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一华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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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阳光已普照,然而乍见此景,风莲仍是觉得一股森冷之气从心底冒起,尤其这个人眼神阴鸷深沉,看来真似死而复活的活鬼一般。
他跳下马来,握紧剑柄,道:“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不答,一双眼睛却紧盯着他的剑,看了半天,摇头叹气,道:“风家子孙,不争气便也罢了,竟还将九道交予旁人。你父亲竟也丝毫不管?”他一抬手,一件狭长之物划空飞过,风莲顺手接住,定睛看时,竟就是那把原该在南容身上的剑。
“小子,这才是你该用的东西。”
风莲一时顾不得他在说什么,急声问道:“这剑你从何处得来?”
黑衣人不答话,只不停地摇头,连连叹气:“想当年黄泉九道弯只死剩两个,没想到剩下人的子孙,竟仍做朝廷鹰犬……天意,天意……”
风莲听他语无伦次状若疯癫,再也不管他是何用意,朝着他来的方向拔足狂奔,后背一波劈空掌力破空袭来,其力道气息,与岭南黑衣刺客的一模一样!
他无暇顾及,脚下丝毫不停,只侧身避过,那掌力锋锐刚猛,竟将他鬓边发也削断了几根,簌簌地落下。黑衣人喝道:“你父亲在什么地方,难道如今只剩下缩头乌龟的骨气?”
风莲听他辱及父亲,回过头,唰唰唰三剑连环将他逼得一时不敢硬接薄剑锋芒,才怒道:“你是哪来的鬼祟之人,也敢如此辱我父亲!”
“我是哪来的鬼祟之人?”黑衣人蓦然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满是悲怆,转而厉声道,“风默果然已不记得姓白的故人了么?!”
他如此说话,无异于已经承认自己就是当日岭南的黑衣刺客。但那刺客明明白白死在风莲眼前,连尸身都已经处理掉了,如今却还活生生站在面前,难不成当真是怨气不散,竟仍回阳世纠缠不清么?
风莲接连几剑逼得他不能近身,脚下不住连退,也不知退了多少步,终于隐约见到了停在路边的逸王府马车,一时心中一定,回头一掌拍出,便再也不看后头如何,只发足疾奔向车厢。
终于到得马车前,他瞧着那垂下的门帘,去掀门帘的手竟然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生怕马车内空无一物或者——或者有更加可怕的——南容的——
帘子还未掀起,背后一掌又已到,这一掌离得太近,劲气激得耳中生疼,风莲不敢怠慢硬接,双足一斜,身体平平地移了开去,仍是避开了这极为凶险的一掌。
一直停在马车窗框上的黑羽鸟惊叫一声,一道黑影划过,停在了黑衣人肩上,惊魂未定般跳了跳。
风莲眼神极利,细看之下便知那黑羽鸟虽然极像自己的,却毕竟不是同一只。当下疑惑更甚,道:“阁下……前辈究竟是何人?与我风家究竟有何渊源?”
“功夫,没有丢你爹的脸。”黑衣人双眼遥遥地看着远处,道,“车上的,就是逸王府的小王爷,南逸的宝贝儿子?”
逸王名字即为封号,然而胆敢如此直呼他名讳的除了当今皇帝陛下几乎没有第二人,风莲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逸便是逸王之名,来不及答话便又伸手去掀门帘,黑衣人又是一道掌力劈来,让他不得不缩回手,那锦缎门帘却是啪嗒一声,被劈下了半幅来。
门帘虽然少了半幅,却还是看不清里面情状。外面如此闹腾,车厢里面也没有任何反应,想来若不是无人,便是凶多吉少。风莲只觉心急如焚,死死盯着黑衣人,道:“小王爷今年不过十四,前辈身手不凡,何必欺负一个盲眼少年。”
“我原本也不想欺负他。”黑衣人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回忆得甚是辛苦,“我只是没想到跟着黑羽追踪那把剑,竟能追到逸王府的马车。这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状若疯癫,风莲只道他又不正常了,再也不想与他纠缠,既然他对此剑看得如此重要,便抬起手,将剑远远地扔了开去。黑衣人大叫一声,似是再也想不到他会如此做,飞身过去抢那把剑。
风莲飞快地钻进车厢里,只见南容蜷缩着躺在地板上,却不知是死是活,当下也不敢怠慢,赶忙将他抱出车厢去,还没探出车厢门,数支羽箭夺夺有声,支支插在车壁之上,透板而入。
第二十四章 另定约
风莲一边抽出剑来斩去从车厢门射进的几支,一边干脆坐下,一手托住南容的腋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一波箭势渐弱,车里车外都是一片安静,如此情状,马车聊做壁垒还能守得一时,一旦出去便是生生的活靶子,他手上的宝剑虽然不如扔掉的那把锋锐,却也是从小用惯了的,想来尚能抵挡一阵。
箭既一时不得射入,便也有一刻空闲,他提防着车外动静,搂着南容的手轻轻拍他的脸颊,低低唤道:“阿容阿容……”
车身突地一震,诡异地迅速朝前行去,风莲呲啦一声拉下仅剩的半幅门帘,车夫座上坐着的却正是那追剑而去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手握着追回的剑,一手飞快挥着马鞭,听到身后动静也无暇回头,只恨声道:“看到了罢?什么叫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风莲愕然:“什么?”
“你娘的聪敏机灵,果真是一点都没传给你!”黑衣人又莫名来了怒气,与此同时第二波箭又至,他长啸一声,挥剑横砍斜劈毫无章法,不时又一掌劈出将箭震开,只余少数几支遗漏射入车厢,被风莲一一挡下,他嘴上却不空,继续说道:“你说这群龟孙子埋伏在此处,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要等你钻进车厢里才动手?”
