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放下裤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取出里面的卸妆棉。他将脸部的腮红、皱纹和眉线彻底擦干净,再用一面放在口袋里的小镜子检查了一下。卸妆完毕后,他把卸妆棉丢进购物袋和菠萝放在一起,然后用一个绿色的垃圾袋把所有东西都装在里面。他找了一辆违规停放的汽车,打开汽车后备箱,把这个垃圾袋扔了进去。警方绝对不会想到去搜查路边车辆的后备箱,而且,更有可能的是,在这辆车的车主回来之前,这辆车已经被交警拖走了。
走回街上,他朝西区的地铁站入口走去。
尊敬的观众,你们觉得这第二场表演精彩吗?
他自己觉得这次表演相当完美,因为他“不小心”在湿滑的鹅卵石上摔了一跤,而让表演者得以乘机逃走,又锁上了两道门。
但是,当马勒里克走到卡尔沃特的后门时,他手中已握着开锁工具了。
马勒里克曾研究过多年开锁技术,这是师父教他的第一个技巧。开锁需要两样工具:一把扳钳,用来伸进锁孔中转动,以抵住里面的锁齿,另一样工具是撬片,用来一一挑开锁孔中的锁齿,好让门锁能转至开启的位置。
如果一次只挑开一根锁齿,那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把锁打开。不过,马勒里克学过一种难度相当高的技术,称为“擦揉法”,这种开锁方法是将工具插入锁孔中来回快速移动,同时把所有的锁齿都推开。唯有在开锁者能完全正确地感觉出锁孔的转矩和施加于锁齿上的压力时,擦揉法才能成功,而马勒里克就是凭借这种技巧,才能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只用一根几英寸长的开锁工具便打开了这幢公寓的后门以及卡尔沃特住处的房门。
各位观众,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吧?
但这就是魔术师的能力,你们也都知道:把不可能的事变成真实。
他在地铁入口处停了一下,买了一份《纽约时报》,一面假装翻报纸,一面暗暗打量来往的行人。和上次一样,这次看起来还是没人跟踪他,于是他便匆匆走下楼梯去搭乘列车。严格来说,真正严谨的表演者会再多等一会儿,直到完全确定没被人跟踪才能离开。但马勒里克没有那么多时间。下一个要表演的节目难度会更高,他为自己设下了最大的挑战,因此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不让观众失望,他绝不能冒任何风险。
第十一章
“惨不忍睹,莱姆。”
阿米莉亚·萨克斯置身于这幢位于字母城中心的公寓,站在1J的门口,对着麦克风说。
早些时候,朗·塞林托便已要求总部的所有接线员,如果纽约市内再发生任何凶杀命案,立刻通知他。这件特殊命案的消息一传来,他们便断定这是“魔法师”的杰作:凶手神秘地闯入被害人家中是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但更关键的是,和今天早上发生在音乐学校的命案一样,凶手又踩碎了被害人的手表。
两起命案的杀人手法倒是完全不同,这点让萨克斯立即把现场状况向莱姆做了汇报。当塞林托在大厅指挥现场的警探和巡警时,萨克斯开始检查这名不幸的被害人——托尼·卡尔沃特。他仰面朝天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四肢张开,手脚分别被绑在茶几的四个桌腿上,腹部被人剖开,深度直达脊椎,整个人几乎被劈成两半。
萨克斯把被害人的死状描述给莱姆。
“嗯,”林肯·莱姆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前后一致。”
“一致?”
“我是说,他仍坚持采用魔术的手法。第一次杀人用绳索,这次是把人锯断。”他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像在对屋内某个人说话,萨克斯推测应该是卡拉。“这是魔术的手段,没错吧?把人从中锯开?”沉默了一会儿后,莱姆又对萨克斯说,“她说这是典型的魔术手法。”
他说得没错,萨克斯心想。刚才她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完全没想到两件命案的关联。
魔术手法
叫分尸也许更恰当。
要客观,她对自己说。一位调查警司是绝对会让自己保持客观的。
不过,此时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莱姆,你觉得”
“什么?”
“你觉得疑犯开始锯他时,他还是活着的吗?因为他的四肢全被绑在桌脚上,像展开翅膀的鹰。”
“哦,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或许会留下东西给我们,留下能指认杀手身份的线索?这想法很好。”
“不,”她轻声说:“我只是在想死者的痛苦。”
“哦,是那个”
那个
“从现场血迹就能看出来了。”
接着,她注意到死者卡尔沃特的太阳穴上有明显的钝器外伤。伤处的血流得不多,这表示当他的头颅被击碎后,心脏也立刻停止了跳动。
“不,莱姆,看来死者被切割是在他死后发生的事。”
她隐约听见莱姆在对托马斯说话,让他把这一点写在证物表上。莱姆还说了些别的,但她没再留意。眼前被害人的惨状牢牢占据了她的思绪,一时无法转移。不过,这也是她自愿的。没错,她可以忘记死者,像刑案现场鉴定组的警员必须做到的那样,而且她再过一会儿就会这么做了。只是,她觉得死者应该得到片刻的哀思与敬重。她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出于任何灵魂或玄学上的观念,不是这样的,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只有这样做她的心才不会慢慢变冷,不会像这一行的大多数人一样变成铁石心肠。
她似乎听见莱姆在对她说话。“你说什么?”她问。
“现场留下武器了吗?”
