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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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芙听他说着这一番有哲理的话,她原本只是感觉到有些许怅然而已,在那繁华之后衍生出来的萧条,“冉叔叔果然是有大道理,阿芙佩服。”
冉溥笑着又揉揉她头顶的秀发,道:“又叫我冉叔叔,小丫头,你不用一再提醒我很老的事实。”
谢芙笑眯眯地抬高下巴道:“可是你对阿芙来说真的是大了一个辈份的人呢,所以往后你要讨好我,那我就不计较你比我大这么多的事情。”
看着她那娇态,总比刚才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的样子更惹人怜爱,坏笑道:“那我要怎么讨好你?小丫头给个提示?这样?还是这样?”他啄了一下她的红唇,然后又啄吻一下她的俏脸蛋。
谢芙笑着避开,“不要,你的脸上刺刺的。”她推拒道。
冉溥在出席宫宴的时候才刮过胡子,故意用下巴挨着她嫩嫩的脸蛋,“胡说,我今天才刮过胡子,那我更要搔你痒痒……”
谢芙呵呵笑着闪躲,“不要,呵呵,走开啦……”
星光之下,两人倒是甜蜜地笑闹着,但很快那高大的身影又捉住了那娇小的身影,两人靠得越来越近,那娇小的身影又双手圈住那高大身影的颈项,两唇相印,沉醉在情人的世界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桓衡谢菱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发现,当晚谢菱就没有回谢府,而是被袁氏带回了谢氏主宅命人关押了起来,等候处置。
此刻的气氛十分严峻,袁氏的一张脸扳得十分严肃,而谢芙跪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长案,袁氏手一挥,让下人都出去。
“阿芙,你要退婚我赞成,可找没想到你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若是那谢菱丢脸就算了,可现在我们谢家也被人指指点点。”袁氏甚是不悦地道,她是知道谢芙会有动作的,但这动作却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谢芙沉下眼睑,端起酪浆轻啜了一口,“大伯母,若不这样不足以惩罚两人,他们在背后算计阿芙,阿芙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至于解决的方案我早已有了。”抬眼看到袁氏的面容不若刚刚那般绷得死紧,“桓家是什么态度?”她要知道桓家的态度才能决定接下来的处置。
袁氏的眉头又皱成一根针形,“桓家并未派人上门来提解决这件事的方案,依找之见,桓衡不可能娶谢菱为妻,若是当贵妾那也是对谢家的侮辱,你大伯父为了这件事一夜未眠,这事关家族的名誉。”
“桓家没有表态,那就说明他们不想理阿菱,那就更好办了。”谢芙紧盯着袁氏的眼睛,道:“谢菱的所作所为于谢氏一族而言就是耻辱,要平息所有的流言蜚语,依我之见,不如就把她送到西山道观去当道姑,相信三清祖师不在乎多一个女弟子,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不会再紧盯着我们谢氏的门庭不放。”顿了顿后,她又道:“桓家卷进谋反一事已是定局了,大伯母以为我们还要与之有瓜葛吗?”
当道姑?袁氏的面容一怔,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年方十五岁的小女孩,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背脊生寒,要一个才不过二七年华的女子就此孤独终老一生,于她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狠,够狠,她在心里突然也对她生出了些许畏惧,知道谢芙不简单,但没想到她除了有手段之外,还能如此狠辣。
谢芙也不在乎让袁氏看,那表情仍是那般没有变化,并没有慌张羞怯之意,得罪她谢芙的人她是不会轻易饶过的,“大伯母觉得不妥吗?”
袁氏轻咳了咳,“你这处置的法子倒也可行,不过我还是要与你伯父商议一番,阿菱有今天其实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啊。”看来惟有谢芙的法子可行,这于家族也是有利的。桓家之事连她与丈夫都未深思的地方,她居然也能想得那么长远,那这件事处理起来就不能过于宽松了。
谢芙只是笑了笑,并未过多的发表意见,桓衡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个小人现在已经为士族所不齿,而阿菱这阴险的妹妹也尝到失去爱情的滋味。像她的冉叔叔所说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那她绝不会任由自己被别人摆了一道。
谢芙的提议,在谢氏的族会上可起了些许争议,有人说应该逼桓家来承担责任才是道理,哪有把人就往西山道观送去?那样还置谢氏一族的面子要不要?世人莫不是以为他们怕了桓家。
谢恪端坐在一旁,那张粗犷的脸斜视了一眼叫嚣的人,然后当众朝一旁沉默的弟弟谢怊道:“阿怊,你是她爹,怎么着也得说一句话吧?”
谢怊却打了个呵欠道:“我没有意见,你们随意处置吧。”他看温娇越来越不顺眼,自然看这女儿也越来越不顺眼。
谢恪与谢怿对视一眼,对这弟弟都是摇了摇头,谢怊转头看向这段时间随他习武份外努力的谢攸,道:“阿攸是何意见?”
众人都傻眼了,哪有问一个才十二三岁的男孩这种问题?
