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布托传 作者:刘文山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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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肺结核。而她自己的医生认为情况还要糟糕,她身体虚弱,不能做支气管切开手术来最后确诊,但医生说不排除她患上肺癌的可能性。
贝娜齐尔紧紧拥抱母亲,安慰她说:“恐怕不会是肺癌,等做完手术再说。”
“医生认为如果得到及时治疗,我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布托夫人说,“如有可能,可到国外去治疗。”
“你应该尽快去。”
“亲爱的,你可怎么办?我怎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呢?”
作为母亲,布托夫人怎能忍受将与她相依为命、患难与共的女儿留在这个充满险恶的国度呢?贝娜齐尔也大为伤感,总觉得自己像被遗弃了。当母亲把妹妹萨娜姆和弟弟沙9月都要结婚的消息告诉她时,她更感绝望。父亲被囚禁时,提醒他们不要让自己显得还很快活,而现在亲人们好像对她被关在牢里已经不在乎了。他们跟平常一样过日子,还要举行结婚庆贺,似乎她根本不存在似的。贝娜齐尔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仿佛世界上的人已抛弃了她。
报纸上已不再提及布托夫人和贝娜齐尔与“佐勒菲卡尔反抗组织”有联系的说法。一位女看守曾悄悄告诉贝娜齐尔,她听说已放了一些政治犯。这消息燃起了贝娜齐尔争取释放的希望。
然而,不幸的消息使贝娜齐尔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熄灭了。
1979年12月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前,卡特政府怀疑巴基斯坦正在发展自己的核力量,因而实施禁止核扩散政策,停止了对巴基斯坦的援助。齐亚·哈克深知如果在此时再提出对贝娜齐尔和布托夫人的指控,可能会引起西方的强烈反应而最终失去所有援助。但现在,齐亚·哈克利用苏联军队在巴基斯坦身边这一资本,使美国再也不把巴基斯坦的核计划视为妨碍加强两国关系的障碍。里根政府为了与苏联抗衡,提出了向巴基斯坦提供总额共32亿美元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计划。贝娜齐尔认为,美国为使巴基斯坦抵御苏联的威胁将它对人权及民主等问题的关心割裂开来,美国对自己战略利益的关心远远胜过它对人权和民主等问题的关心。美国的援助加强了齐亚·哈克的统治。
贝娜齐尔开始做长期过拘禁生活的准备。她开始锻炼身体,每天在牢房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走一小时,即便没有食欲,也强迫自己吃下克里夫顿70号送来的饭菜。
当8月过去9月来临时,贝娜齐尔又有些乐观了。萨娜姆定于9月8日结婚,贝娜齐尔要求当局允许她去参加婚礼。
贝娜齐尔终于如愿以偿了。“你立即就走,你获准参加你妹妹的婚礼了。”看守对贝娜齐尔说。
熟悉的大门打开了,克里夫顿70号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贝娜齐尔百感交集,她原已深信再也见不到这幢房子了,不是它被充公,就是自己在监狱被悄悄绞死,再也回不来了。然而,现在自己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
人们发现了贝娜齐尔,纷纷向她奔来,将一串串花环挂在她脖子上,花环快要盖住她的耳朵了。贝娜齐尔急忙说;“留着给参加婚礼的客人用吧。”他们却说:“不,不。这些花是为你准备的,你能回来,我们有多高兴啊!”
