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一华年-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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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完他才叹口气,道:“要九道做证据,想做什么呢。”
南秀一滞,沉沉地道:“你知道的。”他把南容在自己床上放平,拿了一颗药丸来塞在他口中,“幸亏这种毒只是见血后厉害,入腹会轻许多,不然你还有命到这里么?”
南容乖乖咽下,轻轻伸出手来,南秀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南容道:“阿秀。”
“嗯?”
“我朝的规矩,立嫡不立长,嫡系立长不立贤。”
短短的一句话,却似让南秀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道:“皇上为木先生失踪一事焦虑不堪,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对皇上说,不如重审木家当年的旧案,木先生想必会出现。然而这旧案都过去这么多年,当年便毫无证据,如今再提又有何用处。但是……若是找到了当年的杀人凶器,又会如何?”
南容扭过了头。
南秀只有对他是不同的。即便南秀心中满是算计,算计的甚至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逸王府一家,南秀也从不惮在他面前说出这些来。
南秀从不怕他恨他,却是从不隐瞒他的。
可是如此种种,却是叫他情何以堪。
第二十七章 嫡长贤
南容扭过头闭了眼睛不说话,南秀只得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皇上身体总是不好,木先生医术高明,这么多年仍是没有将他调理得好上一星半点。皇上对木先生的心思,你我都知道,纳妃有皇子的可能,真是微乎其微。”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一笑,道:“南家人的心性南家人最清楚,都是认死理的人,当真是不会……不会有动摇。这样的皇上一旦驾崩,无人继承大位,便要落在逸王府和贤王府头上。如你所说——”
他伸手抚了抚南容的额头,道:“但是如你所说,我朝规矩,立嫡不立长,嫡系立长不立贤。当年逸王叔父便是如此不得大位,但比起我父亲来,逸王叔父与先皇都是正宫皇后所出,尚算嫡子。”
——所以若要贤王得以身登大宝,必定要先除逸王。
这个道理即便他不说南容也知道,他却仍要说出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些理由,又似乎只是单纯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南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傻阿秀,我说立嫡不立长,嫡系立长不立贤,是在说你啊。你不是嫡子,如此作为,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南秀愣了一下,继而道:“我知道。”顿了一顿又道,“我与他没有手足之情。”
他这句话说得隐晦,却无异于是在告诉南容,到必要时,他并不会放过南濯。
南容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却听南秀在他耳边继续道:“我做什么都不会瞒你,只要你问,我就会说,就算因此原本的很多事都会难办许多倍也没关系。但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其余的,仍是那样。”
这就是南秀的古怪想法,对于南容他会无所隐瞒,哪怕因为无所隐瞒而使得南容介入其中导致各个计划落空也无妨,但却不会因为南容而停止他想做的一切。
两人一时静默,不久外面传来一声:“殿下,濯世子回来了,有事寻你。”
南秀道:“知道了,这就去。”
转回头,仍是轻柔地捋了捋南容的头发,道:“这毒后劲很强,解毒药也有些毒性,你多躺一会儿,我回来以后再送你走。”
南容咧咧嘴道:“没关系,小莲……风莲会送我回去。”
南秀又忍不住怒道:“那人明明只会坏事!看上这种人你真是……”他说顺了口,显然是要说“看上这种人你真是瞎了眼”,幸亏到了口边回过神来,硬生生把剩下的话给吞了下去。
南容扑哧一笑:“我本来就是瞎的。”
南秀摸了摸他的眼睛,起身走了。穿过花廊,将到与大哥常见面的书房时,心念忽地一动,对跟在身后的小厮道:“你去花厅叫那个傻子,帮他备个马车,带他去接容小王爷走罢。”
看小厮应声离开,他望着他背影出了会儿神,才走进了书房。
南濯坐在书桌后面等他,见他进来便道:“那个丑八怪脑子太有问题了,这种人你都留在身边用,是不是瞎了眼?”
南濯有一种天生的傲慢,看人时都是挑眉抬下巴,向来颐指气使,语气都是仿佛永远他对别人错,但他有那个资本,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并不好。
南秀早已习惯,笑笑道:“这个没办法,当时在岭南,十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的,我情急之下只能拿毒箭射他一下,之后才偷偷回去把他挖了出来救醒了。大哥也知道我毒箭上的毒甚是剧烈,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我怕在逸王老狐狸面前漏馅,让他埋得太久了,挖出来脑子便有些不好使。看在他脑子如此糊涂却仍然将逸王当作死敌,况是当年那黄泉九道弯中仅剩下的一道,便留着罢。”
南濯哼了一声,南秀又笑着道:“莫非他冲撞了大哥?”
南濯一脸愤怒:“我不过嘱人盯紧了他别让他乱跑,他居然便骂我杂种!”
南秀咳嗽了一声,知道大哥这样激愤时千万不能面露笑容,只好憋着,严肃道:“我知道了,我等会去训训他。”
南濯怒火未消,但终是没什么话好说了,只得道:“南容过来做什么?他认出你了,还是看出什么了?”
“没什么。”南秀无所谓地道,“只是过来玩玩而已。大哥怎么忽然对他戒备起来了,一个瞎子能倒腾出什么事来?”
