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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消失的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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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旅馆找到那张门卡所属的房间了。”
  “登记住进去的人是谁?”
  “房客留的是假姓名和假地址,”莱姆说,“不过根据柜台服务员的描述,那个人的外貌和威尔相当符合。现场鉴定小组已在房间的抽屉中找到一支使用过的针筒,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威尔留下来的,但最好先假设是他的东西。梅尔已在针尖上找到巧克力和蔗糖的成分。”
  “蔗糖是来自糖果吗?”
  “没错。另外,针筒里则残留了大量砒霜。”
  贝尔说:“所以他把毒药注射到某块糖果里了。”
  “应该是这样没错。你问问格雷迪最近有没有人送糖果给他。”贝尔立刻把问题向检察官和他太太转述了一遍,但他们两人都马上摇了摇头,甚至对这个问题相当反感。
  “没有,我们家的人从不吃糖果的。”检察官太太说。
  刑事鉴定学家于是又问:“你说过,他今天下午闯进来时,你曾觉得相当意外。”
  “的确,我们以为会在大厅、地下室或屋顶逮住他,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从大门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做过什么事?”
  “他就直接在客厅现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所以他应该没时间把糖果留在厨房。”
  “不可能,他根本没有机会。”贝尔解释说,“我和朗都待在那里。”
  “那么,还有哪些房间是他可能进去的?”
  贝尔再把这个问题转问格雷迪和他太太。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罗兰?”检察官问。
  “林肯刚刚发现了新的证物,他认为威尔可能会把毒药送进你家。毒药可能藏在糖果中,但我们不确定他是否已”
  “糖果?”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纤细微弱的声音。
  贝尔、格雷迪夫妇和所有参与保护行动的警员全都一起回头,看见检察官的小女儿正一脸恐惧地望着贝尔警探。
  “克里西?”她的母亲问,“怎么了?”
  “糖果?”女孩又喃喃地说了一次。
  一张锡箔包装纸从她手中落下,紧接着,她便哭了起来。

  贝尔手心冒着冷汗,紧张地观察着所有从查尔斯·格雷迪公寓大门外经过的行人。
  一共有好几十个。
  其中有一个会是威尔吗?
  或是来自那该死的爱国者会的人?  
  救护车很快便抵达了,车上跳下两名医护人员。但他们在进入大门之前就被贝尔挡了下来,要求他们出示证件接受详细检查。
  “搞什么鬼?”其中一名医护人员很不高兴地说。
  贝尔不理会他,在检查过后才说:“好了,准备带她出来吧。”他查看了街上的车辆、行人、附近楼房的窗户。确定没问题后,他吹了声口哨,于是那位壮硕安静的警员路易斯·马丁内斯便护送女孩出来,和她母亲一起钻进救护车。
  克里西还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但脸色已十分苍白,恐惧颤抖着哭个不停。她吃下了整块神秘出现在琴房的薄荷巧克力,贝尔知道那一定是威尔留下的,也已知道他早些时候从大门闯入格雷迪的住处之时,一定绕了路,先溜进那间摆放钢琴的房间。对贝尔来说,这是无法宽恕的罪恶——伤害无辜的儿童。并且,虽然他先前曾一时被康斯塔布尔理性的谈话所打动,但这次的事件已完全暴露那些爱国者会会员的邪恶本质。
  文化差异?种族差异?全是狗屁。真正存在的差异只有一个:一边是正义与善良,而另一边是邪恶与堕落。
  万一这个女孩丧命的话,贝尔绝对会申请去旁观威尔和康斯塔布尔两人被处以极刑的过程。他要亲眼看见这两个人接受与他们对克里西所犯下的恶行相符的惩罚——接受毒针注射处死。
  “别担心,亲爱的。”他对她说。此时一位医护人员正在给她量血压。“你不会有事的。”
  听见这句话,女孩的哭声变小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贝尔偷偷瞟了克里西的母亲一眼。此时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温和,却无法完全掩饰她的愤怒情绪——远比贝尔的强上数倍。
  贝尔呼叫总部,帮他把通话接到他们正火速前往的那间医院的急诊室。他对急诊室的负责人说:“我们两分钟后会抵达急诊室大门。现在,你听好——我希望你能清空现场,从那里到中毒急救中心的整条路上都不要有半个人,除非佩戴了附有照片的身份证件。”
  “呃警官,这点我们办不到。”接电话的女人说,“这里是医院最忙乱的地方。”
  “这位女士,我可是很顽固的。”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坚持非这么做不可。现在有一名武装疑犯企图追杀这个女孩和她的家人,如果我到了医院还看见任何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而身上又没佩戴证件的人的话,我保证他们全会被铐上手铐,得到非常无礼的对待。”
  “警官,这里是市中心的急诊室,”医院的那个女人不高兴地说,“你知道我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多少人在这里吗?”
  “不知道,女士,但我可以想象他们全绑上绷带拄着拐杖的样子,如果他们在我们抵达时还留在那里的话。还有,再提醒你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了。” 



