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尽处-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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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手指在我颈项间那些阮永泰留在我身上的青紫印记上轻轻摩挲,柔声问道:
“疼吗?”
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柔,让我想起了以往那些在我痛苦与绝望时的温柔抚慰与坚定扶持,鼻子莫明地有点发酸。
“不疼”我吸着鼻子,摇头答到。
话还没完,只觉颈上一紧,他将我往正中一推,双手扯着我的领口,往下一撕
肩膀、锁骨、半掩的酥胸,一瞬间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暴露在了女郎们和他众多手下刻薄的眼光里。
他指着我的皮肤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嘲弄般地大笑道:9
“一个被其他男人玩成这副德性的女人,居然还说要留在我身边?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两个女郎鄙夷地打量着我,随即附和着讪笑起来,我在他们的目光里一阵紧着一阵的心凉。
我真没想到秦坤他居然这么对我
他居然把我在阮永泰身下受得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充做他和其他女人调笑的笑料!
身体开始发抖,不能止歇地发抖,我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他逼我离开的一种手段,我不能上他的当。
我吸着气,对上他的眼睛,柔声道:
“秦坤,不要用这种方法来赶我。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还记得吗?你说过我们要结婚的,在希腊爱琴海的边上。
还记得吗?你还说过我们要有孩子,孩子会慢慢长大,上学念书,长大成人”
我看见他的眼眸深处有一种奇异的光芒闪烁着,象心疼,象怜惜,或者是一种向往。我还没有辩识清楚,这光芒却已隐去,他的眼里换上了一种笑,刻薄无情的笑。
他坐回了那两个女郎的中间,钳着一个女郎的下颚,表情认真地
“我要娶你,我要你给我生孩子!”
女郎一愣,随即展开了职业性的微笑,轻捶着他的胸膛,笑道:
“坤哥,你好坏哦!”
“哈哈”他放肆地大笑了起来,抓起桌上的红酒杯猛灌了一口,冷绝的目光透过那殷红的酒液直射在我的身上:“苏珞,我一直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原来笨得这么不可救药!这种哄哄人的玩笑你也能当真?我真是服了你了!”
玩笑吗?只是一句玩笑吗?
没有婚礼、没有孩子、只不过是他哄女人开心的一句笑话?
心上象裂开了口子,疼得让我发悚,四周的景物都开始旋转,我抱着头退开两步,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那个也许我从来就没认清过的男人!
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了,我拼了命地想拽住最后一缕希望,我颤巍巍地对他道:
“秦坤,我知道尹盈的事情了”
他原本满是笑容的脸,在听到尹盈这个名字后,一瞬间沉了,脸部肌肉就象石化了一般,只有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模样可怕极了。
他一步一步地迫近我,用最生冷的眼光盯着我:
“你既然知道尹盈,你就该知道,你在我这里从头至尾就不过是个替代品!”
他说着双手攀住我的肩头使力一抓,背上的伤口一下子被撕裂了,我咬紧了牙闷哼了一声!
他冷冷地笑了,一只手狠狠抬起我的下颚,打量着我的表情道:
“对!就是这个表情,蹙着眉,咬着牙,隐忍痛楚的表情!你知道吗?你这个表情很象盈,所以我一直要你疼”
他手上加了力,五指开始嵌入伤口,我难忍地抽搐了起来。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在你脸上找到盈的影子!不过现在”他的声音再没有丝毫的温度:“你这被别的男人上过的女人,连当替代品的资格也没了!滚!快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替代品,我就只是个替代品?
他对我的那些温柔的话语,只是通过我的耳朵,传达给那缕逝去的芳魂的
他看我的眼光,他动情的抚慰,只是籍由我的身体,诉说着他对他执爱的深情厚意
我就只是个替代品,替代品!
身体站不住了,滑倒在地,我压着胸口,猛地一阵激咳,鲜艳夺目的红,从指缝间渗出来,一地绯樱花瓣。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惜,居高临下地冷冷望我:
“滚!我说最后一遍!两分钟内如果你还不走,你是知道我怎么对待那些在我身下却不干不净的女人的!我会把他们送给我的手下,等他们挨个玩够了,然后卖到南美洲去!这种女人只配在黑鬼子身下当母狗!”
心终于碎了,分崩离析成了无数破片,扎烂了五脏六腑,我撑着身子望着他,望着那张无情而冷绝的脸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为什么要舍掉九亿,跳下海来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就死在那海底?”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亲耳听见这些血淋淋的话语?也许那时死了,我还会留下一丝欣慰与喜悦,可是现在
他的眉头微微有些抽动,背过了身去,对我道:
“你这条命,是我替阿耀和孩子还给你的!现在两不相欠了!快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出了门去,连滚带爬地跌出去的
我没哭,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心疼我了!
屋外的天空,泛着沉沉的红,欲雨而未雨,那颜色就象我被人无情踏碎的心脏。
风象利刃般割在身上,疼的不仅是身体,疼得更是那千疮百孔的心!
我迎着这冷风,却笑了
我笑我自己的愚蠢,我居然爱上了一个一直以来只把我当作替代品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所有的承诺,相信他给我描述的锦绣未来,就算到了此刻,他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我最后一丝期盼,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我居然还是狠不起心肠来恨他!
我真是笨得不可救药了
黄豆般的雨点,毫无预警地从天空砸了下来。
我抬起了头,让那水滴盈满整个眼眶,然后顺着眼角汹涌滑落。
雨水!那只是雨水而已
第九十章 很傻
“珞珞,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当我湿淋淋地带着满身血污出现在上官怡倩的小诊所门口时,她的那双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莹亮许多的眼里,盛满了满满的惊讶
“上官阿姨”我连说话也已经感到很吃力了:“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上两天吗?”
