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一华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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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险脱身
黑衣人自然而然地把那把剑抓牢了藏身后去。
南容自顾自地继续说:“哪大叔,你抉择的时候到了,是继续干耗在这里,还是先拿这把剑做个抵,日后再来取回好了。”
他说完不等黑衣人回应,向风莲道:“小莲花你在意这把剑么?”
风莲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在意。”除了是父亲所赠之外,其实这把剑并没有多大用处——在这箭在弦上的时候,它自然并不值得以性命去保全。
“我也不在意。”南容也摇摇头,继续对着黑衣人道,“所以大叔这是你的事情。”
黑衣人紧握着剑柄,忽地抬起头,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我愿意答应,这群龟孙子也不见得能答应这趟交易!你当这把剑于他们来说也如于我般重要么?”
“我觉得可以试试。”南容转了一下头,难得他还记得那领头弩手的位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领头弩手面露难色,悄悄退后一步没入人群,不知和谁商量了什么,忽地又踏前来,道:“很好,就这么办。请白前辈将此剑交予在下等保管,在下担保放白前辈平安……”
他这一句话尚未说完,众人都只觉眼前一花,黑衣人忽地身形一动,叫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待到他重新站定在风莲与南容身旁时,手臂中已经挟了一个矮小的蒙面弩手,动作迅捷地将他手上的弩箭扔到地下,冷冷道:“什么给不给剑,这筹码不够分量,老子信不过你。得加上这个!”他手臂紧了紧,那矮小弩手头一仰,显是呼吸急促,众弩手顿时有些慌乱。
那站出来的领头弩手原来并非真正领头之人,最先那句“住手”并非领头弩手的声音,他退后去找人商量,原本以为有前面众人身体遮挡不易被察觉,不料黑衣人眼光犀利,仍是认出了谁是真正的发号施令之人,趁人不备,竟直接将他擒了过来。
“居然不是南逸。”黑衣人冷笑道,“那是南逸手下的哪个走狗?”说着便要伸手去揭他面罩,那领头弩手大吼一声:“住手!答应你便是!”额上冷汗却不住流下,浸湿了面罩。
黑衣人果然停了手,道:“等我们平安离开之后,我自会放他完好无损地回来,老子我信誉卓著,跟你们这群龟孙子可不同,不用怀疑老子不守约。什么另行约战,当老子是傻的么!”
被他挟在臂弯里的矮小弩手灵活的眼珠乱转,朝领头弩手摆了摆手。
领头弩手似乎会意,道:“放下弩与箭,退后,给白前辈让条路!”
他如此发号施令了,其余众人便也听令,将弓弩与箭支放置于地,慢慢退后了一些,让出一条道来。
黑衣人将矮小弩手推在身前,尖利的手指狠狠扣在他的咽喉之上,眼见即便来得及一箭射中他的要害,他也来得及一招取走人质的性命。他恶狠狠地道:“牵了马跟上来!”
风莲当下一手扶着南容从破损的车板上下来,南容道:“我的扇子。”风莲摇了摇头,道:“早已全是破孔了。”南容也摇了摇头,神色颇为遗憾。风莲将他护在身前,一手牵了马,跟在黑衣人身手慢慢走出弩箭圈。
四人一直走到已完全看不到弩手的人影才停了下来,黑衣人轻轻几下封了矮小弩手的穴位,手轻巧地将他一提,便把他横架在了马背上,将马笼头掉转过来,在马臀上轻轻一拍,叱道:“去罢!”那马便驼着那人,慢腾腾地朝前踱起步来。
风莲倒是没料到这疯疯癫癫的人果真说到做到,当真放人完好归去,想想他如此疯癫,说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却实在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不禁放平了声音,恭敬地道:
“家父从我小时便只教我习武,并没有讲过多少他昔年闯荡江湖的事。前辈与我风家究竟有何渊源,到底与逸王有何冤仇,不知可否告诉我?我一定洗耳恭听。”
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眼中神色忽而欣喜,忽而狰狞,忽而激愤,忽而悲伤,交杂不断,几近痴傻,张了嘴想要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一扬手,重又将那把剑扔还了给他,大笑起来,笑到后来竟似鬼哭狼嚎,难听无比,大叫道:“罢了!罢了!”纵身一跃,回头道:“后会有期!”这四字一字比一字低,等四字说完,竟是人影都已模糊了,这份身法,委实可敬可叹。
风莲心想,那次在岭南,他身中南秀毒箭,明明必死无疑,却如此侥幸生还,只怕是从此坏了脑袋,什么事都记不清楚了。只是瞧来他确实是认识父亲的,但究竟为何认定与逸王有如此深仇大恨,认定逸王要杀他——
他正寻思着,猛地听南容大叫了一声“小心”,随即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机栝之声。心念便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动,瞬间只来得及将南容整个压到地上去,一支短小却迅捷的箭蹭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钉入身后的泥土里,尾羽微微颤动。
他抬起头来,那应该被点了穴的人竟然坐直了,这一箭射出便立刻一勒缰绳策马疾驰,转瞬便跑了没影。
南容脸色惨白,伸着手不停胡乱地摸着他,口中不住道:“伤到了哪里?伤到了哪里?伤到了哪里?!”
风莲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连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只脸上擦破了一点点皮。”
南容闻言却更加惊恐,道:“在哪里?在哪里?可能有毒!”
