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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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他曾在这家旅馆大堂的休息厅里与查尔斯·格雷迪一起喝过咖啡,讨论保护他家人安全的详细事宜。罗兰告诉我,兰汉姆·阿姆斯旅馆紧挨着格雷迪的住所。接下来是那张记者通行证。我给这张你偷来的通行证的主人打了电话,他说他目前负责追踪报道安德鲁·康斯塔布尔的案件,已经采访过查尔斯·格雷迪好几次了我们还发现一些黄铜屑,往最坏的方向想,那是来自炸弹的定时器。然而,它们也可能来自一把钥匙或某种工具。”
在一旁的萨克斯接口说:“还记得那辆掉进河里的汽车里有份《纽约时报》吧?那上面的确有关于奇幻马戏团的报道,但也有康斯塔布尔一案开庭的消息。”
她朝证物板扭了一下头。
民兵密谋杀人案周一开庭
莱姆接口道:“还有那家餐厅的收据,你真该把它扔掉。”
“什么收据?”威尔皱起眉头。
“也是在你夹克的兜里找到的,两周前的星期六。”
“但那个周末我是在”他话没说完便突然住了嘴。
“在市区外,你是不是想这么说?”萨克斯问,“我们早就知道了,那张收据是来自贝德福车站的一家餐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位在坎顿瀑布调查爱国者会团体的州警打电话到我这里,说要找罗兰,”莱姆说,“我记得这个来电号码的区号,和那家餐厅收据上的电话区号一样。”
威尔的眼神渐渐恢复了镇定。莱姆继续说道:“贝德福车站就在坎顿瀑布附近的镇上,而康斯塔布尔就住在那儿。”
“你们一直提起的康斯塔布尔到底是谁?”他迅速发问,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莱姆看出他其实对这个人相当熟悉。
塞林托接口说:“和你一起吃午饭的人里有巴恩斯吧?杰迪·巴恩斯。”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么爱国者会呢?”
“我只在报上看过他们的报道。”
“我们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塞林托说。
“信不信由你。”威尔怒气冲冲地说。莱姆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这和多宾斯推断的一样。沉默片刻后,他又问:“你们怎么查出我的真名的?”
没有人回答,但威尔的目光投向证物板,落在最后添加上去的那几条细节描述上。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呼吸急促地说:“有人背叛了我,对吧?他告诉你们那场火和卡德斯基的事。他是谁?”他脸上露出恶毒的微笑,目光扫过萨克斯、卡拉,最后落在莱姆身上。“是约翰·济丁吧?他告诉你们我打过电话找他,没错吧?真是个没骨气的狗屎,他在我面前永远站不起来。亚瑟·罗塞也有份儿,对不对?他们全都是他妈的犹大。我会记住他们的,我会记住每一个出卖我的人。”他突然大咳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之后,他的目光直射至房间的另一侧。“卡拉他刚才是这样叫你的吧?你是谁?”
“我是魔术师。”她接受挑战般地勇敢回答。
“原来是同行,”威尔语带讥讽地说,同时再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位女魔术师。你在这里干什么?当顾问还是别的什么?也许等我出狱后我该去探望你,说不定我会用魔术让你消失。”
萨克斯厉声说:“哼,威尔,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魔法师又发出气喘般的冷笑声:“那么,越狱总可以吧?墙壁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我可不认为你能逃出来。”塞林托说。
莱姆说:“好吧,如果我告诉你‘怎么知道的’,威尔或不管你怎么称呼自己,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原因’呢?我们原本以为你要报复卡德斯基,但后来才知道你要刺杀的是格雷迪——你究竟是谁?一个魔术师出身的职业杀手吗?”
“报复?”威尔激动地反问,“报复他妈的有什么用?它能去掉我身上的伤疤、医好我的肺吗?它能让我老婆复生吗?你们他妈的根本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对我有意义,那就是表演。魔术、幻术。我师父把我训练成一个将为魔术表演奉献一生的人,但那场火把一切都夺走了。我从此失去了上台表演的勇气。我的手变形了,我的声音也毁了,这样谁还会想来看我表演呢?上帝赐予我这些天分,可我却再也不能运用了。如果我唯一能表演的节目是破坏法律,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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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了莱姆的身体一眼。“当你发生意外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当警察时,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莱姆沉默不语。但这个杀手的话却击中了要害。他怎么想的?没错,他和埃里克·威尔一样感到愤怒。并且,在意外发生后,他心中的是非观已彻底消失。我为什么不去犯罪呢?他在最沮丧和暴怒时不禁这么想。在这个世界上,要论寻找证物的本事,没人能胜过我,这表示我也可以巧妙地运用它,我可以做出最完美的犯罪
多亏有好几位像特里·多宾斯这样的心理医生、他的一些警察同事和他自己善良的心灵,上述的这些想法才渐渐退去。不过,尽管莱姆可以完全体会威尔的心情,但即使在他最绝望和愤怒的时刻,他也从未想过要去夺走他人的性命——当然,除了他自己的以外。
“所以你出卖自己的天分,为了钱受雇于人?”
威尔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控,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便拒绝再做任何回答。
萨克斯的怒火却升腾起来。她大步走到写字板前,撕下贴在上面的前两名被害人的照片,举到威尔眼前,咆哮着说:“你杀这些人只为了误导我们?他们对你来说就只有这点意义吗?”
