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现场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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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被推进来的时候,面白如纸,嘴唇青白,不过已经完全清醒了,正蹙着眉头喊疼。
小郭跑前跑后,一会儿给她掖掖被角,一会儿按摩她的手脚,一会儿又给她拿棉棒润湿嘴唇——
待他能坐下喘息了,海沙问:“朱朱的手术怎么样?时间好像很长啊——”
小郭挥汗:“嗯,挺顺利的――她是全麻,醒来要好一会儿。”
“囊肿都剥除了?”
海沙知道,朱朱也是去做的腹腔镜手术,剥除左侧的卵巢囊肿,她的囊肿比较大,已经有七公分直径了。
小郭笑了一下,有些羞涩地:“嗯,是完全剥除,医生说是很成功的手术,痊愈后,对今后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郝仁:“那很好啊,朱朱的囊肿也叫子宫内膜异位是吧?说这病比畸胎瘤还麻烦,如果能痊愈,那真是太好了!”
叶竹也微笑:“真是恭喜朱朱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比我那时候做完手术要辛苦多了,是不是对麻药反应过敏啊?”
好像在配合着叶竹的问话,朱朱痛苦地呻吟起来。
妇科病房谋杀案 第四章 …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海沙在医院的第一个夜晚,是在朱朱的的呻吟声中度过的。
小郭大概缺少陪床经验,在昏暗的小灯下摸索的时候,不是碰倒了水杯,就是踢了凳子――为朱朱看点滴瓶的时候还睡着了,朱朱回血痛醒了,自己按铃叫了护士小郭才惊醒。
大家都没有睡好,马兰芷叹气:“男人陪床有什么用?!还是得叫家里的大人来帮忙才好!”
小郭听了不响,连朱朱的呻吟的声音都减了下去——
海沙一想,果然的,朱朱动手术第一晚,怎么也没见她家人探望看视呢?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肯定都是娇宠的独生子女,父母的心头肉和眼珠子,除非家里人不知道女儿做手术了,否则,即使是远在天涯海角也得来为女儿应征入伍,提供全方位服务和支持啊!
难道她做手术是瞒着家里人的?!
三十七号床的叶竹躺得很平稳,呼吸均匀,虽然海沙知道她醒了。
叶竹是个超然物外的女子,已经修炼到了丝毫不为身边琐事浪费半点心思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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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朱过了术后十二小时后,才看上去好了点,精神恢复了些,只是脸色仍然苍白如纸。
医院服务部可以预订各种营养餐,马兰芷以长辈人的经验,要小郭去给朱朱预订黑鱼汤:“黑鱼汤补血补气的,小姑娘现在是气血两亏,要赶紧补补!”
小郭一夜未睡,已经没有了海沙第一天看到他时的活跃和精神,他两个大黑眼圈,不停打哈气,表现得也没有昨天甜蜜殷勤了,甚至还有一丝对自己陪床身份的不耐烦,他皱着眉头听马阿姨的话,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揉着眼睛,拖拖拉拉地出去了。
海沙想起昨天还羡慕这两个年轻人的浪漫和甜蜜――这些80中后的孩子,果然经不起任何考验,陪床一夜的委屈都不能忍受——
朱朱没有力气,却能觉察出男友的不耐烦,她很失望,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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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沙和马兰芷一早就要空腹抽血做术前检查,赵翩和另外一个小护士推了抽血车来给她们抽血。
海沙刚刚挽起了袖子,门口就进来一个人,满头大汗:“沙沙,没事吧你?”
是丈夫宁军,他一边擦汗一边说:“我昨晚加班到午夜,就直接在办公室睡了,我今天六点就到了,可住院部没开门,不让我进来——”
他看海沙在抽血,坐在她身边,丝丝吸气替她疼,却一点儿温存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海沙瞪他一眼:“抽我的血,你吸什么气?!”
宁军憨笑两声,也不知道说一句“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什么的。
海沙抽完血,便轮到了马阿姨了,马阿姨身材小巧,又有些虚胖,小护士扎了两次都没有抽出血来,宁军看着马阿姨,满眼同情,又开始替她吸气了。
海沙又好气又好笑。
马阿姨笑看了宁军一眼,对海沙说:“我说过啦,好心有好报,姑娘,你好有福气呢!”
海沙:“阿姨,我有什么福气,你没看到他,一点也不知道温柔体贴,我昨天来住院都是一个人——”
马阿姨说:“夫妻间重要的是心投意合,踏踏实实过日子,不需要来这些虚的,那些嘘寒问暖,虚张声势有什么用——”
叶竹听了,有些不悦――郝仁一早来过电话,絮絮说了好些关切的话,海沙打趣她,说他们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天天见面还嘘寒问暖――现在马阿姨这么说,是在暗讽自己夫妻虚张声势么?
她不由多心了,冷下脸:“嘘寒问暖就是虚的么?难不成不闻不问才是情投意合?!”
马阿姨听了一笑,却不愿多说了。
叶竹一直悻悻的。
马阿姨抽完血,护士又交代她几项体检单,通知她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马阿姨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哦,这么快就手术了?”
小护士笑:“人家住进来,都恨不得早点做手术,阿姨还嫌手术安排得快啊?别担心,现在的手术都很安全,休息几天就好了!”
马兰芷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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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沙却接到通知,今天中午就做手术了。
她有点怕:“不是说明天早上吗?”