风莲一惊,脸上那条细小轻浅的伤口果真麻痒无知觉,只是因为伤口实在太小一时觉察不及。他不及细想,立刻揽住了南容的腰,足下追云逐月疾奔起来。
南容却远没有以往那么乖顺,在他怀里挣扎道:“你不要妄动,血行加速中毒会更深……”
风莲手上一紧,把他更固定住一些,道:“不行,郊外仍是太过凶险,趁我现在神志仍清醒,先把你送回王府。”
南容呆了一下,终于不再挣扎,伸手在他脸上摸了半晌,终于摸到那条伤口,凑上嘴唇,轻轻吮起毒血来。
风莲只觉他软软的唇贴着自己的脸颊,登时气血翻涌更难凝神,苦笑道:“小王爷,当务之急是先赶回王府,其余事先放一放罢。”
南容不应,半晌后才“呸”的一声将口中毒血吐掉,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休息,低声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叫阿容。”
第二十六章 贤王府
他歇了一会儿便重又将唇凑到伤口上吸吮,风莲避过头道:“此地无水漱口,连你也染毒的话就糟糕之极。”
南容低声道:“刚才便没有漱口,这毒甚是剧烈,早已经染上了。索性把你的除干净,我染的毒到时自然会有人帮我解。”说罢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仍将嘴唇凑上。
如南容所说,此毒果是剧烈,风莲脸上只是擦破这么一点皮,南容竟然连吐了三口毒血才让他稍稍觉出疼痛来。南容渐渐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却仍是习惯一般地要凑到他脸颊上去。
风莲心知他多半已有毒血入腹,神智都快不清醒了,将真气运行了一周天,顿觉灵台清明气力渐长,知道自己已然无碍,便将他稳稳地固在怀里,提气用尽全力向逸王府奔去。
南容有气无力地道:“你不知道秦越叔叔住哪里,带我去贤王府。”
风莲点了点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没命似的狂奔。
南容叹了口气:“我觉得你确实还是只做半年侍卫的好,跟你在一起倒霉的事情变得好多。”
“好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吸你的血了。”南容笑了笑又道,“果然霉运是会传染的,吸了你的血也就是被传染了霉运罢。”
风莲哽了一下,垂下眼睛,道:“我……”
却终是没有说下去。
其实他想说,我不值得。
南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半闭了眼睛道:“对了我五岁时……死掉的那个孪生兄弟,听母亲说是叫南涵,是我哥哥。哎,以前我看阿秀家有哥哥有弟弟,挺热闹,贤王伯父又是任着武职,太平盛事闲得很。”
“我原本与阿秀玩得挺好,恰巧他也喜欢赌钱。”
“不过阿秀上头有个哥哥压着,他的母亲天天督促他读书习武,他越大便越没有空出来陪我玩了。”
“我原本想在大街上捡来个哥哥似的人,蛮不错的,没想到是个牌九脸,牌九脸便牌九脸罢,脾气还不好。不过也行啦,逗起来很好玩,而且毕竟会管我会因为我胡闹而吼我的人跟哥哥差不多。”
他把眼睛贴着他肩膀上的衣缝,微微喘息着道:“可是却变得不觉得只是像哥哥了。”
风莲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半晌才说出一句来:
“阿容,你还小。”
南容只是又浅浅叹了口气。
“其实人很奇怪的。”他说道。
“我跟阿秀玩了有八九年了。却比不上这一年半载的。”
南秀竟然不在府中。
南容仿佛早已料到似的,安安静静坐着等。风莲看着他愈加发白的脸色却焦躁起来,站起来不住转圈。
南容侧着耳朵听着听着,忽然轻轻拍桌子大笑起来,道:“小莲花你真厉害,每转一圈迈的步子都是一样的,都是二十五步,哈哈哈哈……”
风莲无语,停不下转圈,却免不了在转圈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个“要不这一步便踏小一些罢”的古怪念头。他对自己都烦躁起来了,终于停下了步子,走过去试南容的脉搏。
南容道:“现在还好。大侠,你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矜贵,我这是在施恩,我很望报的,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你。”
他脉搏确实弱些,却还没性命之险,风莲稍微定了定心,道:“但是这次我不会再答应做十年侍卫的。”
“不要你答应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南容很有信心地道,“保管你觉得不错,我也觉得身心舒畅。”
“阿容!”南秀脚步匆匆地走进花厅里,一见他脸色便吃了一惊,看到风莲却又瞪着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不由分说上前去把南容抱起来,朝着风莲皱眉道:“你先在这里等着。”
风莲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却是看向南容,还未说什么,南容已道:“先在这里等着罢。实在无聊就继续转圈圈,改改步子大小,二十五步改个二十六步什么的。”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南秀抱着他便往后头的卧房走,他对着南容一向多话,说起来能跟连珠一般,这次却难得地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南容低低道:“如果中毒的不是我是他,你会不会救?”
南秀生硬地道:“会。我又不是真想杀他,只是你若带他来我这里,我会有条件。”
没想到来要我解毒的是你而已。
南容侧过头笑道:“为了九道?”
南秀一怔:“你知道?”
南容道:“很小的时候偷听老爹书房壁脚听到的。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中毒快晕了,我摸他手上伤口时摸到了袖里的剑柄,剑柄上刻了九道痕的。瞎子的手指总是灵敏些。”
南秀冷哼一声:“连耳朵也是么?”
南容乐道:“对啊,你缩在后头说的那声‘住手’,虽然极力压了声音变了嗓子,我还是听出是你了。我料想你是想要那柄九道剑的,就随口说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是啊。”
乐完他才叹口气,道:“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