第四十三章

  “案子是会变色的。”
  查尔斯·格雷迪坐在急救中心外面等候区的橙色塑料椅上,茫然地低头盯着地上那张已被千百双绝望的脚跟磨秃的绿色亚麻油地毯。
  “我指的是刑事案。”
  在这个等候区里,罗兰·贝尔坐在检察官旁边,路易斯则用他魁梧的身材堵住一扇房门。此外,在附近另一个通往人员往来频繁的走廊的出入口,站着贝尔的另一个手下——特勤小组成员格雷厄姆·威尔森,他是个英俊又热情的警探,那双敏锐坚毅的眼睛具有侦察员的天分,像装了X光探测器似的,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身上是否暗藏武器。
  格雷迪太太进急救中心去陪克里西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位负责执行保护任务的警员。
  “在学校的时候,我认识一位法学教授,”格雷迪继续说,但表情仍然呆滞,“他做过检察官,后来又成为法官。有次,他在课堂上告诉我们,在他执法的那些年中,他从未见过一起黑白分明的案件。他说,所有案件都是不同程度的灰,有的灰得相当阴暗,有得灰得十分浅白,但无论如何,它们全都是灰色的。”
  贝尔看向走廊,看向值班护士为那些受伤的溜滑板者和自行车骑手所围起的临时候诊区。正如贝尔所坚持的那样,医院的人已清空了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
  “可是,一旦你亲身涉入某桩案件,它就会变了颜色,变成黑色和白色。不管你是原告还是被告,灰色的部分会完全消失,你所在的这一边是百分之百的正义,而另一边则是百分之百的邪恶。你的眼中只剩下对与错。我的教授说,我们必须留意这点,一定要时时提醒自己其实所有的案件都是灰色的。”
  贝尔盯上了一位护理员。这位年轻的拉美人看起来并不可疑,但他还是朝威尔森点了个头,示意他将这个人拦住,仔细检查他和证件上的照片是否相同。他给了贝尔一个表示OK的手势。
  克里西已送进手术室十五分钟了。为什么没人出来汇报一下情况呢?
  格雷迪继续说:“可是,罗兰,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自从我们发现他们在坎顿瀑布密谋的活动后,我便把康斯塔布尔这件案子视为黑白的了,从未想过其中有任何灰色地带,只知道尽一切力量去调查起诉他。”他苦笑了几声,抬头看向前方,但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医生怎么还不出来?”
  说完,他又意志消沉地垂下头去。  
  “但是,如果我把这件案子视为灰色,也许就不会把他逼得那么紧;如果我能稍作妥协,也许他就不会雇用威尔,而他或许就不会”他撇头比向自己女儿此时所在的那间手术室,没说完的话全哽在喉咙,忍不住抽泣起来。
  贝尔说:“查尔斯,我认为你的教授说错了。至少,这不适用在康斯塔布尔这种人身上。不管是谁干出像他这样的恶行,都不会有什么灰色地带。”
  格雷迪搓了一下脸。
  “你也有孩子,罗兰,他们去过医院吗?”
  只有在他们的母亲过世时去过,罗兰心想,可是他不愿意提这件事。“医院是常去,不过没什么大事——他们顶多是被垒球打到额头或小指,要不就是在冲上二垒的时候和游击手撞个正着。”
  “那么,”格雷迪说,“你一定也了解这种担心的感觉。”他又抬头看了手术室一眼,“真让人揪心。”
  几分钟后,这位警探发现面前的走廊上有了动静。一位穿着绿色准备服的医生看见格雷迪,便缓缓朝他们这里走来。在他的脸上,贝尔看不出任何表情。
  “查尔斯。”这位医生轻声说。
  尽管格雷迪的头依然低垂着,但他早已知道这个人已逐渐向他走来。
  “黑色和白色,”他喃喃地说,“上帝啊。”说完,他便起身迎向这位医生。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林肯·莱姆听见电话铃响了。
  “指令。接电话。”
  喀嗒。
  “喂?”
  “林肯吗?我是罗兰。”
  听见罗兰的声音,梅尔·库珀立即把头转过来,一脸严肃。他们早已得到报告,知道贝尔此时正和格雷迪全家人一起待在医院里。
  “医生怎么说?”
  “她没事了。”
  库珀闭上眼睛,仿佛有位新教徒过来为他祝福,在这个时刻。莱姆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宽慰。
  “没中毒?”
  “没有。那就是一块糖,里面没有半点毒素。”
  “这么说来,这又是一次误导了。”莱姆沉思着说。
  “看来的确如此。”
  “但这到底表示什么呢?”莱姆轻声问,不是问贝尔,而是问自己。
  贝尔提出了意见。“根据我的看法,既然威尔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格雷迪这边,就表示他仍有可能另想办法把康斯塔布尔救出拘留所。他现在一定还待在拘留所里的某处。”
  “你们已前往安全屋了吗?”
  “是的,全家人都在一块。我们会留在那里,直到你逮住那家伙为止。”
  直到?
  万一逮不到呢?
  结束通话后,莱姆驾着轮椅离开窗边,来到那张证物表前。
  手比眼快。
  除非能克服这点。
  魔术技法娴熟的埃里克·威尔现在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呢?
  莱姆感觉颈部肌肉已紧张到了接近抽筋的程度,于是再次看向窗外,思索他们面对的这个复杂难解的谜题。
  企图开枪狙击格雷迪的霍布斯·温特沃思伤重而死,目前格雷迪和其家人都安全无虞。康斯塔布尔明显已准备好想从会客室脱逃,但威尔却没有发动任何救援行动。由此看来,威尔的计划可能出了差错。
  但莱姆无法接受如此简单的结论。既然疑犯设计让克里西·格雷迪吃下巧克力糖,把他们的注意力全引到拘留所外,莱姆就不得不赞同贝尔的看法,不能排除威尔企图继续拯救康斯塔布尔的可能。
  要不,威尔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也许他企图杀掉康斯塔布尔,以免他上法庭成为证人。
  莱姆感到一股强烈的挫折感。长久以来,他早已接受自己再也无法亲自逮捕犯人的事实,然而,丧失官能的身体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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