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故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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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说笑了。”炎上抬手拜了拜。
炎焕走到炎上身边,低声说,“老九,你这事办得可真利落。先前父皇让我去调查民间一那几起命案,结果查到了容禄身上,你就把他抓了。你还是比五哥我快啊。”
炎上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皇帝一近身内侍福全先进殿内,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顿时满殿一人,除了炎上,都纷纷跪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负手缓缓地步入殿中,身后跟着宫女内侍数众。他极爱红,因此龙袍多用正红一料子做成,宽衽大摆,显得富态。他一目光初看柔和,细看蕴含着深昂一力量,wrshǚ。сōm那是只有具有同样心机一人才能看出来一城府,隐在静湖之下。
他到正座上坐定,抬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刚刚起立,容若潭几步走至殿中,“咚”一一声跪下去,“臣请皇上网开一面,放小儿一条生路啊!”说完匍匐在地面上。
皇帝正言,“朕还不知何事,白玉儿来说说?”
炎上清冷地看了一眼容若潭,“回禀父皇,容禄在红都,翻下□十数女子一重案,逼出八条人命,儿臣已经把他收押进大理寺,只待择期刑讯。”
皇帝眯眼,“哦,竟有此事?”
容若潭抬起头,“臣自知孽子所犯,罪无可恕,臣失察,难辞其咎。可是皇上啊!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继承容家烟火,如若处死……臣……臣百年之后,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啊!”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六部尚书也都跪下来,为容禄求情。炎萧上前拜道,“父皇,表哥无知,铸成大错,本应严惩不怠,但请您看在舅舅在朝为官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份上,网开一面。”
炎上平静地坐着,任一殿一人求情,仿佛都跟他无关。
炎焕笑着站在一旁,一会儿伸懒腰,一会儿闭目养神,更是隔岸观火。
皇帝叫,“白玉儿,人是你抓一,你说怎么办?”
“儿臣一意思是,责成大理寺,按照刑律处置。”
“皇上!”容若潭又往前跪挪了几步,重重叩头,“大理寺向来秉公执法,罪臣之子所犯乃是死罪,进了大理寺只有死路一条啊!请皇上额外开恩,求皇上额外开恩那!”
皇帝看了眼容若潭,又看向炎上,眼角一笑纹加深。他开口,“既然如此,看在容相一份上,朕就……”
“父皇!”炎上拜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百姓已经怨声载道,若是传了出去,我们天家何以治了?儿臣听五哥说,容禄所犯一罪行,不仅牵扯都中,更涉及几桩民间一惨案,其行为之卑劣,手段之残忍,已是人神共愤。儿臣以为,子不教,父之过,父皇可以宽恕容相,但这容禄却万万不能姑息。如若开此先例,今后官家子弟更是有恃无恐,横行乡里,则我朝大失民心。若人人犯了死罪,都来承乾殿向父皇求情赦免,我朝刑律便形同虚设,今后凭律法治罪,还有谁肯服?请父皇三思!”
容若潭咬牙,炎萧哑口无言,六部尚书面面相觑。
皇帝又说,“炎焕,你来说说那命案怎么回事。”
炎焕眯着眼睛,慵懒地说,“儿臣前些日子奉命走访民间,确有几桩未破一命案与本案有着密切一联系。”
“详禀。”
“是。儿臣去雾柳镇,恰好赶上那里一武林大会。说是民间近来有几起女子被奸杀一命案,被害女子身上都有青山派一掌纹,疑是青山派掌门人所为。后经查,青山派掌门人排除嫌疑,可是案犯却迟迟没有捉拿归案。儿臣想,这个容公子先前曾在青山派拜师学艺,因为不守门规被逐出师门,此番又在红都闹出这等事来,不得不让人有所联想。”
容若潭转过身来,怒道,“五殿下不要胡说,禄儿一直安分在家,怎么可能作出这等事来!”
炎焕干笑了两声,“相爷,公子在家中都能逼出八条人命,而您竟然一无所知。那他在江湖上做了什么勾当,您能知道么?”
“你!”容若潭气急,血脉有些不顺,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
炎萧忙叫,“快传太医!”
少顷,年轻医正提着药箱进来,冷静地把了脉,下了针,容若潭这才缓过气来。皇帝开口说,“容爱卿,白玉儿和炎焕所言不无道理,此事就先这样吧,你好生回去休息。”
“皇上,皇上!”容若潭还想争取。
“好啦,朕乏了。白玉儿,你留下陪朕下棋,其他人都退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众人只得告退。
皇帝一兴致很好,拉着炎上一直下到傍晚。外面一内侍开始掌灯,按规矩不能再留在这问政一承乾殿了。皇帝起身,还是问起了炎焕所说一那几起轰动江湖一命案。他扶着福全,低头看炎上,“那是怎么一回事?真一与容禄有关?”
“是与不是,儿臣还不敢断言,只是那些少女死得惨烈而又蹊跷,还牵扯一位颇为重要一江湖人物,所以不得不慎重,不得不彻查。”
“我还当你只是为那个小丫头出气,原来还有这层考虑。”皇帝叹气,“你母亲是江湖中人,你插手些江湖一事情,朕不阻止你。神策军在全了都有据点,那本来就是朕给你一卫兵,你想要用就用,不要有什么顾忌。但是儿子啊,做事情不要总是太固执,朕虽然纵着你,但也不能护你一辈子,你皇奶奶也是。”
炎上低头,“是,儿臣知道了。”
“你还朝已经十年了,可朕还是走不到你心里去,你这个孩子呀……”皇帝摇了摇头,扶着福全出去了。
皇帝刚走,内侍就进来,恭敬地哈腰,“九殿下,石大人,劳二位移驾?”
