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当家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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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厅等了很久,所以我便自行过来看看情况。”滕棠靖瞥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翟小姐不在里头吗?”
“未央在里头,我肯定她一定在里面,可是我怎么叫门她都没有回应……我担心未央她可能出事了,或许是昏倒了,所以听不见我在叫她——”
葛如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滕棠靖不由分说的开始撞门,砰然大作的声响惊动整座渡假山庄。
“翟小姐……未央?你在里头吗,未央?!”滕棠靖不顾肩胛的剧痛,继续奋力撞击门板。
葛如云有些惊骇,滕先生他……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么关心未央?
“末央!”
低吼声震动林木间的鸟群,刮起一阵急悚的不安,滕棠靖身上昂贵的黑色西装早已因为门板的撞击而勾动破损,俊脸上的焦急神色更让他的着急与仓皇增添几抹狼狈之色。
突然间,门扉嘎然开启……
翟未央避开他们的视线,转身复又走进房里。
“未央,幸好你没事!”葛如云冲了进来直跟着她身后打转,“你把我和滕先生吓死了!”
滕棠靖默默走了进去,飞快扫了床边的凌乱一眼,他鹰隼般的视线紧紧攫住翟未央回避的背影。
她没事。
虽然形影有些凄怅萧瑟,但是……是的,她没事!
“为什么不开门?我和滕先生吓坏了,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
“葛姐,”翟未央始终背对着他们,嗓音有些粗嘎,“我喉咙好病、觉得好冷……你能不能帮我煮一杯姜茶过来?”
“你感冒了?好、好,我立刻去!”
砰砰的脚步声敲响木梯渐渐远去。
翟未央站在床边背对着滕棠靖的视线。
他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眼,她在发抖?
“冷吗?”
翟未央慑了慑。伴随着滕棠靖低沉的嗓音落下,一件布着暖人体温的西装外套披上她的肩膀。
她闻到他的味道。属于滕棠靖的,专属的味道。
不知为了什么,他的体温……有催泪的效果。
顷刻间,泪水又在翟未央的眼里堆积泛滥。
“你还好吗?”
她摇摇头。
她的背影好像一只落水无助的猫儿。
滕棠靖不知何以竟感到有些不忍,轻轻伸手攫住翟未央的手肘。
他的触碰立刻惹来她急遽的反应!
滕棠靖只见眼前一闪,一抹身影扑进他的怀里,鼻翼间立刻嗅闻到似曾相识的馨香。
是她的肥皂香味,一种清新的、恬淡而不腻的芬芳。
房间里,滕棠靖默默拥着怀里的翟未央,没有开口。
她伸出小拳紧紧揪住滕棠靖的衣衫,脆弱地蜷缩在他坚实的双臂间,悄悄蠕了蠕,翟未央益发偎进他壮阔的胸膛里。
“什么事情伤害你了?”
翟未央咬着唇在他怀里摇头。
滕棠靖心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凌厉地视线在房里扫了扫,旋而落在床榻前的一片狼藉上,“那本书是什么?”他微微眯起鹰眼,“某个人的日记吗?”
翟未央的反应是瞬间的!
她退开滕棠靖的怀抱冲向床边,将摊开的日记抓进怀里背对他。
“所以……你的反应在告诉我,我猜中了?”
“不是!”天!这人竟是这样该死的聪明!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翟未央的脑海,她缓缓转过头面对滕棠靖。或许他早知道她和关先生的关系?从他前天的反应看来,很有可能,还有葛姐和李妈、陈姐也早就知道了?
她才是那个最后才晓得的人?!
“未央?”滕棠靖朝她跨近几步。
“你说……”她望着他,清了清喉咙,紧紧抱住怀里的日记,“关先生来了?”
提起公事,滕棠靖的俊脸上稍稍换上沉肃。“是的,他已经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那好,我们过去吧!”
