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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明华长公主-第6章

小说: 明华长公主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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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重了,独孤晟跪了下来,脸上晦暗了下来,咬牙道:“母后这话说得儿无立足之地了,还请母后息怒方向凌那边,朕依您的,处置便是了。”
  
  隆福太后心里原还伤心,看着儿子屈服了,一时又有些心疼儿子,一头拭泪,一头却使着眼色让人去扶独孤晟。
  
  阿蘅心里知道独孤晟这人一贯吃软不吃硬,极恨人逼他,如今他为了隆福太后惩治了得用的臣子,将来秋后清算,未必不会迁怒在自己身上,这样以后出宫可就难了,倒是不便,只得强撑着起来。
  
  隆福太后看阿蘅睁眼,连忙按着道:“我的儿,起来做什么,你病了,都是一家人,多礼什么?事情我都尽知了,你哥哥适才说了,要狠狠惩治那方向凌,你只管好好等着。”
  
  阿蘅看了眼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独孤晟,笑道:“什么啊母后,那方落被我砸了一张琴,头破血流的,哪儿用到大哥出面呢。”
  
  隆福太后恼怒道:“冒犯金枝玉叶,诛九族都可以,如今只是让你大哥薄惩一番,也是给朝中大臣一个警醒!”
  
  阿蘅拉着隆福太后的手道:“母后啊,这次原是我不该,又没有以公主身份出现,别人不知也没办法。其实那方落也没做什么,倒是被我砸破头后,他们那伙人还被侍卫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呢,可痛快了,不信你找跟着的侍卫统领来问问便知了,如今你惩戒了他,表哥岂不是为了我大大得罪了那么些官员,以后表哥还怎么肯带我出去玩儿呢,母后您这可是害我呢。”
  
  隆福太后虎着脸道:“你还想出去玩儿?养好病之前哪儿都不许去!你还说没吃亏,没吃亏怎么生了病,太医说你思虑过甚,经脉郁塞,你小小年纪,思虑什么?可不是受了委屈藏在心里了?”
  
  阿蘅只扭着隆福太后,将她袖子都搓成了咸菜,一头撒娇道:“宫里多闷啊,母后您不能这样呀,方落那边,表哥自有办法惩戒,咱们又不是小孩儿了,打架闹别扭还要找大人出头,多丢人啊,您这次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隆福太后看她苍白着小脸嘴唇干裂,眼里都是血丝,急得一头的汗,一头心痛起来,偏偏她又不依不饶,缠着她一定不许惩治方家,心里略一忖思便知她是担心以后被独孤晟拘在宫里,不得自由,只得一边唤人拿水来,一边道:“罢罢罢,我还不是为了你这小魔星,净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一头对独孤晟道:“既然你妹妹都这般说了,哀家也且先不计较了,只是皇室威严,不容冒犯,你还需多思量才是。”
  
  独孤晟松了口气,他如今正对吏治大动干戈,方向凌在朝中颇有威望,如今动了他到底会影响自己的一番谋划,如今隆福太后让了步,自己也就好办了。然而他一头看了看阿蘅端着杯子在喝水,露出雪白晶莹的一截皓腕和春葱般的手指来,想起侍卫之前的回报来,一时想到方落居然轻薄了自己妹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起来。
  
  他之前被隆福太后逼着要罢免自己得用的臣子,一时倒只想着怎么说服太后,如今阿蘅让了步,他却又有些心疼幼妹受的委屈来,再想到适才隆福太后哭诉的话,如今朝中多是和自己一同打天下的文武勋贵,从前打天下他礼贤下士,对部下算得上谦和,如今当了天子,这皇帝的架子一时还没架得起来,臣子们未免对皇室恭敬不够,有些蹬鼻子上脸的恃宠而骄起来了,这般想着,心里的天平,不免又倾向了阿蘅多一些,和颜悦色地安慰了阿蘅和隆福太后一遭,便自出了来,心里却暗暗下了个决定。
  