风莲愣了一下,还未及回答,黑衣人骤然将马车一停,道:“动不了啦。”
风莲朝外看去,只见四面都是弩手,且离马车越来越近,弩装箭时间比弓长,射箭却远比弓强劲,距离如此之近,任是武功盖世要突围也绝非易事,何况他怀里还有个人事不省的南容!
“傻小子,等你进了马车才动手,那是因为他们要乱箭杀我,不是杀你。”黑衣人冷笑道,“火烧马车毁尸灭迹,才是对付你的手段。这样你便是我杀的,我是因杀人而被乱箭射死的江洋大盗,这事做得多么干净,南逸可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可惜不知报应不爽,他自己的儿子也在这马车之上。”他不等风莲回答,厉声道,“把他儿子扔出来给他看看!”
风莲下意识地把南容搂得更紧了些,道:“不行!”
他们说话的当口,众弩手又已上好了箭,眼看第三波箭将要发射,黑衣人大叫道:“南逸!有种就给老子出来!你杀过老子两次老子都没死,断不能被你杀第三次!睁开你的狗眼给老子看好了,你儿子还在这里,杀不杀你看着办!”
风莲听他疯疯癫癫地吼话,将剑直指着车外,打定主意他若要强抢南容扔出去便要削他双手,却不料他说完这番话直接回头一掌向车厢劈过来,车厢承了无数支箭早已不太牢靠,被他刚猛的掌力一劈立时散了架,风莲与南容便也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风莲大惊,将南容搂得贴近自己胸口,他实不愿相信南容之父是奸险恶毒之人,可到了这当口,心中却又微妙地希望这些弩手当真是逸王手下,能保得南容平安。
众弩手竟果真停驻不前,箭竟然也丝毫无声——看起来真似一见南容便不敢妄动。双方僵持许久,黑衣人一剑砍断车辕将马卸下,身形一动,随即便有一声惨叫响起,惨叫声未彻,他又回到了原地,手上却竟持上了一把弩。他冷冷一笑,手中翻转,竟立时将箭头对准了南容。
如此轻功,当真鬼神莫测!
弩手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下都起了惧意,只听一声低哑的“住手”不知从何处传来,不久之后,队列之中走出一人,朗声道:“白前辈,你作恶多端,双手血腥,我等今日奉命捉拿你,实不想滥杀无辜,还望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他话没说完,黑衣人便响亮地“呸”了一声,道:“少给我假惺惺满口大道理!老子今日就一句话,死便死,死之前我定要这小子给老子陪葬就是!叫南逸自己想想老子的命值钱还是他儿子的命值钱?”
那领头之人面罩之中露出的眼睛里也都是为难之色,眼珠不断转动,想是拿不定主意。风莲低低道:“如此僵持不是办法,这群弩手与前辈你之间孰是孰非我实不知情,但教有我在此,绝不允你伤他!”
黑衣人怒极反笑:“臭小子是非不分恩怨不明,风默教子无方!”他这句负气之言说过,却也一时不得言语,深灰的眼珠乱转,没有办法可想。对方人群众多,如此僵持不是办法,杀了南容他必死无疑,不杀南容也是照旧如此对峙,毫无进展,莫非要生生饿死在这里不成?
双方都不敢妄动之时,风莲怀里的人却轻微地动了动,低低呻吟了几声,双手捂着肚腹揉了揉。风莲喜道:“阿容!”
南容口中丝丝地吸气,仍是疼得忍不住弓着腰,听了他这句却嘴角一弯又笑起来,道:“小莲花你叫我什么?”
风莲登时尴尬,他向来只叫南容“小王爷”,这样亲密的称呼私自叫过、心里想过,却还是第一次这么当着他的面叫出来。一时讷讷地说不出话,南容却不以为意仿佛说过就算,侧耳听了听道:“好热闹。对了小莲花,那个大叔真是卑鄙无耻下流宵小!”
黑衣人大怒,一掌劈塌了车厢底,大吼道:“你说谁卑鄙无耻下流宵小?这世上谁都能这么说,就你这宵小的儿子也敢说我?!”
“就是你!”南容肯定地道,“你说过不打小孩子!又食言而肥!”
“……”这倒是事实。黑衣人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只得胡搅蛮缠道,“你不是小孩子!是宵小之子!”
这众箭环伺的时候这两人还有心情打嘴仗,风莲哭笑不得,只好假装没听见,伸手到南容肚腹处,运了内力帮他慢慢揉散淤血。南容道:“你不叫我宵小之子,我就教你突围之法。”
黑衣人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却又道:“不叫你宵小之子又有何难?先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嗯哼。”南容抬头,道,“刚才我迷迷糊糊听到哪位大哥出来说要这位大叔听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什么什么的,现在还在么?”
领头弩手咳了一声,道:“在下仍在。”
“嗯我跟你谈个条件。”南容严肃认真地道,“哪,你自己刚才也说不滥杀无辜的,现在我们两个无辜在这里,你们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动手,不如等我们两个无辜不在场的时候,另行约这位大叔一决胜负,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只道风家小子够傻,没料到你这……之子更傻。”黑衣人大笑道,“另行相约?他们算什么东西值得跟我另行相约?老子早天南海北去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领头弩手不答话,心中却也是这般想法。今日放了这黑衣人走,还去哪里寻他?
“当然啦,为了防止这位大叔跑得人影不见,就让他押点东西在你这里。”南容继续道,“我看他对他手上那把剑挺在意的,就押这个好了。”
第二十五章 险脱身
黑衣人自然而然地把那把剑抓牢了藏身后去。
南容自顾自地继续说:“哪大叔,你抉择的时候到了,是继续干耗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