赵翩说:“我们的主任外科原本安排在中午的手术取消了,正好有个空档,你的术前检查又都做完了,所以就安排你提前手术了。”
海沙看看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的朱朱,心里有些打鼓,脸色不禁苍白了。
宁军本来看看老婆就要上班的,听说她的手术提前了到中午,便打电话请假:“我老婆要做手术了,我得请假三天,嗯,项目上的事情对不住了,不过,我昨晚加班已经把该理清的东西理清了,随便安排一个人即可上手——嗯,好,谢谢!”
他回转身拍拍沙沙:“别怕,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一横挨过去就完了!”
沙沙没好声气:“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宁军:“这不是安慰,是鼓励!我相信你,老婆,你才不会像个胆小鬼那样被一个手术吓破胆呢!”
叶竹不知因为宁军这句话又想到了什么,又是冷哼了一声。
宁军是个腼腆内向的男人,历来最怕板着脸的女人,他走进走出好几趟,都不敢给这位冰山美人打招呼。
海沙定好了手术时间,马上就被护士安排去做术前准备工作了。
宁军也在一堆手术通知单、风险告知书上签字了,他被一连串的手术可能的严重后果吓得脸色苍白,签字的手都不禁发抖。
马阿姨自从定下了手术时间,一直心事重重,转脸看到宁军的恐惧和担忧,她又不禁替他宽心起来:“医院就是这样的,总是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其实没有什么的,手术都出事的话,那谁还敢来做医院啊——”
妇科病房谋杀案 第五章 … 人生若只初相见
海沙是裹在手术服中,等医院担架车的时候,见到马阿姨的女儿小舞和女婿小潘的。
小舞跟她原先想得那种飞扬跋扈,愚昧鲁钝,不孝父母的女子大相径庭,她的气质非常柔顺娴静,人也长得娇媚小巧,精致古典,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见了妈妈,一脸焦虑,在三十九号床前手足无措,不停地擦拭眼角偷偷渗出的泪水。
马阿姨瞪她一眼:“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有怎么样!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拉一刀也就好了!你该不是哭我的外孙女这些天没有人照顾吧?!”
小舞忍着泪水:“我把铺子关了,自己带她几天——”
马阿姨嘴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细细嘱咐她很多带孩子的注意事项,吃饭怎么喂法,睡觉怎么哄法,晚上如何冲奶粉,白天如何给孩子透气遛弯儿。
小舞一边擦眼角,一边不停点头。
在马阿姨跟小舞说话的时候,她的女婿小潘一直端坐一旁,脸色严肃地不知想些什么,对生病的岳母并无安慰之辞。
这个小潘个子不高,斯文秀气,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他看来对医院有点心理戒备,一直小心不碰触病房的任何东西。
马阿姨要去做术前检查了,小潘也站起来,皱着眉头对小舞说:“我们回去罢,家里有很多事情呢。”
小舞哦了一声,不忍地看着妈妈:“术前检查,妈妈一个人行吗?”
马阿姨赶她们:“你们快走吧,别委屈了我的外孙女,我这里怎么说也有医生护士照顾!”
小潘礼貌颔首:“那么我们就告辞了,有什么事情您就给小舞打电话。”
他率先一步出去,小舞忙忙地给妈妈告辞,在后面给他提着电脑包追出去。
大概是为了报复马阿姨此前暗讽叶竹夫妻虚张声势,一向不爱开口的叶竹此时“安慰”马阿姨:“您的女婿一定是个成功人士吧?看上去很忙啊,一刻都不能多待的样子——”
马阿姨走到窗前向下张望女儿的背影,嘴里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朱朱这个时候好一点了,也问:“他是个温州人吧,听他说话能听得出来,温州人有很多大老板——”
马阿姨好像非常不愿意把话题集中在女婿身上,她看看表:“哎哟,我要晚了,听说做这几项检查都要排队的——”
她忙忙地拿了几项单据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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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阿姨走了后,朱朱和叶竹讨论起了她的女儿和儿子,一致认为这个小舞婚前一定是她老公的秘书来着。
朱朱说:“你看,她为他提电脑包的动作多熟练啊,那个温州人让老婆帮他提东西,也心安理得——”
叶竹说:“嗯,岳母生病,女婿连探望都不耐烦,女儿看丈夫脸色,连自己亲妈都不照顾,这样的婚姻才真是没有什么意思呢!”
朱朱说:“养女儿养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可怜——”
叶竹说:“可怜是可怜,不过,谁让自己养出来的女儿贪慕虚荣来着,现在知道了吧,有钱人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
朱朱:“尤其是有钱人,他们眼高于顶,家里的规矩都大得很,嫁进去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叶竹说:“如果嫁人的结果是妈妈有病都不能照料,这样的婚姻,外表怎么华丽我也不会接受!”
“就是,就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马阿姨的女儿大加议论。
因为海沙跟马阿姨略熟一点,她不愿意在背后议论她,一直默然躺在病床上――宁军根据护士开出的清单,去准备海沙手术后所需要的用品了。
中午时分,担架车按时来推海沙了,宁军并没有朱朱被推走时小郭的殷勤夸张,紧步相随,他大力拍着海沙的肩膀,笑得灿烂:“老婆,坚强点!难得有个手术经历,一般人想亲眼看看手术台都不能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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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沙的手术结束的比朱朱早得多,她被推回来的时候,刚刚下午二点。
她并没有朱朱刚回来时的气息奄奄,她清醒后精神一直很不错。
宁军也是个粗手笨脚的人,却是比小郭多了千倍的耐心,他一刻不停地照顾海沙,把她安排得妥当周全。
郝仁下午提了一罐鸡汤来了,他依旧在叶竹的病床上,跟不停地老婆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