将母亲的日记锁在抽屉里,翟未央吸了吸鼻子,爬了爬凌乱的发丝,挺肩离开木屋。
“未央?”滕棠靖跨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肘。
翟未央轻轻推开他,卸下肩上的西装外套物归原主,“走吧,”
她要看看那个人。
那个让妈妈当了二十多年的情妇、让她成为一个私生女……据说是她父亲的那个人!
***
沉稳的脚步声徐缓地踏进大厅,滕棠靖一看见关崇立刻挺直了肩膀,瞥了身旁的翟未央一眼,他飞快走到老板的身边。
“关先生,翟小姐来了。”
关崇直盯着翟未央,伸出的手指向她……仿佛深受震撼似的,他的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
“棠靖!你看到没有……她是阿翟,是阿翟啊!”
关崇当场激动得难以自己,一改商场上的威风干练,竟怔忡失神的缓缓走向翟未央,“太好了,阿翟她并没有离开我——”
“关先生!”
滕棠靖连忙跨前扣住关崇的手臂止住他的步履,“关先生,这一位就是翟小姐,翟未央小姐。”
“未央?翟……未央?”关崇仿佛恍然初醒,“不是阿翟?是未央?”
“是的。”
关崇垂下老脸,掩住眼底的泪水,“是未央,不是阿翟……”
是啊,他怎么给老糊涂了?阿翟她……已经死了啊!
“关先生,请您控制自己的情绪。”
滕棠靖悄沉低语,旋而回头吩咐门口处的司机,“关先生预计在这儿停留一会儿,你先将车子开回公司,我会再跟你连络。”
“是的。”司机在弯身鞠躬之后立刻转身离开。
站在大厅的入口处,翟未央的眼眸紧紧瞅着眼前的关崇无法移开。
他……就是妈妈心爱的男人?她的爸爸?
悄悄握紧了小拳,翟未央有些震撼!
当她瞥见关崇眼底货页价实的悲伤和泪意时,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忍心?
她竟然会对他感到不舍与同情?!
有没有搞错?他是抛弃了妈妈和她的人!
是他,是这个陌生人让妈妈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让她莫名其妙的当了二十多年父不详的私生女啊!
蓦地转过身,翟未央避开关崇落寞寂寥的身影,更不想看见他眼里的泪水,那会让自己连对他的恨都留不住。
“未央?”
关崇急忙开口唤住她即将离开的身形,“我能不能……你可不可以让我去阿翟!我是说你母亲的牌位前看一看?”
他在哭?他真在哭?
翟未央握紧了拳头将指甲嵌进掌心里,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而排拒,“不方便!”
赶快离开这里!翟未央蓦地仰头重重吸了口气。
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当她知道自己的倔强与排斥正深刻地伤害身后那个人的时候,翟未央觉得自己在佯装冷漠的同时也深深地被自己所伤……
突然间一只强壮的手臂钳住她的手肘。
翟未央一扬首,不意外的看见滕棠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别在这个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低沉说道。
翟未央梗了梗,咽下泪意,“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应该在什么时候表现我的拒绝?”
“你……”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她眼眸深处的湿红,宛如被水雾迷蒙的星子,滕棠靖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让关先生他到你母亲的牌位前看一看并没有什么困难。”
“因为……因为他们过去曾有一段私交的情谊。”
“私交的情谊?”
翟未央仰头抿嘴笑了笑,没想遇自己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没想到,真没想到!
蓦然甩开滕棠靖的手,翟未央凝视着他的眼神里有被欺蒙的愤怒与叛逆,
“为了你的关先生,你什么天大的谎言都说得出口吗?!”
转身冲出大厅外,翟未央愤然的指控重重嵌进滕棠靖的心底,缓缓垂下半空中的手,他依旧震撼于她当时怨忿的眼神。
“棠靖……未央她……我女儿是不是在恨我?”关崇将疲惫哀怅的老脸埋进掌心里。
滕棠靖转身看他,“关先生……”
“没这回事的,关先生。”葛如云轻轻走了出来,“好久不见了,关老板。”
“你是阿翟的……是吗,你还继续留在这儿吗?”