威尔冷冷地看着她,根本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环顾四周,笑着说:“你们真的以为能把我关在监狱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哈里·胡迪尼有一次曾接受挑战,脱下全身的衣服,赤身裸体地被关进华盛顿特区的死囚牢房。他利用狱卒吃午饭的时间,飞快地逃了出来,时间充裕到还能把监狱里的其他门都打开,给那些已被定罪的囚犯对调了房间。”
塞林托说:“你说得没错,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监狱设施已做了不少改进。”说完,他又对莱姆和萨克斯说:“我现在带他回局里,看看他是否愿意再对我们透露一点儿消息。”
当他们准备朝大门走时,莱姆突然说:“等等。”他的目光落在证物表上。
“怎么了?”塞林托问。
“他在小商品集市外被拉里·伯克逮捕时,曾经打开手铐逃脱。”
“没错。”
“我们发现了一些唾液的痕迹,记得吗?你先查查他的嘴,看他有没有把钥匙或开锁工具藏在里面。”
威尔说:“我没有,真的。”
塞林托戴上梅尔·库珀提供的橡胶手套。“嘴张开。如果你敢咬我,我就让你的睾丸消失。明白吗?咬一口,两颗都完蛋。”
“明白了。”魔术师张开嘴。塞林托按亮手电,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没东西。”
莱姆说:“那么还有个地方我们应该再检查一下。”
塞林托嘟囔着:“等我回局里绝对会要求他们这么做的,林肯。有些事就算他们付钱给我我也绝对不干。”
就在塞林托再度拉着威尔向门口走去时,卡拉突然说:“等一下!检查他的牙齿。每一颗都要摇摇看,特别是臼齿的部分。”
塞林托立刻走了过来,威尔却愣住了。“你不能这么做。”
“嘴张开。”这位胖警察厉声说,“还有,刚才的睾丸规则依然有效。”
“魔法师”叹了口气。“我自己说吧,是右边上面的那颗臼齿。我说的是我这边的右边。”
塞林托看了莱姆一眼,才把手伸进疑犯嘴里,轻轻一拉,捏出了一颗假牙,里面藏有一小根弯曲的金属片。他把金属片放在检验台上,然后把假牙装回去。
“这还真小,真的能用吗?”塞林托问。
卡拉查看了一下。“那当然,他可以用这个在四秒之内打开一副普通的制式手铐。”
“你还真厉害,威尔。走吧。”
莱姆又想到了一件事。“啊,朗?”塞林托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觉出来,他之所以主动招认他嘴里有假牙,也许也是一个小小的误导。”
卡拉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威尔嫌恶地看着塞林托再度把手伸进他的嘴巴。这次塞林托把每一颗牙齿都仔细检查过了,结果在疑犯的左下颌上又拔下另一颗类似的假牙。
“我保证绝对会把你关在最特别的地方。”塞林托警探恶狠狠地说。接着又招来一名警员,在威尔的脚上再加上两副脚镣。
“这样我就不能走路了。”威尔嘶哑地抱怨。
“学学婴儿走路,”塞林托冷冷地说,“慢慢来。”
第三十三章
他是在二四四号公路上的一家小餐厅得知这个消息的。他的拖车上没安电话——他不想装,也不信任电话这种东西——因此总是到这家餐厅来接打电话。
有时候,当他接到别人给他的留言时,事情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但今天他已预料到会有一个重要的电话找他,所以他加快了步伐——这已达到了他的最快速度——从圣经学校出来便直接赶往爱玛餐厅。
霍布斯·温特沃思生得虎背熊腰,脸上蓄有一圈薄薄的红胡子,一头颜色比胡须稍浅的蓬松卷发。在纽约州的坎顿瀑布,没有人能把“职业生涯”一词和霍布斯这个人联系在一起,但这并不是说他不必辛苦劳作。他总是给人打零工,只要那份工作是户外的,不需要动脑算计,而雇主又是白种基督徒,他就会努力地让雇主付出的报酬物有所值。
霍布斯的老婆名叫辛迪,一个恬静朴实的女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教养子女、烹饪缝补,以及拜访那些日子过得和她一样的女性朋友。霍布斯则把时间都花在工作和狩猎上,到了晚上,他会和一些男性朋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和辩论——与其说是“辩论”,还不如说是“应和”,因为他和那些朋友全都志同道合,想法一致。
他一辈子都住在坎顿瀑布,也相当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有许多很好的狩猎场地,而且不为外人所知。这里的人们善良憨厚,熟悉自己的一切——“志同道合”一词几乎在坎顿瀑布的所有人身上都适用。霍布斯有很多机会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例如说,到主日学校去教书。他只读到八年级,学位帽是偷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学问可以示人,霍布斯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希望他到主日学校去教那些孩子。
结果,他竟然深受主日学校那些孩子的欢迎。他从来不带领大家祈祷,不做心理咨询,也不唱《我知道耶稣爱我》之类的歌曲这些他都不做,他只给那些孩子讲《圣经》里的故事。不过,他对宗教故事的灵活演绎却使他大受欢迎——举例来说,霍布斯不讲耶稣如何用五饼二鱼喂饱众人,而把这个故事改成上帝之子拿着弓箭去狩猎,从一百码外的地方射死一头鹿,将其带回镇上的广场取出内脏,用鹿皮做了衣裳,然后用鹿肉喂饱在场的所有人——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形象生动,霍布斯还将自己那把复合式猎弓带到课堂上,并且“嗖”的一声,把一支箭深深地射进煤渣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