贝娜齐尔充分享受着这短暂的自由,她同来自世界各地的亲戚拥抱,尽情地哭呀、笑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同新婚的萨娜姆聊到天亮,然后又同母亲和亲戚谈笑。贝娜齐尔擦洗了卧室的四壁,希望洗刷掉她曾经经历的屈辱。
“他们不会把你送回监狱了,是吗?”表弟阿卜杜尔·候赛因问道。
当婚礼正进行时,一个家仆跌跌撞撞闯进来说:“警察在门口。”屋里顿时死一般寂静。贝娜齐尔以为这是冲自己来的,可管家说他们找母亲。
“让他们进来。我不想看到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警察破门而入。”布托夫人平静地说。
“你们想要干什么?”警察一进门,布托夫人便问。
警察显然也知道他这时来很不是时候,他的出现与这里的气氛很不协调,他怯生生地递给布托夫人一则军法管制今。那不是逮捕令,仅是禁止布托夫人去旁遮普省。贝娜齐尔和客人们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婚礼中,律师穆吉布告诉贝娜齐尔,他明天一早要去见信德省内务秘书,他将要求当局把她留在克里夫顿70号,因为她的拘留期只有一星期了。
贝娜齐尔对这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客人们走后,她便收集了一些报纸杂志,并准备了清洁巾和杀虫药,等待着警察的到来。贝娜齐尔给哈佛和牛津时的老朋友彼得·加尔布雷思写了封信。布托夫人曾告诉她,彼得在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工作,主管南亚事务,他最近来过巴基斯坦,调查美国的安全利益问题。他曾要求到卡拉奇中心监狱去探望贝娜齐尔,但当局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呆在这儿。”当贝娜齐尔端着茶走进妈妈的房间时,布托夫人对女儿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听听穆吉布带来的好消息。”不一会儿,穆吉布回来了,他告诉贝娜齐尔,内务秘书拒绝了他的请求,对他说除非她承诺不违反政治禁令,要不然还得去监狱。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贝娜齐尔重又回到了卡拉奇中心监狱。三天后即9月13日,一位狱吏传来了一个令人沮丧但又毫不意外的通知:区军法管制执行官下令将贝娜齐尔在卡拉奇中心监狱的拘留期延长三个月。
贝娜齐尔开始每天做祷告,现在她希望祈祷能帮助她获释。她把获释的希望寄托在9月30日,但没有实现。她又把希望寄托在10月初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访问巴基斯坦的日子。
贝娜齐尔认识玛格丽特·撒切尔。当撒切尔夫人还是反对党领袖时,贝娜齐尔和父亲在拉瓦尔品第总理府见到了她。当贝娜齐尔任牛津辩论社主席时,在伦敦撒切尔夫人的办公室里再次见过她。
然而,一场意外的事发生了,并引起了又一次大逮捕。
1981年9月25日,齐亚·哈克政府的一名部长乔杜里·扎胡尔·伊拉希在拉合尔遭到伏击,他被打死。同车的前拉合尔高等法院首席法官毛尔维。穆斯塔克·侯赛因受了伤,他曾宣判布托的死刑。
贝娜齐尔从报纸上读到这则消息,陡生几丝快感。“现在他的妻子、女儿和家人将明白悲伤是怎么回事了。”贝娜齐尔在日记中写道,“我并不高兴,因为穆斯林不为别人的死而高兴。生与死掌握在真主手中。但当我得知坏人没能逃脱惩罚时,心里还是觉得得到了一丝安慰。”
暗杀发生的第二天,米尔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宣布这起事件是由“佐勒菲卡尔反抗组织”干的。于是各种报纸充斥着恐怖主义分子、谋杀犯、政治刺客等标题。当局又一次开始大逮捕,人民党的一个又一个年轻领导人被捕。据报载,仅哈里普尔监狱就关了103名年轻人,另有200名被关在附近的城里。