“是的,关老板。走吧,我带你去老板娘的牌位前看一看。老板娘她……等你来看她,等很久了。”
踩着沉重的步履跟随在关崇与葛如云的身后,滕棠靖不知阿以频频回头望。
望着翟未央身影消失的方向。
眼里仿佛还清晰可见她方才眼眸里的愤怒与恨意。
薄凉的夜色宛如一面沉寂的水镜,静谧中带着些许冷凉的寒意。
淡淡的、不兴波澜的,沉默的寂静。
翟未央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摇动,铁链摆动的吱嗄声是这静夜中惟一的声响。
耳里突然听见踩动落叶的吱喳声,她微微扬起辏首望去……
看见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踩着昏茫的光辉缓缓走来,直到他走近,一双擦拭得晶亮的麂皮皮鞋落入翟未央的视线里。
她望着背光的他,微侧着脸庞淡淡地笑了笑。
“你会感冒的。”
滕棠靖没有坐进旁边另一个秋千,反而挑了离她最近的木椅径自坐下。
“你那伟大的关先生呢?”
尽管翟未央口吻中的讥诮惹皱了滕棠靖的眉宇,但他却没略过她眼眸闪过的关心。
“关先生高兴的喝了几瓶酒,现在睡下了。”
“……是吗?”
秋千吱嘎吱嘎的摇晃,翟未央紧握着铁链摆荡自己。
滕棠靖看着秋千上的她,娇柔脆弱的像朵摧揉可折的花儿,却又不期然地忆起早上她发起脾气来是有多么的刚烈顽固,她甚至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蓦地噙起一抹笑,滕棠靖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包香烟,旋动打火机,璀璨的小火炬在夜色中燃起一抹亮。
点燃的烟头就像是夜空的星子坠了下来落在他的指间里。
“你又抽烟。”
翟未央睇着他的俊脸,加大秋千摇晃的速度,不期然地想起他曾说过,他只有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才抽烟。
“在我身边很无趣吗?”她仰头轻问。无趣到让他只能抽烟取乐?
“你介意吗,烟味。”
翟未央摇摇头。
滕棠靖颔颔首,吸了一口烟味再缓缓吐出,烟雾在秋意薄凉的夜里更加明显。
“偶尔的抽烟是我放松的方式。”滕棠靖淡淡开口,掸了掸烟蒂,他望向一旁的翟未央。“不是每个人都能让我放松的。”
他是在告诉她自己特别的存在吗?
翟未央眨眨眼,吃惊的发现滕棠靖的眼眸在夜空下显得更加深邃而璀璨,让她几乎忍不住要羞涩地转开脸。
“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和关先生的关系。”
秋千嘎然停止!
翟未央顿了顿,侧头瞅望他,惊觉滕棠靖正以一种了然的目光凝睇自己。
“我猜翟二夫人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告诉你一切的事实……例如她的日记。”
他真的知道了?!翟未央倏地转头避开滕棠靖的双眼,再次慑于他的聪颖与敏锐。
香烟被火星一点一滴的侵蚀燃烧,在暗夜中化成了袅袅轻烟绕过滕棠靖的指间,而后消失。
“只是我没想到时间上竟会安排的这么凑巧,在关先生抵达的前一刻让你发现了你和他的父女关系。”
“我很震惊,你知道吗?”
滕棠靖默默回应翟未央的视线,点点头。“我知道。”
“晓得自己的父亲原来还活着,原来他根本不是像妈妈所说的死于一场车祸中,我好高兴!但是当发现自己的母亲原来是人家的情妇,而我是她介入人家家庭所生下的女儿,所有的兴奋期待已经消失了,除了震惊和愤怒什么都不剩了!”
翟未央无法自己地噼里啪啦的说下去,她知道自己在发泄,太不明智了,她应该要赶紧克制的闭上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