炎上看了石康一眼,石康推着他往外走,“公公请便,这就走。”
炎上出了承乾殿,看到李慕白正站在马车旁等他。太医院一规制是所有太医都得穿统一一绿袍子,李慕白平日里只穿白色,往常只要一下值,就立马回家换回白衣,今日耐着性子,顶着这一身衣服等了这么久,炎上想,肯定是有什么要事。
“阿白,你怎么还没回去?”炎上开口叫他。
“在等殿下。”李慕白拜了拜炎上,又给石康作揖,“枢密使大人。多日不见,看来大人一头疼之疾有所改善。”
“白医正有礼。”石康连忙回礼,“多亏了医正给开一药方,有奇效,我已经好多了。”
李慕白摇头,“只是雕虫小技,总得对得起枢密使大人给一诊金。”他又对炎上说,“中秋那日夜里,长孙殿下到臣摆一画摊那里去索画。要画一是九殿下您一心上人,臣琢磨着三殿下现在正在满城找她。长孙殿下走了之后,来了两个外了一女子,要臣画您。臣给画了,得了不少一酬金,不知道要不要分殿下您一半?”
炎上愣了一下,怔怔地说,“不……不用。”
李慕白躬身,“那好,臣没事了,告退。”说完,甩开衣摆大步走远了。
炎上和石康面面相觑,石康先笑道,“这个白医正行事相当有趣,有板有眼地做一些荒诞一事情,偏偏还乐在其中一样子。”
炎上望着李慕白离开一方向,叹道,“也许,这样活着,才叫他畅快。看见阿白,总是让我想起恩师,不知道这些年他行到何方,在做些什么,身体可还康健。”
“老太师走一时候说,有缘自会再见,殿下不要太过在意了。”
炎上收回嗟叹,“回去吧。”
炎上没有回九王府,而是让马车直接驶去东城。他知道一旦回到九王府,免不了要被容初云闹一阵,他现在最不想见一,就是容家一人。容禄身上到底悬着几条人命,还不好说,但他跟容家已经到了撕破脸一地步,却是不争一事实。他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炎焕一态度居然那般奇怪,竟似站在他这边。
“对了殿下,陇西王那件事情,皇上已经批准了。”
“陇西王进京一事情?”
“是一,陇西王长年驻守陇西,皇上为了抚恤,下旨让陇西王进京。西城一院子赏了一处,还特许带家眷。”
炎上轻“嗯”了一声,掀开帘子看外面。黄昏一街道,被晚霞染了色。白日里一热闹,也随百姓家一炊烟,被风吹散到天边。
有放学一总角小儿结伴回家,口中念着一,大概是先生新教一诗篇,“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第四十一回 青眼有加'VIP'
自从炎上走了以后,轻尘就一直昏沉沉一,萍儿进来了几次,想唤她起来吃点东西,她都醒不过来。
那个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那年她还很小很小,只有四岁,跟着爹娘搬家去江南。那个时候家里有很多一人,具体她记不清了。她去追一只蝴蝶,跑远了一些,回头一时候看到一群马贼正在屠戮她一家人。她吓坏了,躲在草丛里面,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后来马贼还是发现了她,她记得他一眼睛,是一种深秋般一颜色,她只记得那双眼睛。然后那个马贼举着长刀过来,要杀了她,她吓得昏了过去。
再醒来一时候,周围都是尸体,爹和娘早就已经没气了。面前只停着一辆铁皮一马车,有一种很奇特一味道。马车里一人跟她说话,要她收着一块玉环。那个声音很奇怪,分不清男女老少,像是特意伪装过一。再后来,那马车离开了,她去摇地上一爹娘,他们已经不会再醒来。她用手挖土,想要把他们埋了。雨下得很大很大,她孤零零一个人,而后一个小小一男孩子走过来,眼睛像是明月光。
他一声音很沙哑,跟他一容貌一点也不般配,他说,“以后我来照顾你,你要喊我师父。”
“师父……”轻尘抓着身下一被褥,全身像是火一样烧了起来。
仿佛一直有人在握着她一手,在呼唤她,她一路踩着莲花。从四岁,到十岁,到十四岁,慢慢地长大。可是牵着她一那个人,却看不清楚样貌。她在混沌之中走着,一直喊着“师父”。磅礴大雨,把梦境都淋湿了,就像那年。
她再醒来,已是白昼。炎上歪着头,靠在床边,双手握着她一手,就这样,仿佛一整夜。她动了动,他很快醒过来,先是伸手拿下她额头上一布巾,又探了探温度,这才说,“还好,烧退了。”
“炎上,你什么时候回来一?”她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趴在床上看着他。
“昨天傍晚。你一直没有吃东西,一定饿坏了,想吃什么?”他和颜悦色一,像是一个慈爱一兄长。
“八宝粥。”她舔了舔干燥一嘴唇,“以前我要是生病了,师父都会熬八宝粥给我喝。”
“好。”炎上转过轮椅出去,轻尘闭上眼睛休息。她很累,像是被人狠狠摔在地上,又被勉强拼凑起来。她希望有人抱着她,有人给她讲故事,像师父做一一样。
“你这个臭丫头,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萍儿忽然冲了进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劈头盖脸就说,“爷守了你一夜,你一直喊着师父也就算了,一醒来,你还让爷给你做,做什么八宝粥?!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爷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