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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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心想,尽管他可以不必这么匆忙。就算警方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但他们一定认为他会等到四点才会杀害下一个人,而现在才两点而已。不过,基于个人理由,他还是渴望能尽快开始他的下一场表演。
尊敬的观众,你们也许认为魔术世界和现实世界是绝不会交汇的,但这并非事实。
我想起了约翰·穆赫兰,他曾是著名的魔术师,也是魔术杂志《斯芬克斯》的编辑。但是,他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却突然宣告退休,从此远离了魔术界和媒体。
没人知道原因,谣言随之而起。有人说,他开始为美国情报局工作,教授间谍如何利用魔术技巧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使用药物,让疑心最重的敌人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下了药。
尊敬的观众,你们看见我手中有什么东西吗?请仔细看着我的手指。什么都没有,对吧?我的手看起来是空的。当然,你们一定会猜测,其实我的手上是藏着东西的
现在,马勒里克使用的正是穆赫兰的那招下药技巧,他用左手拿起汤匙,假装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以吸引谢丽尔的目光。她的目光只停留了片刻,却给了马勒里克充分的时间,利用右手伸手取糖的动作,把一个小胶囊里的粉末全倒入她的咖啡杯中。
约翰·穆赫兰绝对会以他为荣的。
只过了一会儿,马勒里克便知道药粉已经发挥作用了,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身体开始左右摇晃,但是她并未察觉自己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种药真是好东西,此药是著名的迷奸药罗眠乐【注】——被害人要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会知道自己被下了药。然而,以谢丽尔·马斯顿的情况来说,她永远不会有机会发现了。
【注】罗眠乐(Rohypnol),医学名称为氟硝西泮,一种麻醉性安眠药物。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嘿,你想去看个有趣的东西吗?”
“有趣?”她昏昏沉沉地问,接着两眼不停地眨着,毫无顾忌地笑起来。
他付了账,然后对她说:“我刚买了一艘船。”
她愉快地笑着。“船?我喜欢船。是什么样的船?”
“帆船,有三十八英尺长。以前我和前妻有过一艘,”马勒里克悲凉地告诉她,“但离婚后就归她了。”
“约翰,你没开玩笑吧!”她说,疲倦地笑着,“我和前夫也有过一艘!而离婚后也归他了。”
“真的吗?”他笑着回答,从座位上站起身,“嘿,我们一起到河边去,到那里你就能看到了。”
“我真想马上飞过去。”她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搀住他的胳膊。
他扶着她走出餐厅大门。这次的剂量刚刚好,她已经完全顺从,但又不会在到达哈得孙河岸边的灌木丛之前昏过去。
他们一起朝河滨公园走去。“你刚才提到了船。”她说,整个人已如喝醉一般。
“没错。”
“我前夫和我有过一艘。”她说。
“我知道,”马勒里克说,“你说过了。”
“哦?我说过了吗?”谢丽尔又笑了。
“等等,”他说,“我得去拿个东西。”
他走到他的汽车旁——那辆偷来的马自达,从后座拿出一个大运动包,然后锁好车。运动包中传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谢丽尔看了一眼,似乎有话想问,但立刻就忘记想说什么了。
“我们往这边走。”马勒里克拉着她走向十字路口,穿过人行天桥,走上公园大道,再往下走到河岸边一块杂草丛生的荒芜地带。
他放开她的手,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她。他的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指尖触到了她的胸部,感觉到她把头一歪,无力地靠着他的肩膀。
“看那边。”她举起晃动的手,指着哈得孙河说。在金光闪闪的暗蓝色河面上,航行着数十艘帆船和游艇。
马勒里克说:“我的船就在那里。”
“我喜欢船。”
“我也是。”他轻声说。
“真的吗?”她笑了,然后又喃喃地说,她和前夫也有过一艘,但离婚后已经归他所有了。
第十五章
这家骑术学院可以说是旧日纽约的一个画面。
在浓烈的马厩气味中,阿米莉亚·萨克斯的目光穿过拱门进入这座木头建筑的内部,落在里面的马匹和马背上的骑手身上——这些人身穿褐色裤子,黑色或红色的马术夹克,头戴天鹅绒头盔。
在骑术学院的大厅中,已经聚集了五六名从附近二十分局调来的制服警员。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警力投入了中央公园,他们在朗·塞林托的指挥下沿着骑马小径部署,全力寻找那个狡猾的嫌疑犯。
萨克斯和贝尔走进办公室,贝尔掏出金色盾形警徽,出示给柜台后的一个女人看。这个女人抬起头,看到外面的一群警察,便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小姐,你们保养马鞍和皮革用的是‘光洁’牌吗?”
她看向办公室里的一位助理,那人点点头说:“是的,我们经常使用,而且用量相当大。”
贝尔又问:“今天我们在一个命案现场发现‘光洁’的残迹,又找到一些马匹的粪便。我们据此判断作案的凶手可能会盯上你们这里的某位工作人员或骑手。”
“不会吧!谁被他盯上了?”