在这恐怖气氛中,玛格丽特·撒切尔夫人访问了巴基斯坦。她在走访了设在巴基斯坦边界的阿富汗难民营后,给齐亚·哈克颁发了证书,称赞他是“自由世界的最后一个堡垒”。
贝娜齐尔深感失望,甚至于愤怒。她不知道彼得·加尔布雷思回到华盛顿后,就提出了巴基斯坦的人权问题。参议院每次开会涉及到巴基斯坦时,他和佩尔参议员都将人权问题和贝娜齐尔被拘禁的案件提出来。他们认为那样可以最终形成足够的压力,使齐亚·哈克当局最终释放贝娜齐尔。
“看来齐亚总统正在对被处死、或者说被谋杀的前总理布托的遗蠕和女儿掀起仇恨运动。我不知道当局是否已就布托家人被监禁和虐待的问题同巴基斯坦政府进行过交涉。”佩尔参议员质问助理国务卿。佩尔参议员还劝说同僚们修正议案:“在批准对巴基斯坦进行援助之时,国会希望巴基斯坦迅速恢复充分的公民自由权和建立代议制政府。”
4年后,当贝娜齐尔流亡国外时,曾到美国,对为她获释作出努力的佩尔参议员和老朋友彼得·加尔布雷思表示感谢。
11月26日,报纸报道说:“在全国范围内搜捕‘佐勒菲卡尔反抗组织’恐怖主义分子的行动仍在继续,警察已逮捕了几百人。”贝娜齐尔开始做恶梦,她梦见弟弟米尔秘密回到巴基斯坦。他越过阿富汗山口,渡过印度河,回到克里夫顿70号,躲在碗橱里。军人袭击了她家,就在他们打开碗橱看到米尔时,贝娜齐尔惊醒了,她深深地为弟弟担心。
结束拘留的日子到了,但贝娜齐尔知道当局不会释放她。12月11日,延长拘留的命令到达了,然而,佩尔参议员的动议显然在巴基斯坦起作用了。两星期后,副监狱长突然光顾贝娜齐尔的牢房,对她说:“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晨5点45分警察送你去拉卡纳。”
1981年12月27日,贝娜齐尔又一次回到了老家拉卡纳的穆尔塔扎。尽管院墙内外驻有准军事部队的士兵,但毕竟是家,这让贝娜齐尔感到亲切。尽管当局许诺她每两星期可见三个客人,但实际上只有母亲布托夫人、妹妹萨娜姆和姑姑玛纳能获准来看她,而且不许谈政治。
每过三个月,当局便照例来宣读一次对贝娜齐尔延长拘留的命令。贝娜齐尔对那句话已倒背如流:“军法管制副执行官认为,为了防止贝娜齐尔·布托小姐从事违犯军法管制有关规定的行为,或为了巴基斯坦的安全,为了公众的安全或利益,或为有效地执行军法管制令,有必要对贝娜齐尔·布托小姐实行拘留。”这不断延长的拘留使贝娜齐尔在穆尔塔扎度过了长达一年多的软禁生活。
贝娜齐尔越来越为母亲着急。自从布托夫人去卡拉奇中心监狱看望女儿时说医生怀疑她得了肺癌,到现在已有四个月了。布托夫人要求当局允许她出国治病,但当局不加理睬。谣传说内务部无能为力是因为齐亚·哈克把布托夫人的档案带在身边到北京访问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当局仍未允许布托夫人离开巴基斯坦。又一个月过去了。布托夫人的医生非常失望,便开始进行化疗。布托夫人把这一消息告诉贝娜齐尔,贝娜齐尔非常难过。
布托夫人的病越来越引起关注。萨娜姆打电话告诉贝娜齐尔说;“人民没有忘记妈妈。我们经常接到问候她的电话。法赫丽也常接到这样的电话。在外交场合、咖啡店、汽车站和电影院,母亲的健康情况总是人们谈论的主要话题。”
贝娜齐尔在穆尔塔扎为母亲祈祷。布托夫人的遭遇引起了广泛的同情,人们喊出了口号:“我们没能救布托先生,我们怎么也不能眼看着布托夫人被整死。”
只有女性才真正理解女性,才真正理解痛苦,也只有女性才更懂得同情。布托夫人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引起了广大女性的愤慨。表妹法赫丽打来电话,告诉贝娜齐尔说:“你猜怎么着!信德省军法管制执行官的妻子和姐妹们参加了为挽救姑姑生命举行的妇女游行。”
“警察逮捕了她们吗?”贝娜齐尔又惊又喜。
“他们没敢。他们一来,游行的人就都跑进了军法管制执行官的家里,关起了大门。”
贝娜齐尔并不知道母亲的遭遇也引起了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