“总要小心些,万一就被他个瞎子倒腾出什么来了,那不是可笑之极?”南濯烦躁地一扔手上书册,“若不是因为他母亲是沐族人,有外族血统之人绝不可能为皇上全心信任,即便是个瞎子,我也不会放过。”
南秀躬了一下身,轻轻道:“是。”
风莲去把南容接出来,又由小厮领着上了马车回逸王府,看着南容的脸色好了些,想了想道:
“我要去查一查黄泉九道弯到底是什么,否则实在难以知道那黑衣人是何来历,与我风家有何渊源。若是不查清这些,实在难以辨别是非曲直。”
南容“嗯”了一声,侧头靠在马车壁上,道:“去查罢。你能想这么久才告诉我你的决定,我很高兴我没有白挨一顿掐,好歹你将我的话听进去还记住了。”
风莲讷讷了一回,不知说什么才好,南容倚过来,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轻声道:“我困了。”
说着便真的闭起了眼睛,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风莲低头看着他闭着眼睛的侧脸,心中不断想起那矮小弩手最后射出的那支箭,同在岭南围攻黑衣刺客时南秀射出的那一箭实在太像,而且……南秀为南容解毒,也未免太容易太快了一些,实在让人忍不住起疑。
但那若真是南秀,他在岭南时射那一箭,其后黑衣人的“尸首”也是他在料理,怎么可能放黑衣人生还?可若当真是他故意救起了黑衣人,又为何要布今日之局取他性命?
他想得连连摇头,这些生在王侯家的人,当真是个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心思。
南容忽然低声道:“小莲花,我好久没赌钱了。”
风莲道:“……我不会赌钱。”
南容笑着直起身来,道:“谁要你陪我赌,走,帮我找个开局的赌摊去,牌九单双大小,我好久一样都没摸过了,如今自己的手气如何都不知道了,要去试一试。”
第二十八章 木家郎
“说起来你也真是运气好。”
南容侧过耳朵听着附近的牌九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当时你往桌子上一拍,哇,好厉害的,但是我也立刻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气。我想这个人是个好人,不过受了伤,万一需要人救,我救不救呢?然后我就在心里打了个赌,想若是那一把是至尊宝就救,如果不是么……就看看再说。”
风莲想起他的那一把牌,倒是微笑了一下,道:“那把倒确实是至尊宝。”
“所以说你运气好么。”南容带着他循着声走到茶馆牌桌旁边,茶馆老板倒是认出了他,道:“哟,小少爷好久不来了,今日倒是来得不巧,没位子啦。”
“哦?”南容笑了笑,听了听声音道,“好像也只是二人牌九,可以加一个的嘛。”
赌桌旁边传来了个亲切温和的男子声音:“我要两人赌这一把。小兄弟可以再等一会,马上让你。”
南容怔了一怔,露出一种没有准备好怎么反应的表情,不久又笑出来,低声道:“不用了,我来跟你赌这一把。这位兄台。”他习惯性地要抽扇子去拍另一人的肩膀,想起扇子已经没有了才作罢,拿手拍了拍他,“你让我一让,我跟他赌。”
那被他拍了肩膀的人犹豫一下,在被南容塞了一锭银子之后,就乖乖地让了座。
南容向风莲一伸手:“拿剑过来。”
风莲未多加思考便将剑放到了他的手上,随即反应过来:“啊?”
南容摸了摸剑柄,将那把剑拍在桌子上,道:“我现在没有钱了,这口剑好歹是个利器,去当一当至少也能值上个四两五两,就作为抵押了。”
风莲阻挠不及,一听他这话便开始掏口袋,掏了半天发现自己也是没有带银两在身上,顿时哑口无言,只得眼巴巴地瞧着那柄剑。
南容道:“放心,我不会输。”
坐在南容对面的男子是典型江南人的长相,算不得多俊朗,眼睛却带着江南水气一般的氤氲,五官有些难以形容的艳色,偏偏仍叫人觉得清气。他微微垂下眼睛看了看剑,笑道:“这个赌注,我倒是很想要。”
于是他便拿了骰盅摇骰,揭开盅盖,该南容坐庄。
两人分别摸了两张牌,因是两人对牌,是以玩的仍是二张的小牌九。南容率先摊开牌来,是一张地牌加一张杂九,不算顶小,却也是很小的牌了。风莲虽然自己不玩,但对牌九大小仍是知晓的,一见牌面便心知不好,对面的男子也立即摊了牌,一张杂九,一张天牌。
仅仅比南容大了一等!
简直是冤家牌偏偏撞上,这男子的一对牌若放在旁的牌局里也是下等牌,却偏偏比南容大。他仍是温和笑着将剑拿了过去,道:“如此承让了。”
南容叹了口气,拍拍风莲的手背,道:“我以后赔一把更好的给你。”风莲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得当他年少爱玩闹,不能与他计较。这一把剑他自己虽然并不十分喜爱,也用不大着,但毕竟是父亲当年所佩,在箭阵之中为一时求全而放弃还说得过去,现今如此丢失,便微觉不肖。
“佩剑不过身外物,不必太过执着。”那男子捧了剑道,“何况此剑杀气极重,只怕太过利了,容易妨主,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然此剑是家父所赠,在下有所不舍。”这男子原本就有一种叫人不由得尊敬的气势,风莲对着他竟也不由得恭恭敬敬地说道,“若先生不介意,在下可立刻回去取来银两换回此剑。”
男子想了想,摇摇头道:“这是赢来的赌注,与银两不可相提并论。年轻人,若真想要回这柄剑,便随我过来,我们再赌一场。”
说罢他也不听风莲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只自顾自地站起来走了。风莲尚在踌躇,南容一拉他的衣袖,他回过神来,带着南容跟了上去。
那男子缓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