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_古剑同人]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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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所说的那些物事,玄震全然不知是什么,亦不想知晓。他只是手指轻颤,缓缓抚过脖颈,好似当年那种紧箍着的冰冷感觉仍残留在身体上。隐隐约约地,又有一丝丝红光自那双狭长眼眸深处亮了起来:“……那时我只觉得脑中一片剧痛,大约便是中了那幻术的缘故……但即便是那时,我也坚信,阿娘绝不会害我……她那样摸着我的脸,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和我说话……只有那一次……再也、再也不会有了……”
说到此处,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已是忍不住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不知不觉,指甲已是深深嵌入掌心,又过了片刻,几滴殷红,轻轻地落到了青石板上。
一旁的婵幽似也被他周身笼着的那层悲恸震动,原本冷漠的嘲弄声亦渐渐停了。
“你方才说,你阿娘叫做什么?”沉默了半晌,婵幽忽地打破了平静。
玄震怔了一怔,低声答道:“她姓沈,名讳上单下青。”
“沈单青?”婵幽似是有几分疑惑,若有所思地垂头喃喃自语,“沈……单青……单青……啊,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她最后那两句声调略提高了些,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兴奋,好似解开了一个谜题一般。玄震蹙眉看她,只听婵幽冷冷笑道:“她为了躲开我们,竟是连名字也变了……呵,既然恨极了人族,为何还要留着那人的姓氏?”
“改了名字?”玄震茫然地喃喃重复。那人的姓氏……那人又是谁,莫非便是阿娘曾经相信过的那个人?
“单青……哼,如今便告诉了你罢,你娘的名字根本就不叫沈单青,我梦貘一族与人族不同,有名而无姓,她的真名当叫做……”婵幽望着玄震茫然惊讶的模样,面上似是闪过一丝快意,“婵静!”
婵静?竟是拆开了本名么,阿娘……她为什么从来不对自己说?玄震怔怔地垂下眼眸,忽地想起一事,忙抬眼望向面前那朱衣妖女:“你……你方才说你叫做什么?”
“呵……现下才发觉么?”婵幽勾起唇角,嘲弄地笑道,“她叫婵静,我叫婵幽,是不是很像?自然当如此,因为……我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玄震惊讶。他不愿接受的真相,纠结在脑中的那一团乱麻,在婵幽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中支离破碎。忽然,一股悲意掠过心头,但又那么理所当然,他早该想到这一切的,不是么?
从婵幽见到自己时说出的那句真相开始,自己就该隐隐预料到了如今这个境地罢?自己应当攻打的妖界,原来竟是自己的故乡,自己杀死的那些妖魔,原来竟是自己的同族,而面前这个自己曾用愤恨的眼光看过、用戒备的心思揣度过的女子,原来竟是自己母亲的亲妹妹!
悲意过后,涌上喉头的却是一阵笑意。玄震茫然望天,看到的却是幻瞑宫朦胧着一团团紫光的屋顶。苍天在上,只怕也在嘲笑自己罢?冥冥中到底是谁不甘寂寞,伸手拨乱了命盘,才让命运扭曲逆转到如此可悲可笑的模样?
“你母三十八年前,舍弃一族之长的位子也要离开,趁着妖界十九年一次地经过人间,头也不回地便随那个人族离开了幻瞑界……呵,想不到最终却是落到了那般境地,到死也要恨着那个曾经爱过的人么?”耳畔婵幽却是丝毫不曾察觉玄震的异状,只是冷笑着将埋藏在心中三十余年的不满尽数倾泻,“人族终究是不可信的,可你却混在了那群人族中,莫非嫌你母亲死的不够惨,还要步上她的后尘?”