  第二日便颁了圣旨,给了泽阳大长公主之子李昉一个镇国将军的爵位,然后散朝后留了方向凌下来,讨论完公务后,轻描淡写说了句:“卿家整日忙于公务,也不要疏忽了治家训子才好。”
  
  方向凌是独孤晟潜龙之时便跟着他的,当过多年军中幕僚,平日里甚得独孤晟倚重,也是把极好用的刀子。一听之下便知圣心不喜了,且不喜的对象正是自己!他今天上朝前怀里本揣着一本弹劾泽阳大长公主纵子行凶的折子,然而才上朝便看到了皇上奖赏李昉的旨意,他是多年老谋深算的的老狐狸,心念数转,自然是将那折子先压下了,待到皇帝虽然面无异色,却轻描淡写地这么一提,心中更是打起鼓来。
  
  待到出了御书房,他悄没声息地塞了个荷包给御前大太监吉祥,吉祥一向灵醒,也知道皇上这是还要用方向凌呢,不过是敲打敲打,这钱是收得的,自然是做了个手势指指慈懿宫那儿,方向凌心领神会,一路回府路上一路好好揣摩了半日,觉出了不对来,隆福太后一向和泽阳大长公主不太来往,泽阳大长公主着实是没什么权势。也因此昨日他知道了是泽阳大长公主的儿子将自己儿子打了,也是恼火得很,今天本想上个眼药的,为何今日皇上倒是为了隆福太后来给自己敲打?难道只是单纯为了皇室权威被冒犯?不对,这不是皇上的风格。
  
  回了府里细细想了一回,便招了昨日跟着儿子出门的护卫来重新问了一遍,仍是没觉得什么不对来,皱着眉想了想问道:“他们那几个人,看着就没什么不对劲的?”
  
  护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公子看上的那个琴师,虽然做男子打扮,应该是个女子,年纪很小,不过十四五岁,长得十分美貌。”
  
  方向凌想了想再问道:“其他的呢?”
  
  一个护卫犹豫了一会儿道:“对方的侍卫,武艺都很高强,其中有个人有些面熟,似乎从前在军中见过,后来听说是进了宫当御前侍卫的。”
  
  方向凌看了眼那个护卫,那个护卫姓罗,原是军中退役的老兵,因武艺颇好,他才用的,他追问道:“可能肯定?”
  
  罗护卫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印象,也不敢保证。”
  
  方向凌皱起了眉头,挥手让他们下去,另外找了个心腹家人来吩咐了几句,那家人原是机灵,很快便出去了,晚了点带了消息回来:“已打听到了,御前侍卫营那边都知道的,说是长公主的侍卫昨天受了惩戒,原是公主吩咐的一人二十杖,后来也不知怎的太后那边又传了来一人多打了三十杖。”
  
  方向凌心中一震,已是明白过来,明华长公主!今年不过十四岁,从前在松川时候,年纪还小,他偶然见过,骨清神秀的,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十四了,想必更是美貌了,他一时早已猜出前因后果,自己这个蠢儿子,居然犯了这样大罪!皇上只是敲打敲打,已是深恩了,想必是不欲声张,心中却是不满,帝王之怒,谁知道哪一日清算?
  
  他一时身上出了一身白毛汗,连忙命人去传了方落来,狠狠地敲了顿家法,罚跪了一番祠堂,第二日又带着他亲上了泽阳大长公主府去赔罪,一番姿态做出来,大长公主自然也不敢得罪了吏部尚书,两边应酬推让了一番,这件事总算是勉强过了关,方向凌却是将儿子打包托了关系,送去了京郊大营,那儿是穆离书将军统领,一改从前京营军士均为纨绔子弟晋身之阶的风气,真正下了狠手治理,只如铜浇铁铸一般,京里原打算送去混功劳的子弟们着实吃了不少苦,有些有门路的自然央着连忙便出来了,方向凌却是狠了心将儿子送进去,独孤晟听报的时候倒是点了点头,这个老幕僚到底是有几分眼力劲的。


