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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年一局棋作者:燕赵王孙-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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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了然点头,跟着起身一起往公园门口走:“我也有点饿了。”
  两个人在岔口分手,韩越之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李慕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
  许久之后李慕回头,看着韩越之远远地身影,觉得自己的心,从韩越之按响家里电铃开始,就一直鼓动着,他回过头,默然往家走去。




第13章 初对局
  第二天,韩越之大清早就打通了查分电话,里面机械女声读出了他的单科成绩,总分以及排名,他考到了全市第九十二名,也就是说,稳上一中。
  一家人都很开心,韩妈妈韩爸爸轮流给亲戚报过喜讯,韩越之十点多才抢到电话,跑回自己房间,拨通了李慕家。
  接电话的正是李慕,韩越之张口就问:“考上了吗?”
  李慕听出是他,笑着说:“我考到第三百多,上一中都够了,县一中不在话下。”
  韩越之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呢?光问我的,自己却不说。”李慕回问,也是很关心的。
  “我当然能考上啊,全市前一百,厉害吧我!”韩越之不免得意。
  李慕拧着电话线,低声说:“你一直都很厉害。”
  韩越之这个人,总是厚脸皮,但是唯一遇到李慕,就不知道怎么地,被他夸就很不好意思:“恩,还行吧。”
  然后两个人就拿着话筒沉默了,韩越之听着听筒那边李慕轻微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贴着话筒的脸有些烧起来,他胡乱说一句:“咱们都考上了就好,我还有事,再见。”就挂了电话。
  他“咚咚”跑出房间,把电话还给韩爸爸,拿了杯凉水一口灌下,韩爸爸还在一旁取笑他是给女同学打电话,弄了个大红脸。
  韩越之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跑回房间拿出本棋谱看了一会儿,这才静下心来。
  七月的中旬有些闷热,韩越之多在家待了些日子,陪陪爷爷和父母,然后在七月底,又收拾好行李,回到道场。
  尹若寒见他神色如常,想必已经不会太过为围棋上的坎而烦恼,主动问他考得怎样。
  “咱俩要当校友了。”韩越之对于自己能考上一中早就有判断,因此也没有特别高兴,倒是和好朋友又慢慢恢复友谊,好叫他开心了一阵。
  碰巧这日杨文晴出了成绩,考得不错,加上她有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加分照顾*,应该能上一个好一点的普通本科,所以几个人没了烦心事,开始专心下棋。
  韩越之听了那天李慕的一番话,心中有了底,也不再那么恐惧对局,主动邀杨文晴下一盘。
  他开始自己摆兵布阵,跟着感觉和学了一年的经验,一局下来,倒有一气呵成之感,那是一种心灵的喜悦,虽然没有赢,但是下得顺畅又痛快,终于把前一阵的不愉快跨了过去。
  没过几日,希望杯的初赛第一轮对局表出来了,十八岁以下组有六十三名少年参加,组委会根据电脑随机抽选,一人轮空,剩下六十二名采用单败淘汰制。
  韩越之看了看,自己的对手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叫孙恬,不知道棋力怎样。
  从小到大,考什么都没有失败过的韩越之,第一次感到有些紧张,比赛只剩不到三天便要开始,他也不再和人对局,得了空闲,偶尔看看书,观摩高手对弈。他还看了李慕的排次,他的对手今年十五,和他们一样大。六十多个人,年纪从七岁到十七岁各个年龄层都有,韩越之不免要感叹一声奇怪的世界。
  三天很快过去,韩越之捡了件干净的T恤和运动短裤,背着自己的书和笔记本,在尹若寒和杨文晴的陪同下一块来到棋院。
  棋院外面的花园站了很多人,第一轮所有人都排在一天,虽然看上去人不少,但第一轮比完,就只有三十多人晋级,用不了几天,便能分出胜负,直接晋级决赛。成人组还没有开始,因此在场等待的,多半是少年棋手了。
  一院子的小孩,虽然有的还要父母帮着整理衣服,但他们也许已经取得了业余高段。他们的人生或许才刚刚开始,却在围棋这个领域里,走在了大部分人的前头。
  不多时,他们轮流进到赛场里面,棋院一楼有几个很大的对弈室,简单的木板桌子和一寸棋盘,他们的对局号码放在桌边,韩越之找到自己的,坐在一边等待对手。
  由于人都是一起进来,因此场面有一瞬间混乱,不过待棋手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对弈室里便慢慢安静下来,韩越之没有等太久,一个女孩子就默默坐在了他对面。
  小姑娘长得很白净,整齐的娃娃头,见到韩越之好奇看着他,却不大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对方还是个小孩子,韩越之无所谓笑笑,小声道:“你好。”
  孙恬没说话,只是扭头认真研究起对弈室里面的大时钟。
  虽然是业余少年组比赛,但还是请了几位正式裁判监场,先后手是随着对局表一并抽选出来的,韩越之早就知道自己是后手,于是便安静等待,对手下的第一招棋。
  很快,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
  孙恬白皙的手,伸进草编棋罐里,轻轻捏出一枚黑棋。
  她拿棋的姿势分外好看,落子的时候,带着和她本人不相称的凶狠。
  起手,落子,黑1右上小目。
  韩越之不由挺直脊背,白2左上小目。
  黑3右下小目,同黑1交错。
  韩越之抿嘴一笑,大概看出布局,迅速出手左下小目。
  孙恬轻轻捻着子,在黑1处小飞缔角!
  两人以错小目平行局拉开序幕,黑重实地,虽然已经不再流行,却下法稳健,容易控制局面。
  韩越之自己用过,心中当然有数,手里紧接应招,白6一间高挂!