恍然一道霹雳,划过胸中,炸响在脑海。玄震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只是周身衣衫轻轻拂动,不知不觉,那刮过幻瞑宫的风竟是呼啸着以他为中心向四面猛烈地扩散了出去,沿途带起层层纱幔,便如同一片片紫红色的轻梦,却在瞬息间卷入风中被撕裂成了纷飞的碎片!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是谁在笑,为什么这笑声如此凄凉?玄震茫然四顾,半晌才发觉,那笑声竟是出自自己口中。
他当然该笑,失却了十九年的记忆回到了脑中,难道不值得欢喜么?魂牵梦萦的、让自己甚至连南疆都曾涉足也要追寻回的记忆,想不到竟是这般……这般可笑可叹!
☆、67第六十六章 心事难明
微风拂动着满殿的纱幔;淡紫、深红此起彼伏一片,宛若温柔的波浪。婵幽立在这幻瞑宫的一角;目光自那波澜起伏的幔帐逐渐移向那一身蓝白道袍的青年那张写满失色痛楚的脸庞,即便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那精致如雕琢过的美玉一般的面容依旧俊朗无双,眉目间依稀还可辨出当年那幻瞑界第一美人的模样。
他是婵静的儿子;是自己仅剩不多的亲族……婵幽绷紧面颊,压抑住了即将发出的那声轻叹。
婵静……呵。她勾起唇角;无声又嘲弄地笑。那个大自己十岁的姐姐;有着绝美的容颜和强大的妖力,她本该是这幻瞑界的主人,带领着梦貘一族守护着这片已经停留了近千年的土地;本该永远留在这座华美却意味着责任的幻瞑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谁能想到她竟会放弃?
梦貘一族的古卷就盛放在里幻瞑宫的书架上,上面记载着千百年来梦貘族的要闻异事。曾经携着自己的手,将那古卷上一字一句娓娓念给自己听的婵静,她可曾想过有一天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卷轴中?
“第十二任继任者婵静,因贪恋人世繁华,舍弃族长之位,私自离开旋梦城不知去向。后以其妹婵幽替其职,即为幻瞑界之主。”
婵静,若你还活在这世上,可会后悔?
婵幽微微垂头,凝视着地上那块青石方砖正自出神,忽地身畔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惨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那笑声带着无限怨气,夹着深深的愤恨,却惟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婵幽心头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忙扭头看去,看向不远处正缓缓、缓缓抬起头的那个人。
那一双形状略显狭长而优美的眼眸,没了往日的温润,失了昔时的墨色,剩下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疯狂,愈来愈浓郁的赤红,宛如清波中漾起的团团血污,越来越蔓延,渐渐连原本的清明也渐渐化为了乌有。
被那样一双疯狂而冰凉的眼睛注视着的婵幽,纵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暗暗疑道:这莫非……竟是妖化之兆?
“你……当是婵静与人族所生之子,为何……”婵幽忍不住开口,却带着几分迟疑。
玄震仍是那副瞧来教人毛骨悚然的神情,木然重复道:“……她与人族所生之子?”胸中那股愤懑挤作一团,无从宣泄,全部化作了一个声音,在脑中横冲直撞:原来,原来我竟是人族与妖族所生的……孽种,天意弄人,原来竟是这般可笑!
“方才在那结界前,我已察觉,你虽具有我貘妖族血脉,但却无半点妖气,若非证据确凿而你又与你母有几分相似,便是我亦难以发现你的身份……按理说不当出现这等异状……”婵幽一面凝神戒备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面疑惑地缓缓道。
“……异状?”玄震充血的瞳孔中闪过一道深沉的光,仍是那样面无表情地喃喃重复道,脑中却模模糊糊地想着:原来竟是因此,琼华派的那些人十数年来才不曾发觉我其实是……他们最最憎恶的妖么?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最亲近的那些人,想到玄霄、云天青,夙玉、夙瑶、夙汐,甚至太清真人,想到那些曾经带着赞赏,带着敬意,带着亲昵对待自己的面容,一转眼便会变了颜色,再不复往日的情谊。玄震那颗已经被冰冷浸透的心,又微微地泛起一阵疼痛。
狂风肆意,将破碎的衣袂卷在空中猎猎作响,那一块衣角上绣着的琼华派标志在摇曳中忽隐忽现,刺痛着玄震的眼睛。他颤抖地抬手,想要拽平那衣袂,但看到自己的手掌,却是轻轻一震。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如今沾了灰尘,染了血渍,却仍遮不住那正渐渐变得尖锐,突出指尖的利甲,原来,异变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刻,开始了。
呵……若是琼华派那些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可否还会尊称自己一声……“大师兄”?
