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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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了,终于突破了,“天星功”第九层!
李显万万没想到都已停滞了数年的“天星功”居然会在此等时分突破成功,然则他却顾不得兴奋,只因最后一道的剑芒已是杀到了离李显胸口不到两尺的距离上,此时此刻,李显只来得及做一件事,那便是急速横刀在胸!
“铛”
剑芒不出意外地撞击在了横刀上,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随即便黯淡了下去,巨大的力道直震得李显立足不稳地摇晃了几下,可战果也就仅此而已了。
完了,输了!
眼瞅着胜利已在望,却在最后一刻被翻盘,这等感觉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明崇俨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瞬间便沉到了谷底,翻腾的气血自是再也压制不住了,没等李显再次出刀,明崇俨已是仰天喷出一大口的鲜血,直直地摔倒在泥水之中,面如淡金般地不省人事了。
他娘的晦气,你个混蛋,不会再多坚持一秒啊,该死的狗东西!明崇俨这么一吐血晕倒,李显不单没兴奋,反倒是郁闷到家了,这也不奇怪,李显原本是打算趁此决战之际,一刀活劈了明崇俨的,可如今其已软倒在地,众目睽睽之下,李显自是不好再出刀灭杀,若不然,一顶“擅杀大臣”的罪名可就要扣在李显的头上了,事到如今,尽管心里头百般的不愿,李显也只能是默然地收刀入了鞘,昂然地立于场心处。
“七哥胜了,胜了,哈哈哈,我就说么,七哥当今无敌,哪可能败给那混球,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战打得如此之惨烈,一众人等不是看傻了眼,便是被四溢的劲气刮到在地,直到大战都已是落了幕,众人兀自回不过神来,各自傻呆呆地坐在泥水里,望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屹立场心的李显,到了底儿还是岁数最小的李旭轮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拍打着泥水,一边兴奋地嘶吼了起来。
“他赢了,竟然赢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被李旭轮这么一声大吼,所有人等尽皆惊醒了过来,唯独李冲却依旧是迷茫得很,双目无神地望着场心,口中十二万分不解地呢喃着,怎么也不敢相信李显居然能于不可能处生出可能来。
“快,来人,快将明大夫扶起,快去传太医!”
李贤倒是没李冲那般失态,可也好不到哪去,这一见明崇俨生死不知地躺在泥水里,登时便慌了神,一骨碌从泥水里跳将起来,不管不顾地吼着,下令围观的一众东宫近侍们赶紧救人,他自己则谨慎万分地龟缩在了场边,眼神躲闪地不敢去看李显一眼。
“七哥,小弟就知道您能赢,而今果然不出小弟所料,真是太好了。”
李旭轮没去理会众人的茫然与失措,雀跃着便跑到了场心,满脸崇仰地看着李显,兴奋无比地夸赞道。
“侥幸罢了,有劳八弟挂心了。”
李显温和地伸手拍了拍李旭轮的肩头,笑着回了一句,旋即便面色一肃,大步向场边的李贤走了过去。
“七弟,啊,七弟,为兄,这个,为兄”
一见到李显行将过来,心中有鬼的李贤登时便乱了分寸,口中胡诌着,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在说些甚子。
“太子哥哥,臣弟今日孟浪了,搅扰了太子哥哥的盛宴,实是臣弟之过也,且容臣弟后报,告辞了!”
李显懒得跟李贤多废话,也不想再看到其那张失措得扭曲的脸庞,抱拳行了个礼,言语一毕,立马转身向宫门外行了去,丝毫没有半点的拖延与犹豫。
“七弟,七弟,唉”
这一见李显走得如此之干脆,原本就慌的李显登时便更慌了几分,焦急地呼喊了起来,奈何却挽不回李显离去的脚步,心没来由地便是一沉,仰头长叹了口气,满脸子尽是掩饰不住的沮丧之色
第三百二十六章以进为退(上)
“殿下,您,您这是”
“殿下,出了何事了?”
“殿下,您没事罢?”
高邈以及林成斌等几名英王府的高级将领虽不够格参与到聚贤殿的盛宴中去,可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此番陪李显前来赴宴,东宫自然不敢亏待了去,与其余各府的高级随从一道都被安排在了靠近宫门的侍卫处聚餐,距离聚贤殿颇远,可因着李显与明崇俨那一战着实太过惊人了些,异相频出,所有人等全都被惊动了,只是没有上命,谁也不敢擅闯内宫,只能是全都聚在宫门处胡乱地议论着,直到李显一身褴褛地行将出来,高邈等人方才惊觉不对,担心之余,也顾不得旁人的惊诧,急急忙忙地全都拥上了前去,七嘴八舌地乱问着。
“孤没事,走,回府!”
李显不想解释过多,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便向宫门外行了去,高邈等人见状,面面相觑之余,自也不敢怠慢,只能是各自小心谨慎地跟在了李显的身后。
“高邈,去,即刻请狄公到府上议事!”
临上马车之前,李显顿了下身子,眉头微皱地吩咐了一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高邈尽自满心的疑惑,可却不敢多问,恭敬地应答了一声,先是小心翼翼地服侍李显上了马车,而后从身边一名侍卫手中牵过一匹战马,领着几名随从便纵马向狄仁杰的府邸疾驰而去了
“下官等参见殿下!”
李显回到府上,匆匆地梳洗了一番,又对肩头上的伤口略作了处理之后,便即大步行向了书房,方才从屏风处转将出来,却见狄仁杰已到了,正与张柬之低声地交谈着,二者一见李显到来,忙停下了话头,各自起身行礼问安道。
“都免了,狄公,张先生,都请坐下说罢。”
李显笑着点头招呼了一声,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自有一名书童紧赶着奉上了香茶,而后退出了房去,只留下主宾三人相对而坐。
“殿下,东宫里究竟发生了甚事?”