  孙恬抬起眼皮,瞅他一眼,目光里满是自信与不屑。
  棋手落子间,黑白纵横交错,韩越之在自己左上挂角,左边小目对以中国流,稳稳控制住左半边角。
  黑棋棋路活络,却踏实稳健,一步一着,占尽右之实地,却出手奇快,往往韩越之下手过后,马上应召,韩越之心下了然,必是一位业余段数小高手了。
  好似转瞬间,便已交锋十几回,第58手下完,也许韩越之下了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位置,孙恬稍稍有些迟疑,韩越之偷空抬眼看了表,才刚过十五分钟,他算了算,估计一个小时便能终局。
  孙恬有些凝重,她第一次参加业余比赛,本以为自己水平已是上等,却不曾想第一个对手就应对如此迅速,且手段不低,她皱了眉,自己绝对不可能输给十五岁还没入段的废物。
  棋局还在快速进展,黑子白子慢慢布满纵横的棋坪,韩越之相比之前,稳健许多,而且心中早就捏好整个布局,看似气定神闲,却脑子动得极快,努力寻找突破,想要一击打碎对手的防线,进而彻底摧毁整个堡垒。
  果然,第113着,孙恬出手过快,没有看到被围打的白五字。
  韩越之眼中兴奋难掩,迅速扑入一子断,孙恬被打个措手不及,只能被迫长考。
  就此机会,韩越之脑中已经根据孙恬所有的应对补出后手,然后轻轻扭头,看了在他隔壁位置,背对自己下棋的李慕,眼中一瞬燃烧着最为激烈的火花,就算面对他的对手,他都没有那么充满斗志。
  电光火石之间,韩越之好像能看到,将来终有一天,他在棋坪的这头,李慕坐在棋坪那头,戴着金丝眼镜,留着整齐的偏分,一本正经地同自己,完成叫人叹服的名局。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有能力,打败他,击溃他,让他终于承认自己。
  孙恬思考良久,终于咬牙放弃五子,转而固守左边已经坐实的阵地。
  韩越之回过神来,紧接捡去提子,在孙恬已经有些慌乱的对应下,韩越之接连补出攻击招数,连续在第117和119着冲断其上下联系,孙恬彻底丧失中央地形,左半也被分割凌乱,胜负已经见分晓。
  韩越之一步深过一步,把孙恬死死逼迫在左边小角不得前进,孙恬大龙已经再无翻身,逆鳞全部被拔,想必很是难受。十手之后,孙恬终于支撑不下,愤怒投子认输。
  终于赢了,韩越之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回复正常,对孙恬说:“承让。”
  孙恬狠狠瞪他一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走了。
  裁判过来看了结果,韩越之收拾好棋子,再转头看来,却发现李慕已经离开,棋坪上面干净如初,韩越之心中一叹,不知道他是赢是输,对弈室里已经走了少部分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快棋,韩越之轻手轻脚背起书包,退开门走到外面。
  这日天气甚是宜人,十点多的日头,却并不炎热,反而有些微微轻风徐徐吹拂,倒是舒服。尹若寒和杨文晴在上午还有活动,这时正在棋院二楼陪希望杯的组织人员下指导棋,韩越之不方便上去打扰,便绕到棋院西面,那边背阴,更凉快些。
  他刚一转过去,便看见了个熟人。
  只见李慕同学正坐在爬满爬山虎的石亭里,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在桌上的棋盘上布局思考,样子极为认真。
  白亭绿顶下,少年浅衣黑发,目光清澈,云子在纤长指尖流转,狠狠抓了韩越之的心。那样别致的景色,很多年后,韩越之同李慕谈起,还仍旧甚觉回味。
  他低头平复自己有些鼓动的心,突然想到,虽然并不像以往老是玩在一处,两个人却总会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碰到,便像今日一般,他一出了棋院,就直直过来这里。
  韩越之慢悠悠踱步过去,佯装不在意地坐在李慕对面的石凳上,突然拿起一枚黑子,点在李慕手里白棋的欲着点上。
  李慕一呆,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韩越之一双漆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登时有些不自在,连忙把棋子放回棋罐,用衣袖子蹭了蹭光洁的额头。
  “见你这表情,像是赢了?”他问,尽力掩饰有些慌张的心。
  韩越之得意一笑:“那当然了,我是谁啊,你也赢了吧?同喜啊。”
  李慕仍旧谦虚:“侥幸而已,”然后随意问,“这个时间了,你不回去吗?”
  “师兄师姐都在上面下指导棋呢,我等会儿他们,一起回去,”他看了看李慕手中的书,和那打算长待的架势,问:“你也不回去?外面还是有些热的。”
  “我师父也在上面下指导棋,叫我比完等他。”
  韩越之笑笑:“一样一样嘛,对了,你对手棋力如何?”
  “大概有业余段五吧,挺厉害的,我下着有些吃力。”李慕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问:“你……你不知道你对手是谁吗?”
  韩越之做出个厌恶表情:“不就是个傲慢的臭丫头嘛,得意什么,还不是输了。”
  随着年龄见长,韩越之身上的沉稳与大气渐渐显露,他自从学棋之后,举手投足,都带着儒雅风范,夏锐翔曾和夫人言,这孩子,将来必是个人物。
  但这种沉稳,不过是面对不相熟之人,面对家人,良师与益友,他更多显现的是无拘无束。唯有面对李慕,才总会显现出他这般优秀之人特有的傲慢与胸有成竹的漫不经心,潜意识里,他仍旧是他最好的朋友,面对他,就像直直面对自己的心,不用有任何伪装。
  李慕低头笑笑,知道他一向自信,不过那次他低落之时来找自己商量,那还是李慕第一次见他那样,因此印象颇为深刻。不过,也就是他这样的自信,才使得李慕内心压抑起来,自己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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