拿出了自己一贯的谦卑,恭敬地说道:“原来是严总,久仰大名,在下是佳皇塑胶的米时,初来乍到,今後还请您多关照。”
对於米时故意的疏远,严臻明自然不能满意,只见他略微扬了扬嘴角,冲米时点点头,算是招呼。如此不冷不热的招呼,倒也像极了盛达基金的掌门人在一位不知名的小人物面前该有的派头。
米时不以为意,他最担心严臻明不分场合地大献殷勤,惹人注目,如此,倒也趁了他的心意。
只是,严臻明如此冷淡的招呼显然并不能叫李老满意,在他看来,严臻明必定是为之前米时抢了盛达西北轮胎厂的那单生意而心怀不满,於是强调道,“臻明啊,米时可是我最看好的後生,虽说有时行事比较鲁莽,但是用意是好的,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多担待。总之,就当是卖我个面子,多关照关照他,我这个後生可就交给你了。”
严臻明耸耸肩,一副君子坦荡荡的表情,“李老放心好了,我会帮您照看好他的。”
这话说得略微暧昧,显然意有所指,不过怕也只有两位当事人才能明白其中的隐藏的含义。
这下李老终於满意了,看著两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商界的未来,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时不明待26
米时曾经告诉严臻明,自己经常被人拒绝,所以再多一次也无所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从来不曾有人拒绝过米时。
米时不是米嘉,有著万人迷的外表以及道不完的花言巧语,女孩子抵挡不住,他也不是严臻明,有著无人匹敌的身家以及人人称羡的头脑,能够让人对他五体投地。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米时,是因为他从不追求无望的东西。
他不像弟弟米嘉,他没有米嘉凡事都能豁出去的胆量,他也不像严臻明,他没有严臻明万事运筹帷幄的本领。
他就是米时,就是他自己,任劳任怨,安分守己。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可以参与,比如受邀的网球比赛,就算失败了也无伤大雅,有些东西则只能浅尝辄止,比如感情。
严臻明斜靠著门框,看著独立一人站立在开放式阳台上吹著晚风的米时,心里很难不去感慨。
按说米时并没有一颗超凡脱俗的心,也没有生来的仙风道骨夺人眼球,也许是有些过人之处,但是跟严臻明比起来却差了几多个档次,在一些人眼里,他甚至谈不上优秀。
然而,奈何就是这冷冷清清的模样,却能一再撩拨著严臻明一向坚硬抗拒的心。
米时转身,对著不远处的人说,“你想要的都已经到手了,何不给大家一个方便?”
严臻明深吸了口气,踱步来到米时身边,站定以後,才开始问他:“你怎麽知道我想要什麽?”
然而,米时却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提问,而是略带讽刺地说道:“这就是严总行事的风格,认准了,就一定要到手,就算闹到人尽皆知也在所不惜?”
严臻明并不理会米时的嘲讽,语气坚定,“我从小就被教育,认定了一件东西,就不能轻易放手。”
米时不由得皱眉,自己苦口婆心,倒像是在对牛弹琴,“就算你是被奉为神灵的严臻明,也不可能事事都占先机。我的立场已经非常明白了,我跟你的关系到此为止。”
米时觉得累,严臻明同样也好不到哪去,他想将事情做个了结,拖沓并不是他的风格。
严臻明也有些恼了,“你以为我就只能做到这样吗?创造巧合?制造浪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就范,但是我没有,我想证明,我执意对你不放手,并不是因为我的自尊心作祟,更不是因为一时的兴起。我想这次我是认真的。”
後一句话说得极轻,连严臻明自己也觉得有些心虚,倒不是因为这话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在此之前,他的确未预料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此时他很肯定,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认真过。
米时没有回应,半晌之後,才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看!”
“什麽意思?”
“你有的是办法让我就范,那就试试看好了。”
严臻明也有些悻悻然,他不是天生的无赖,在遇见米时之前,他一度以优雅绅士著称。正如米时所猜测的,他从没被拒绝过,但是他坚信,就算有人拒绝他,他也只会一笑置之,绝不会对对方纠缠不放。
严臻明觉得自己充满了无力感,他自认无人能够拒绝自己,但是米时的出现,改变了他对自己的认知,米时不是石头,他是海绵,一拳打过去不痛不痒,只是让你陷得更深。
严臻明当初问过自己的好友仲叙,在米时那里吃了闭门羹之後,为什麽没有继续追下去,白白放弃?仲叙只回了他一句:独角戏,唱著没劲。现在,严臻明似乎有点理解当初仲叙的痛楚。
严臻明自嘲地笑了,“为什麽?我就那麽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我们之间不公平。”
严臻明问:“怎麽才能公平?”
米时说:“没法公平。”
严臻明听了这话,再没动静。
还能再说什麽,严臻明不是傻瓜。
说完这话,有些意外的,米时并没有先行离开。两人并排站在露天的阳台,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怕也只有米时所说的那看不见摸不著的“不公平”,以及这持久无边的沈默。
直到一声女声传来,将沈默打破,两人同时回头。
“不好意思?”来人举手笑问,像个上课迟到主动认错的女大学生。
是李老的孙女,只见她径直走到严臻明身边,挽住对方的胳膊,朝米时眨眨眼,少女心性,姿态可人,“不介意借他用一下吧?”
米时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对於淑女的要求,严臻明自然也没有异议。
临走前,他最後看了米时一眼,出乎意外地,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恨与不甘,而是嘴角上扬,轻轻点头示意。
米时不由得怔住,这表情是如此的熟悉,他记起来,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里见到为米嘉的荒唐事情找上门来的严臻明,对方便是这样一副表情。他还记得自己那时还称赞过严臻明,说这人修为不浅,就算是前来兴师问罪的,也依旧表现得儒雅从容。
米时何德何能,见识过严臻明失态的样子,不过,如今,一切真的又回到原点了。
如此断然的拒绝,怕是真的惹恼他了,以後少不了争锋相对的时候,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严臻明走後没多久,米时也走了,他甚至没有去跟李老告别,唯一留下也就是阳台上那个空著的酒杯而已。
时不明待27
米时无暇顾严臻明是否会对自己伺机报复,他有其他的事情要烦恼。
米嘉回来了,只是这一次的出行回来,米嘉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完全变了个人,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米时被自己的弟弟这突如其来的沈寂乖巧给吓坏了。
以前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的人,现在居然窝在家里几天没有出门,吃喝拉撒睡全在高墙内,这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