就在这时,忽地一阵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殿上凝固的气氛。
不多时,一名身着及地长袍的男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层层幔帐之后,玄震只瞥了一眼,便知那男子必定也是只可变人形的貘妖,只因其亦是一双冷冰冰的紫红色兽瞳,一头与婵幽、归邪无异的白发,只是发丝中略略掺杂丝丝缕缕的灰色。那貘妖不似归邪那般壮硕,但身量却不低,看着便有些文气,他颊边亦有许多朱色妖纹,若非如此,倒也算得个修眉俊目的美男子。
那貘妖一进来便看到满殿狂风肆虐,将殿内无数幔帐绞成碎片的惨象,但面色却是丝毫未改,仍是十分稳重地走到婵幽面前,躬□去行了一礼:“婵幽大人。”
“奚仲?”婵幽微微一怔,一面抬手一面问道,“我不是令你守在结界前接应归邪和其他几位将军吗,缘何竟跑到这里来?”
那名为奚仲的貘妖这才直起身,低沉地道:“婵幽大人,方才有一股极强的灵力降临在旋梦城东面,冥风将军率众貘妖前去查看,许久不曾归来,再探查时竟是连他的气息都已追寻不到,只怕……”
他话未说完,婵幽已然柳眉倒竖,眉宇间戾气更聚,狠狠挥袖,冷声道:“竟连冥风也……这些人族来者不善啊!”一道气浪翻起,无声处脚边一圈青石砖已然满布裂痕。
“正是如此。”奚仲沉稳的面上呈现出一抹忧色,一双眼不着痕迹地瞥了一旁呆立的玄震一眼,又道,“因觉事情有异,我亦派遣同族前去查看,据他们说,他们走出旋梦城的结界不久,就遇到了一批人族,那些人族远远地见了他们,非但不避,反倒杀了上来,其中一个白发少年委实厉害,隔着丈余远便能从袖中放出异光,将我同族屠戮不少……想来之前感觉到的那股强大力量便是指他了。”
白发少年?玄震心头微微一动,即便是在这恍恍惚惚的状态下,仍是一转念便已猜出那人的身份,琼华派中实力强大、动辄便能将数只妖怪毙于剑下的少年本就屈指可数,而满头白发的更是只有一个……想不到在自己之后,连身为三大长老之一的重光也闯入了这妖界中么?
“能将冥风杀死,此人实力定然不弱。只是有一事在我心中藏了很久,想来想去仍是不明……不知这些人族闯入幻瞑界是为了何等目的?”说到最后一句,婵幽一对细眉间折痕更是多了几道,似是对此极为不解。
玄震唇角微微一动,欲言又止。旁边奚仲沉默了一下,却开了口:“奚仲虽不能确定那些人族对我们梦貘族有何歹意,但据有幸从那白发少年剑下存活的同族说,那些人族见他们被杀得七零八落,虽然十分高兴,却也没顾得上赶尽杀绝,这才教他们避了回来。”
婵幽眉梢微挑,敏锐地从奚仲话中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没顾得上赶尽杀绝?那些人族当时在做什么?”
奚仲又瞥了玄震一眼,缓缓又道:“他们……在抢夺我族的那些紫晶石。”
还不等婵幽对奚仲的话做出反应,大殿之上层层飞扬的幔帐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