她微微有些讶异,随即点头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啊!”
说着侧过身,将我让进门去,我才一跨步,眼前猛然一片漆黑,双膝一软,就这样一头栽了下去!
“珞珞”我最后的意识里,似乎听见上官怡倩的一声惊呼。
伤药那火烫的触感在肩背上缓缓散开,我伏在紫色丝绒的沙发上,紧紧咬着唇,实在是有点疼,还好这两个半月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辛辣辣的痛楚,到也不觉得太难熬。
“好了!”上官怡倩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道:“背上的疤已经基本看不见了,再上两天药,就不用再受这罪了!”
我坐起身来,一边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身来,一边对她道:
“上官阿姨,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
“哪儿的话!你不是说一直把我当亲阿姨吗?我也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你不知道,那天你来的时候,样子有多吓人,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是的,从那天我昏倒在她怀里后,这两个半月来,我一直住在她的这间小楼里,上官怡倩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为我治伤,为我调养病弱不堪的身体。
我休养了这两个半月,背上那数不清的小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上官怡倩一贯精于用药,她的伤药虽然药性烈了一点,但是却有奇效,我的脊背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不过身体虽然已经好了七八,但是有些伤口还是落下了病根,比如这被卸脱了臼的手腕,虽然复位得比较理想,但是每逢阴天下雨,还是会疼,阴恻恻地钻在骨子里的那种疼,而今天恰巧就是个雨天,手腕便很难使上气力。
上官怡倩见我极费力地在扣颈间的扣子,便伸手来帮忙,手指无意间触到了我右侧锁骨上那个被秦坤咬伤后留下的疤痕,叹了口气道:
“这疤多难看啊!以后露肩的衣服都不能穿,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给你上药,把它消掉呢?”
我抬起手,将手指触上那疤痕,指尖在那成两个半圆形不平整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我还清晰地记得,秦坤那夜的暴怒,他那激烈的压覆,那凶狠的噬咬,简直恨不得将我融进他的骨肉,那时候我怕极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现在回想起来;不觉得那么恐怖了,心头莫明地还会有丝甜。那天秦坤看到我和汪洋衣衫不整地共处一室,而后我又用极不恰当的话来激怒他,他一定是疯了,嫉妒地发疯了!
是啊!那时他还会为我嫉妒
“这是他留给我的!这次离开,我没有从他那里带走一样东西,只有这个是他唯一留给我的纪念了。所以,我不想弄掉它!”
“哎”上官怡倩发出深深一声叹息。
“上官阿姨,我是不是很傻?”我苦笑着问她。
上官怡倩的目中染着心疼,张开双臂将我拥入了怀中,轻拍着我的背道:
“如果不傻就是没爱过!”
我八岁丧母,从小就缺少母性的关爱,我几乎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怀抱是怎么样的了,可这两个半月来,上官怡倩的悉心照顾,让我似乎重又找到了这种感觉,我伏在她那温暖的怀里,似乎将心底深处那种只有对母亲才会流露出来的懦弱也勾了出来,我哑着嗓子道:
“可他只把我当个替代品!他不爱我!”
“哎,哭吧!哭出来好过些!”
在有人关心你,爱惜你的时候,人心大概会变得特别地软弱,我明明不想哭的,我以为我的泪水在那个大雨的夜里已经淌干了。
我也以为我不会心疼的,可如今在胸臆间翻绞的痛楚,却不比当日少去一分一毫。
眼泪逸出了眼眶,我终于还是呜咽了起来:
“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为什么我还要念着他?为什么啊?”
上官怡倩没有再说话,只是紧拥着我,如同母亲抚慰孩子一般,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任我滂沱的泪水染透了她胸前的衣衫。
哭了多久,我都忘了,一直哭到疲了,再也哭不动了,我才收住了眼泪,我揉了揉已经哭肿的眼睛,看见上官怡倩那浅灰镶银线的旗袍胸口,一大片的湿迹,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上官阿姨”
她微笑着给我擦干腮上的泪珠,道:
“哭出来是不是就舒服些了?”
“恩!”我点头,大哭了一场以后,心头多少好过了一些。
我放不下他,再哭还是放不下他,这怨不得他,更怨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陷得太深。
在没有完全认清他这个人的时候,便放任自己沉溺在了他给我画下的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如今明知这段感情已是云烟过往,再没任何希望,却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上官阿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终于抚平了因为哭泣而凌乱的呼吸,问她道。
上官怡倩微皱了眉:
“不怎么好!”z
“,他呢?”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也不好!”
其实,我也知道秦坤的近况很不好!虽然这两个半月我都不曾出过门,但是从电视里,还是能大致知道一点他的情况。
首先是他的那地上公司被查出有大笔资金来路不明,银行冻结了他的几个户头,财税机关开了审查审计。
其后他被检举行贿数个高级官员,涉嫌非法买卖,司法机关界入了调查,他甚至被法院传唤。
而与他日渐窘迫的情况成对比的,却是阮永泰的风光无限,阮永泰被冠上了东南亚实业家慈善家的名头,频频出现在各种剪彩、开幕等交际场合之上,春风得意,左右逢源。
我知道事情还绝不仅止于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简单,这些能摆上台面来说的事情背后,更隐藏了汹涌的暗流。
这些事情传递出了一个很危险的信号,秦家数代经营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