“没看到,不过我还没开始搜索。”
塞林托与一位调查警司及一名穿制服的警员从门口走进来。“我们和邻居谈过了。”其中一名警员说,他朝尸体扭了扭头,接着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萨克斯猜想,这名警员可能没有如此近距离观看这种大屠杀的经验。“被害人是同性恋,为人很不错。这附近所有人都喜欢他,即使他是同性恋也没妨碍什么人或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他们很久没见到有外人在这里出入了。”
萨克斯点点头,朝着麦克风说:“莱姆,看来死者并不认识凶手。”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吧?”莱姆说,“‘魔法师’挑中了类型完全不同的人。不知他是哪一行的?”
“他做什么工作的?”她问现场警员。
“他是造型师,在百老汇的一家剧院工作。我们在后巷找到他的化妆箱,里面都是发胶、粉底、刷子之类的东西,他好像正准备要去上班。”
不知道卡尔沃特以前有没有为商业摄影师工作过,萨克斯心想,如果他有的话,说不定当年她在麦迪逊大道仙黛公司当模特儿时,就曾接受过他的造型化妆。和大部分摄影师和广告公司的人比起来,只有造型化妆师才会把这些模特儿当人看待。广告公司的人也许会说:“好吧,快给她涂上颜色,让我们看看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化妆师则会低声说:“很抱歉,我不知道她原来是一段篱笆。”
这里是属于第五分局的辖区,此时该分局的一位亚裔警探走进大门,他阖上手机,用愉快的声音对现场的人说:“案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塞林托咕哝道,“你们怎么会让嫌疑犯逃走?被害人自己打九一一报案,你们赶来处理的人应该在十分钟内抵达现场吧?”
“我们六分钟就到了。”警探说。
那名调查警司说:“我们没开警笛,抵达这里后便守住了所有出入口。当我们进入现场时,被害人的尸体还是温的,我说的是三十七度。我们挨家挨户地敲门,但没见到疑犯的踪影。”
“有目击者吗?”
调查警司点点头。“我们进来的时候只在大厅遇到一个人,她是一个老太太,就是她开门让我们进来的。等她回来后我们会再询问她,说不定她曾看见凶手的长相。”
“她离开这里了吗?”塞林托问。
“是的。”
他们的对话全被莱姆听见了。“你知道他是谁了吧?”莱姆通过步话机对萨克斯说。
“可恶。”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警探说:“别担心,我们已在每一户人家的门底下都塞了名片。这位老太太一定住在其中的一扇门里,等她回来自然会和我们联络。”
“不,她不会回来了,”萨克斯叹口气说,“因为那个人就是凶手。”
“她?”调查警司提高了嗓门,随即笑了出来。
“她其实不是‘她’,”萨克斯向他解释,“‘她’只是看起来像个老太太。”
“喂,警员,”塞林托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那家伙总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性别吧?”
“他能。你忘了卡拉怎么说的吗?她就是那个人,长官,敢打个赌吗?”
耳机中,她听见莱姆的声音说:“如果是我,就不会跟你赌。”
调查警司还在继续反驳。“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七十多岁,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购物袋,里面装了菠萝”
“你瞧。”她说,指着厨房的工作台,上面有两片尖尖的叶片。在叶片旁边还有一小张用橡皮圈穿起来的卡片,上面写着:新鲜菠萝,都乐公司生产销售。
可恶,他们差点儿就逮到他了,刚才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还有,”莱姆又说,“他可能把杀人凶器也藏在购物袋里带走了。”
她把莱姆的话转述给这位脸色越来越差的第五分局警探。
“你没看清她的脸,对吧?”萨克斯问那名调查警司。
“没仔细看,只是扫了一眼而已。你也知道,老女人都是那副样子,脸上涂满化妆品。整个脸上都是那东西怎么称呼?我祖母的脸上也是涂满那种东西”
“腮红?”萨克斯问。
“没错,还有画得很重的眉毛好吧,我们马上去找她。她他不可能跑太远的。”
莱姆说:“萨克斯,疑犯一定会再度变装,说不定会把脱下来的衣物扔在附近。”
她对这位亚裔警探说:“他现在的打扮一定又变了,不过现场这位调查警司能提供一些嫌疑犯所穿的女装的描述。你应该派人去搜查附近的垃圾桶和街巷。”
这位警探皱起眉头,冷冷地打量了萨克斯一番。塞林托对她抛来一个警告的目光,提醒她:想当调查警司有一个要点,那就是在真正成为调查警司前,别表现得像调查警司一样。然后,他才批准开始进行搜查,于是那位警探便拿起步话机开始呼叫。
萨克斯穿上特卫强连身服,开始进行现场取证,搜查的范围包括公寓、走廊和后巷——她在那儿找到一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奇怪证物:一个黑色的玩具猫。接着是搜查这名年轻死者的住所,尸体被运走后,她便开始整理证物。
她做完现场鉴定正打算去开车,却被塞林托叫住了。
“喂,等一下,警员。”他刚打完一个电话,从脸上的表情看来,刚才这段谈话似乎令他很不愉快。“我得去和局长、署长开会谈谈‘魔法师’这件案子,不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们已经决定再增派一个人进专案小组,我想请你去接他过来。”
“没问题。不过,为什么要增加人手呢?”
“因为我们在四小时之内已有两具尸体,而疑犯却无影无踪,”他气急败坏地说,“这表示,上级长官不高兴了。告诉你一件身为调查警司必须学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