“很抱歉,目前我们无法确定,甚至连疑犯的相貌都还不敢肯定。我们只知道嫌疑犯中等身材,白种人,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他可能蓄有胡子,棕色头发,但这点我们不能确定,只知道这个人的左手可能有点畸形。我们希望你通知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和常来的客人,问问他们是否注意到符合上述特征的人,问问有没有人发觉自己好像被人跟踪或受到威胁。”
“没问题,”她不安地说,“我会尽力的,放心好了。”
贝尔带了几名巡警从一扇老木门走进气味刺鼻的铺满锯木屑的骑马场。“我们进去搜查一下。”他回头对萨克斯喊。
萨克斯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看了一下卡拉是否安全。卡拉一个人坐在塞林托的车上,那辆车停在街边,紧邻着萨克斯的那辆卡马诺跑车,车身上没有任何警用标志。刚才萨克斯极力坚持,一定要卡拉留在安全的地方。
罗伯特·胡迪打败了那些人。不过,他们差点儿把他杀了。
你放心,我敢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萨克斯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是下午两点。她用步话机呼叫总部,请他们接通莱姆家的电话。不一会儿,莱姆的声音便出现了。“萨克斯,朗那边的人在中央公园毫无发现,你那儿的情况如何?”
“这里的经理正在通知学院里的工作人员和顾客,罗兰带着组员去马厩搜索了。”说完,萨克斯瞄了那名女经理一眼,看见她正被一群职员围着,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其中,有一名红头发的圆脸女孩突然惊讶地捂住嘴,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等等,莱姆,这里好像有线索了。”
经理招手示意萨克斯过去,那位红发少女立即对她说:“我不知道这件事重不重要,但我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你叫什么名字?”
“特雷西?”她回答的口气像在发问一样,“我是这里的马童?”
“说下去。”
“好的。我想说的是,我知道有一位客人每个星期六都固定来骑马,她叫谢丽尔·马斯顿。”
莱姆的声音顿时在萨克斯耳边响起。“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吗?快问她这个人是不是每周都在固定的时间来。”
萨克斯转达了这个问题。
“没错,她都在固定时间来,”少女说,“你知道吗,她像时钟一样准,几年来都是如此。”
莱姆通过麦克风提醒萨克斯:“有固定习惯的人比较容易下手。让她说下去。”
“特雷西,你再说说她的事。”
“她今天不是来骑马吗?不是半小时前才把马归还吗?唐璜是她最心爱的马,刚才她把它牵回来交给我,说希望我和兽医仔细给唐璜做个检查,因为先前有一只飞鸟撞上它的脸,让它受到了惊吓。在我们给它检查的时候,她对我们提到一个男人,说刚才多亏了他才使唐尼平静下来。我们做完检查,告诉她唐尼一点儿事也没有,可她还一直在说那个男人,说那个男人很有趣,她兴奋极了,因为她待会儿要和他一起去喝咖啡,还说那个男人说不定懂马语。我看见他就站在楼下等她,然后,我发现一件事——他的手是怎么回事?他似乎有点儿刻意隐藏。看起来,那个人好像只有三根手指。”
“就是他!”萨克斯说,“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她指向西边,完全和中央公园相反的方向。“应该是往那边走。”
“让她描述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莱姆叫道。
这个女孩说,那个男人留着胡子,眉毛相当奇特。“两条眉毛好像连在一起。”
如果要改变容貌,最重要的就是眉毛。只要把眉毛一变,整张脸就会有六七成不同了。
“衣着打扮呢?”她问。
“穿风衣,慢跑鞋,运动长裤。”
“什么颜色?”
“夹克和裤子都是暗色的,好像是深蓝色或黑色。我看不到他夹克里面穿什么衣服。”
贝尔带着刚才那些警员回来了,一个劲嘟囔着:“什么狗屁也没发现。”
“这里有线索了。”她告诉他那名女骑手和那个留胡子男人的事,然后又问红发少女:“你确定她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
“绝对不认识。马斯顿小姐和我认识好几年了,她说过她现在根本不约会,她早就不相信男人了。她的前夫欺骗了她,离婚时还将他们共有的帆船占为己有。她一直无法走出这个伤痛的阴影。”
各位朋友,最优秀的魔术师,懂得在表演中设计出一套“程序”。程序的意思是事先计划好流程,然后逐步小心进行——以确保每次表演都能在最后掀起高潮。
在我们今天的第三个节目中,我们已在中央公园看到由骏马小唐尼领衔演出的动物魔术,接着我们稍稍放慢了速度,展示了一些典型的手部技法,又附带结合了一点心灵魔术的表演。
现在,该回到脱逃术上了。
我们即将见到的,可称得上是哈里·胡迪尼最著名的脱逃术。在这个由他自创的表演中,他先将自己捆绑起来,倒吊着塞入一个灌满水的狭窄水缸里。他只有几分钟时间可以用腰部力量曲身上来解开脚腕上的绳结,打开水缸上的盖子逃生,否则便会溺毙而亡。
当然,这个水缸是经过巧妙设计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保护水缸玻璃不致碎裂的杆柱,实际上是供他抓握之用,好让他借力弯起身体,触到他的脚踝。至于锁住他双脚和水缸上盖的锁,都暗藏隐秘的解锁开关,可以令他在瞬间解开。
我们这次重新演出这位逃脱大师最著名的节目,不必多说,没有提供上述的那些机关,我们的表演者必须全靠自己的本领。此外,这次我还加上一些个人自创的小小变化。当然,这都是为了你们,希望各位能享受最好的观赏效果。
现在,向胡迪尼先生致敬的好戏,“水缸折磨”即将开始。
马勒里克没戴胡须,身穿斜纹裤和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