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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影子恋人常欢-第32章

小说: 影子恋人常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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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试没什么难度,对我来说卷子上所有的题目都是亲切的,我从不明白为什么身边许多人谈考色变,这分明是生活中唯一有标准答案的比赛,如果连它都觉得可怕,那还有什么是不令人恐惧的?
  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爸爸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事先通知,我回到寝室一推门,就看到他坐在寝室里等我。
  寝室朝北,他坐在背光的地方,低头翻看小戴丢在桌上的一本数码杂志。
  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习惯性地僵硬了一下,然后才能开口。
  “爸爸。”
  爸爸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转过头看着我,低低唉了一声。
  我们对视了两秒钟,我迟疑地,又叫了他一声。
  “爸爸。”
  他突然回神那样,朝我走近一步:“考完了吧?”
  门被推开了,雯雯与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看到我们俩面对面站着就是一愣。
  我赶紧给介绍。
  “雯雯,这是我爸爸。”
  那中年男人稍微有些秃顶,笑容和雯雯一模一样,听到这句话就上来跟我爸握了握手。
  “常欢爸爸是吧?我是雯雯爸爸,你家常欢可厉害了,总考第一名,次次拿头等奖学金,我家雯雯差远了,我总让她跟你女儿好好学习学习。”
  雯雯叫了一声:“爸!”声音拖得长长的,明显是在撤娇。她爸爸就笑着拉了拉她的辫子,走到她床边上一看,顿时哎哟了一声:“自己把铺盖卷好了啊。真长大了,开学那天还是我和你妈给你铺的被子呢。”
  雯雯跺脚,又叫了一声:“爸!”
  雯雯爸哈哈大笑,一只手把她整理好的铺盖卷提起来,另一只手又拉起她的行李箱:“行了行了,咱们回家,你妈在车里等着呢。”
  雯雯与她爸爸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寝室里就又只剩下我和爸爸了。我转身找了自己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看着他再次坐下,自己也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但我们生分得太久了,一台太久没有发动的机器总需要一点儿缓冲的时间才能继续运作。
  爸爸喝了一口水,终于开始说话。
  “常欢,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我坐在床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我也考虑了很久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我们终究是父女。”
  我很紧张,只低头听着,隐隐还有些期待。
  爸爸咳嗽一声,像是很难继续,但他还是说了下去。
  “是这样的,你妈妈走了也快一年了,你在这里读书,过年也没回去,我在江西从早到晚家里只有一个人,日子实在不好过。”
  我实在没想到爸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在我心中永远是带着恐怖阴影的,我从小不敢太过靠近他身边,怕他不知何时就会突然伸出手来给我一巴掌。但他现在坐在我面前,低着头说一个人的日子实在不好过。他是真的老了,而且瘦了,两眼浑浊,染过的头发也遮不住发根刺眼的雪白,一双手皱得像失水过多的苹果,又因为酗酒,无论何时都在微微发抖。
  我突然鼻子就酸了,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我早己不是个无知的孩子了,也知道他这一生的不如意与不甘心.我其实应该理解他的,我可怜的、被命运打倒的父亲。我只是害泊,恳求也得不到的爱太令人伤心了,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所以更令我绝望。
  我哽咽了一下,开口说:“爸爸,我跟你回去。”
  爸爸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拿在手上的杯子晃动了一下,水溅出来,在斑驳的地面上留下一小摊痕迹。
  我半立起来,想要朝他走过去。
  但他低头放下杯子,并不看着我说话。
  “我是来跟你说,我在江西有人了。”
  我维持着半立的姿势,茫然地看着他。
  他终于把那杯子放好了,抬起头,在我这样的目光下居然语不成段起来。
  “我就是来跟你说,我在江西,在江西己经”
  我艰难地咀嚼他话里的意思,却仍旧无法理解。爸爸又咳嗽了一声,好像喉咙里滚动着一口浓痰。
  这声咳嗽之后,他终于把话清楚连贯地说了出来。
  “常欢,我又有人了,别人给介绍的,她姓林,也是厂里的,我跟她己经住在一起了,你要是想回去也行,我先跟她说一声。”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心一下子冷下来,嘴唇发麻,自己伸手摸了摸,觉得连皮肤都变硬了。
  我再看他,就看出他的变化了。他身上穿得很整齐,衬衫的领口袖口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污渍。头发也修过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与我记忆中妈妈去世后永远浑身酒味一身脏乱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
  他己经和另一个女人住在一起了,她照顾他,他需要她,他到这里来只是对我宣布一个结果。
  我是他的女儿,但从此以后,如果我要回家,必须得经过一个陌生女人的允许。
  我的心一直沉下去,深渊永不见底,我听到自己开口说话,那声音是陌生而空洞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爸爸脸上露出略有些无措的表情:“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家吗?”
  我站起来,背对他,抚平被坐皱的床单。
  “你听错了。”
  背后传来椅子被推动的声音,站起的声音,还有朝我靠近的脚步声,但随即那脚步声又停止了。他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我没有回头,他也没再走近。
  他在背后问我:“不回去你住哪儿?”