☆、8 打脸

  阿蘅上辈子吃药吃怕了,这次发烧又是开了苦药来。从前那么重的病,那样难的境地,咬着牙一口一口喝了药肠胃经不住又全吐出来,然后再煮了药来再喝下去,一滴泪都没有掉过。如今不过是小小一个伤风,却因为有人在一旁宠着,那委屈忽然就上来了,阿蘅居然难得的矫情起来,不肯再吃苦药,倒把隆福太后急到了,一头让御医们开一些不苦的药来,一头宫女们端着蜜饯糖水一旁供着,再许上多少诺言、赏了多少新鲜玩意儿,才哄得阿蘅皱着眉头吃了药进去,一场小病拖了几日,到底是个年轻健康的身子,终于赶在端午前,身体恢复了。
  
  端午惯例后宫也要举行宴会,菊纨和梅妆少不得又替病愈的阿蘅盛装了一番,往御水池边行去。
  
  不过五月,天已热得很,好在走到水边,风从水面而来,多了几分凉意,远远传来乐声渺渺,水边种了一片的蔷薇,开得花团锦簇的正好,引来了蜂蝶嗡嗡,欣荣一片,阿蘅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在水边赏起花来。
  
  正看着得趣,却听到前边传来了娇叱声,她愣了愣抬眼看去,却看到久违的贵妃谭可容掩着唇在笑,一身华贵衣装衬得她冰肌玉肤,妙目红唇,她是东南大将军谭无镛的嫡女,善骑射,性格和一般闺中女子不同,听说当年是着了男装随父狩猎遇上独孤晟,独孤晟一见倾心,纳入宫中,宠冠六宫。
  
  她前头一个嫔妃垂着头,双手提着裙子,身上一身翠绿色裙裾下头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却早已连里头的裤子都拖湿了,鞋子也脏污,虽则狼狈,她眉目却并不十分惊慌,只是一副淡定模样。谭可容笑道:“哎呀,真对不住了,柳婕妤,本宫一时不小心,害得你衣裳湿了,这衣裳多少银子,我一定赔。”
  
  柳婕妤原是好好走在池边,看到谭可容带着侍女过来,连忙侧身施礼让路,不料谭可容却不知怎的一脚直接踩到她脚上,她吃疼往后一退,一脚滑入御水池里,好在这边水浅,不过是湿了裙裾而已,只是宫宴要开始了,她是低位嫔妃,住得偏远,回去换上衣裙再过来,显是赶不上了,她知谭可容一贯喜欢欺辱低位宫嫔来显示自己的地位,身后又有皇上宠着,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低声推辞了两句便回宫室换衣服去了。
  
  谭可容笑得志满意得,一边往前走去,才走过蔷薇花丛边,却忽然眼角一花,脸上刷的一下已被抽得火辣辣的,然后半边脸就火烧火燎地疼起来,她尖叫了一声,后头的宫女们连忙上来扶住她,她捂着脸惊怒地看过去。
  
  却看到明华长公主手里持着几枝蔷薇花枝,脸上带了几分惊异道:“哎呀,真对不住了,贵妃嫂嫂,我适才看到只蜜蜂似要蛰我的侍女,连忙去打它,不料你忽然走出来,居然不小心打到你了。”
  
  谭可容一口恶气在看到打她的人是明华长公主后硬生生堵在喉中,却也知道眼前的明华长公主和别的嫔妃不同,可以任意辱骂,然而她带着宫女这么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她人过来了,更何况明华长公主眼里满是笑意,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却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是故意的,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旁边早有来赴宴的宫妃们三三两两的驻足看了过来,她脸上一时僵硬无比,不知要做出什么神色,应当如何应对,却也知道今日自己若是让了步,她这后宫第一人的脸面便要被明华长公主硬生生踩了下去了,对面阿蘅依然含着笑,眼睛里满是讥诮,谭可容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的谭无镛的女儿,审时度势总还会一些,会做出什么选择她心里一清二楚,她和崔华仪在后宫对上多少次,即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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