有人想要出声反驳,话刚到嘴边,谢攸那属于变声期的声音道:“我阿姐可是陛下亲封的临川郡主,你们硬要逼桓家那小人娶谢菱,又把我阿姐置于何地?难道让世人都以为是我阿姐不好,才让妹妹抢走了未婚夫?我这种不懂事的孩童都知道,送她到道观出家就是最好的处置。”
众人听了都愣然了,这男孩说得倒也条条是道,这样一来,他们都不好持反对意见,纷纷缄默起来,不过对谢攸这个不大的男孩倒是多看了几眼。
谢恪大笑的拍了拍谢攸的头顶,“小子不错,大哥,就这样办吧。”眯了眯眼睛,“阿芙那丫头还有一句话说对了,桓家终究要与贾家为伍,这样一来,岂不是与我谢家有仇,两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结成亲家的。”
众人一听,他们只顾门面倒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那些支持把谢菱塞给桓家的人都纷纷有些脸红,朝谢恪行了一礼,还是谢家的大人们有远见。
谢怿点了点头,道:“那么就把谢菱送到西山道观吧。”顿了顿,他站了起来,“谢菱往后不再是谢氏的族女,阿怊,我已决定要把她逐出谢氏一族,族谱上也将不再记载她的名字,这等有辱门风的女子不能再留在谢氏一族里面。”
谢怊拱了拱手道:“大哥,我无异意,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丢尽了颜面的事情,我现在都感到无脸见人了。”
“既然如此,夫人,此事由你操持。”谢怿看向袁氏道。
袁氏应了声“诺”,只是略微看了看谢攸,谢芙的这丫头不但心狠,手段毒辣,就连选人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来她以前认为她非池中物还是看对了。
门被人推开的“吱呀”声响起,谢菱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她伸手挡了挡那光线,然后才看到那带着光辉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居然是谢芙,她还是一身的光华,脸上噙着一抹令人生厌的笑容,缓缓行至她的面前才停下。
自从她都被关在这里,慢慢地把那一夜的情景都在脑海里细思了,这才猜到那杯葡萄酒有问题,所以现在她看到谢芙出现在她面前,胸口的气就涌了上来,立刻就站了起来,质问道:“谢芙,是你害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谢芙看着她那憔悴的样子,身上的衣物还是那天穿的,眼睛红肿,显然已经哭了不知道多久了。“啧啧,阿菱,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士族女郎的风范?”
“谢芙,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赐,是你设计陷害我的。”谢菱怒道。
“不,害你的人是你自己,没错,那杯葡萄酒是有问题,但若你与桓衡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若你不去与他私会,我要想害你也寻不到机会,阿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天更怨不得人。”谢芙笑道。
“你!”谢菱举手就想扇谢芙的耳光,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如此得意?
谢芙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更加犀利地道:“阿菱,别以为你私底下捣鼓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你数次都想害我,毁我名节,让找万劫不复,先是温健,再到贾俦,你从来就没有安过好心,哦,还有那该死的金丹,一直以来你都在算计我,我不过是把这一切都回报在你身上而已。”
谢菱的瞳孔睁大了,她一直以为很隐秘的事情,谢芙不会知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太可怕了,她居然能不声不响的这么久,思及此,她突然忆起上回温健之事,恍然大悟道:“上回我花粉发作,温健到我房间非礼我之事也是你在背后操纵的?”
“阿菱,你终于聪明了一回,上回你是要来害我的吧?我不过是顺水推丹,把这滋味送回给你尝一尝。”谢芙突然大力甩开她的手,“如果那个时候你谢菱懂得收敛一点,我兴许还不会设计这么个大圆套给你钻,可惜你却把别人都当成了蠢蛋,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天下第一字号的傻瓜。”
“谢芙,我饶不了你。”谢菱突然朝谢芙冲过去,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谢芙退后一步,阿静冲上前挡在她的面前,一把将谢菱的双手反剪起来,一脚踢在她的膝关节上,逼着她跪了下来。
谢菱目眦尽裂地瞪着谢芙。
谢芙弯腰看着她,轻轻一笑,道:“阿菱,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谢芙,你不用装模作样。”谢菱突然感到一阵心慌,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听到桓衡前来提亲的消息,她的心慢慢地沉到谷底。
“阿菱,你该多谢我才对,我可是让你与七郎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情,圆了你的梦,你该高兴才对啊?毕竟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我还是先把坏消息说给你听吧,桓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门提亲的,阿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过是利用你而已,可怜的你却傻傻的任他利用。”
“不可能,七郎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谢菱像发疯一般扭着双手,她对他的观感还停留在当年躲在屏风后的那一眼,那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就印在她的心上。
“不会?阿菱,他都能把我送到贾俦的面前,凭什么不能这样对你?你又比找谢芙好在哪里?二娘终究是妾室起家的。”谢芙道。
谢菱定定地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那天桓衡绝决的表情原来不是一场梦,他只是利用她来害谢芙,现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他弃之如敝履。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谢芙突然叹息一声,“阿菱,如果你早觉悟,你我姐妹也不至于让他人笑话。族里时你的处置有了决议,你往后就到西山道观去罢,那里毕竟是皇家道观,好好地去洗洗你那龌龊的心。”
出家?谢菱茫然地看着谢芙的神情,她居然沦落到出家当道姑?没有玉真子的身份,没有家族的袒护,她谢菱的命运居然可悲至此?“不,不,阿姐,是阿菱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
被阿静松开手的谢菱急忙哭着想要去巴住谢芙,现在除了谢芙已经没有人帮她了,她不要当女冠,不要。
谢芙背着光线,看到谢菱哭着跪倒在她的面前,“阿菱,如果你的哭喊声是出自内心的,那我帮你一把也是可行的,可惜你生了一双与二娘一样的眼睛。”说完,她不再搭理身后的哭喊声,抬脚离去,谢菱会哭喊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忏悔。
谢菱想要冲出去再求一求谢芙,那大门又瞬间关上了,把那光线又阻挡了,她捶着厚实的木门,“我不要当女冠,我不要……”哭声很响,渐渐的又变小了,她绝望地倚着木门滑坐到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回想那曾经的繁华,她的人生再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