  我低着头,两只手还按在床单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单上的条纹,直到酸胀发痛。
  “和寒假一样,住这里。”
  他沉默了几秒钟,又问:“钱还够吗?”
  我一动不动地回答他:“够,我打工。”
  他就不再说话了,过了几分钟.或许是几个世纪,我终于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气声,然后门开门关,一切都安静下来。
  我还是没有动,身体是麻木的,头脑也是。我这样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看到自己掉在床单上的眼泪。
  我觉得自己是可笑的,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一个酗酒的父亲比没有父亲更可怕,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
  我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将近一年了,在这几百个日夜中,我只见过他一次,得到的是一个耳光。现在他来看我,告诉我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并不是来带我回家的,我己经没有家了。
  我站直,想要擦干眼泪,但眼泪从指缝里疯狂地流出来,根本无法阻拦。
  是的,他并不是来带我回家的。
  我已经没有家了。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严子非的公寓。
  他不在,有一个跨国并购的项目需要他飞到另一个国家,我已经有两周没有看到他了。
  公寓里空荡荡的,因为大,在这样的夏天里也有一股凉气。我没有开灯,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外射进来,公寓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乳白色的光做的纱。
  我就着月光径直走进卧室,窗户铺着深蓝色的床单,一切整齐有序,床头柜上还有他随手搁下的手表和笔,床边椅子上搁着他在家里常穿的T恤和运动裤。
  我在床边坐下,拿起那件T恤,低头闻了闻,然后把脸埋进它里面,许久没有抬头。
  晚上我就在严子非的床上睡着了,这是我第一次用他给我的门卡走进公寓,第一次一个人躺在这张对我来说大得有些无边无际的床上,床单是凉的,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也是凉的,没有他在,这地方就像是一片荒漠。
  我很想给他打一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最后我所做的只是将那件T恤紧紧握在手里,按在心口上,一个人闭上了眼睛。
  3
  再过一个礼拜,宿舍楼已经基本空了,还有个别没回家的学生,全都是打算结伴出去旅行的,一大早又叫又闹,热热闹闹地在走廊里大声商量走什么路线。
  宿管阿姨来的时候我正在晾衣服,宿舍全空了,我把长绳子悬在几张床当中,连床单都洗了挂在上头,听到阿姨叫我,我就从椅子上跳下来从床单边上伸出头去回答。
  “门没关,阿姨您进来吧,我在这儿呢。”
  地上有点儿湿,阿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拉着我说。
  “常欢,怎么你还没回去呢?”
  我答她:“我不打算回去了,想在学校过暑假。”
  阿姨吃了一惊:“怎么?你连暑假都不回去过?可宿舍楼暑假里是要大修的啊,不能住人的。”
  我征住:“不能住?”
  宿管阿姨为难地看着我:“其实你寒假住在这儿民是违规的,这暑假可就真不能住了啊,学校领导都发通知了,说是施工队下礼拜就进来了,让我每间宿舍都检查一下,别有学生遗留了鹭物品。”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她,再次重复她的话:“宿舍要大修?”
  阿姨迟疑地问:“常欢,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吗?他在我这儿登记过才上楼的,怎么你不打算跟他回家?”
  我没说话,渐渐眼睛红了。
  她怜悯地看着我:“我下礼拜也得走了,好久没回老家了,想小孙子呢。你快想想办法吧,要是跟家里闹脾气,就别犟,到底是自己爹妈,你说是不是?”
  我低下头,许久才应了一声是。
  阿姨拍拍我的肩,转身走了。我抬头看一眼还在滴水的床单,想了想去枕头边拿了手机,打开拨电话。
  电话很决就通了,严子非的声音响起来。
  “常欢?你在哪儿呢?”
  我知道他不在上海,但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会感觉到他仍旧在我身边。
  我吸吸鼻子:“我在宿舍里。”
  那头出现其他人的声音,他的声音离开电话,我听到他说:“你等一下。”
  我赶紧说:“我没什么事,你忙吧。”
  他就说:“好的,我迟些给你打电话。”
  我说好,然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我的难题对严子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困扰,他会问我为什么不收拾东西搬进公寓里去,还会提醒我他在很久以前就给了我那张可以自由出入的门卡。
  但我该怎么告诉他,没有他在,那里就是片了无生气的荒漠。而我这个不请自来的过客,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傍晚我在咖啡店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小菜不在,店里就我一个人,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做咖啡,等我擦了手去接,铃声己经断了。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未接来电显示的只有私人号码这几个字,不知是谁打来的。
  门上的铃档又是一响,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头叫了声“欢迎光临”。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面孔熟悉又陌生。
  他对我笑,还招了招手:“嗨,常欢。”
  我迟疑地看着他,门铃又响,有个女孩子连跑带跳地进来,一只手还抓着钥匙,喘着气说:“周!这里很难停车的!你也不等我。”
  我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一对分明是我和严子非第一次去那家小饭店遇见过的,我还记得这苹果脸姑娘的名字,他叫她曼曼。
  我也记得严子非与这个叫周的男人是朋友。
  我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迎接他们:“周先生,曼曼小姐,你们好。”
  那女孩子就惊讶了,抓住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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