李显与明崇俨之战动静闹得极大,尽管李显本人并无相关吩咐,可“鸣镝”却早已尽责地将能搞到的消息尽皆传回了英王府中,先前狄、张二人所议的便是此事,然,因着此事发生于聚贤殿宴席上,起因等尽皆不详,狄、张二人虽已猜到了些根底,但却并不敢轻易便下个断言,当然了,以二人之智,自是看得出此事背后怕没那么简单,心中皆难免颇有些忧虑,此际李显这个正主儿既然到了,狄仁杰自是不想多绕弯子,这便直截了当地提问道。
“某些人看孤闲得慌,找些事让孤去做罢了,却也算不得甚大事,唔,事情是这样的”李显不屑地撇了下嘴,满不在乎地将事情的经过乃至自个儿的猜测详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提出了个疑问道:“似此局面,孤当如何自处?”
李显的神情从容淡定,语调也平稳得很,可听在狄、张二人耳里,却没那么简单,概因二人都是当世之智者,又怎会不明白眼下的局势之微妙——别看李显如今在朝中势力似乎不小,可说到要跟三方势力硬扛,那压根儿就没有一丝的希望可言,而今三方联手之势似已告成,摆明便是冲着李显而去的,断不可能因明崇俨的落败而就此罢手,若无对应之良策,形势可就危险了,问题是这对策又岂是轻易能拿得出来的,饶是狄、张二人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可仓促间也实难有个计较,只能是各自低头沉思不已,而李显也不急,并非出言催促,只是默默地品着茶,书房里顿时便是一阵难耐的死寂。
“树欲静而风不止,朝堂自此多事矣,殿下须得早作打算才是。”
好一阵子沉默之后,狄仁杰率先开了口,只是言语多有保留,并未将话说得过明。
“嗯,孤如今怕已是众矢之的了,嘿,便是连太子那厮都容不得孤在朝堂里碍事,似此局面,孤也确实该避上一避了,只是这避让也得有些讲究才是,狄公可有甚见教么?”
李显本身便是权谋高手,自是看得出眼下的局势不太妙,也知道是该到了去之官的时候了,只是一来不想走得过于匆忙,毕竟有许多事尚未安排停当,不止是朝堂政务的事儿,还有那些个商号的事宜要打点;二来么,哪怕是注定要去之官,李显也要手握主动权,断不能让那帮子小人随意安排个犄角疙瘩的地儿,而这两条都需要妥善的计划来加以保证,对此,李显心中虽有了些想法,可并不敢言绝对保险,这便需要狄、张二人的智慧来佐证,不过么,为了不影响二人的思路,李显倒是不急于将自己的谋算说将出来,而是微笑着追问了一句道,
“以进为退!”
狄仁杰尚未开口,倒是默默端坐一旁的张柬之截口插了一句。
“孟将兄(张柬之的字)斯言大善,退可以,却不能平白退了去,终归得让某一方好生疼上一下,殿下方可从容而退。”
狄仁杰这些日子以来与张柬之相处得多了,自是知晓张柬之惜语如金的性子,这便一捋胸前的长须,笑呵呵地出言解说了一番道。
“嗯,孤亦是作如此想,只是这进却未必那么好进,二位先生对此可有甚良策否?”
在大方向的把握上,李显素来敏锐得很,自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在该对哪一方下死手却有些犹豫不决——就目下的朝堂势力而论,初来乍到的李贞无疑是最弱的一方,打击起来,难度自是不大,就算其本身没有差错,以李显所握有的强大暗底势力而论,栽个赃啥的,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搞臭其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问题是搞臭李贞能不能解决面前的困局却是不好说了,万一要是刺激得三方狗急跳墙,那乐子可就大了不是?至于李贤那头么,更是打不得,那厮本来就弱,李显还指望着其能多跟武后周旋上几年,以便为自个儿的大计划争取些时间,剩下的选择便只有武后了,毫无疑问,打疼武后无疑是最符合李显心愿的战术,只是武后却又哪是那么好打的,万一打蛇不成反遭蛇咬的话,后果可就有些不堪了。
“此事之关键还在太子身上,若能令其倒戈,则大事可定矣!”
张柬之的智算不在狄仁杰之下,可性子却远比狄仁杰要硬梆了许多,哪怕是面对着李显,说起话来也一样是直接得很,李显话音刚落,他便已将答案提了出来。
“嗯?先生的意思是”
李显本正为这盘细棋头疼不已,这一听张柬之似乎已有了成算,登时便来了精神,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太子其人刚愎而自用,无谋而喜盲动,闻微利则忘大义,非是可倚重之人,而今其忌殿下,不外担心殿下取其而代之罢了,却也无甚蹊跷可言,倘若殿下自请之官,其心必怠矣,令其反戈并不难,某若是所料不差,其近日内必来寻殿下一探究竟,殿下大可一言以蔽之,实无甚难处,所虑者,不外皇后娘娘作祟耳,若攻其不备,趁其乱而行了去,何愁事不可为哉?”
事关重大,张柬之自是不敢等闲视之,难得地长篇大论了一回,将内里的蹊跷详细地分析了一番。
“唔。”
李显静静地听完了张柬之的解说,却并没有立刻表明态度,而是在心里头反复地盘算着成败的可能性有多高,同时也在琢磨着该从哪一块下手合适,这一想之下,不由地便想得深了去了,良久都不曾开言。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而今‘恭陵’钱粮已将断,从此着手未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