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嫡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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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汤妪没想到的是当年厌恶至极的小子会在多年后入了郡主的法眼,只怕当年的公主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如此作弄世人?若早知道还有这一出,当年她兴许会对那小子好点。
“妪,他今晚的表现,以他的出身仍能不卑不亢,再加上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甚合我意,你当知道,我现在身边最不需要的就是绵羊。”谢芙直视着汤妪那双目光复杂的眼睛道,然后才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她的住处里散发出来柔和的灯光,“说我看上他又言之过早,就像我对他所说的过刚则易折,一切就看他是否能懂得变通,不然也不能入得我的法眼。”
汤妪又再度叹息一声,“若当年公主没有滑胎,给郡主留下一个嫡亲的弟弟该多好。”世家大族里面,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能撑得起门面的男丁。
谢芙拍拍这个老妇的肩膀,豁达地道:“妪又何须伤感呢?那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能概叹我们姐弟无缘,况且现在的局面于我还是有利的。”
汤妪跟在谢芙身后,看着阿秋搀扶着谢芙登上那回廊,逦迤向屋内而去,站在屋外侍候的侍女轻手推开那雕花厚实的木门,而厅内两旁的侍女早已跪在地上行礼问安。
那背影像极了当年宫中那个骄傲的女子,同样的纤细,也同样的坚强,她的眼中不禁带了一层水雾,这终究不再是那华丽宫殿中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出嫁后最终带着遗憾而逝的少妇。
谢芙脱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侍女,星眸往那福字紫檀木的长案上望了一眼,上面倒是堆了好些东西,她上前伸手随意执起一件打开来看,居然是色泽温润的美玉,然后又随手丢回案上,“这些个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内院里那群姬妾今日送来的,无非是想要讨好郡主。”汤妪皱着眉头颇有些不屑地道:“今天的动静有点大,她们望风知意,有这举动不足为奇。”
谢芙只是随意一笑,无论得宠与否,她们在温娇的手下肯定没有过过好日子,所以才会在她开始清内宅后就第一时间主动示好。“把这些个礼都记下,回头让阿秋给她们也回一份礼,她们手头应该也没有多少闲钱,就当我领了她们这份心意。”
汤妪听了谢芙这番话,确有些出乎意外,郡主什么时候也知晓人情世故?不过心里却是欣慰的,亲自接过一碗热热的酪浆递到谢芙的手中,“其实她们无非都是一群下贱的姬妾,郡主不理会她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这样一来,她们心里必然念郡主的好,只怕夫人知晓后心里不痛快。”说着最后那句话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一面说一面还示意阿秋备水让谢芙沐浴,“郡主是不是也要让阿秋顺便看看其他妾生的小子呢?”
“我正有此意,谢十固然不错,但是多看看我那些个庶出的弟弟们也没坏处。”谢芙感觉到那温热的酪浆把身体百骸都滋润的暖暖的,轻咂了下舌尖,似乎还留有那酸甜的味道,想到今晚借她靠了一会儿的男人,就像此刻手中的酪浆一般,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在寒凉的秋意里的作用却又是那么明显。
想到他,她的脸依然还是透着那一丝丝绯丽的红色,把玉碗轻轻地搁在案上,靠在身后的靠垫上,轻舒一口气,“我就是要让二娘心里不舒坦,然后就像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温娇意图折磨她的身体,她就要折磨温娇的精神,一点一点地磨平,一点一点地蚕食。
汤妪看着这慵懒的少女此刻脸上淡然的表情,叹道:“郡主是越来越像公主了,不,应该说是比公主更胜一筹。”公主当年虽然有天家威仪,但仍然还是被温娇迷惑才会种下这种恶果。
听汤妪提到娘亲,谢芙的眼神就是一黯,“娘若活着,知晓二娘的所作所为,早就把她撕成十八块拿去喂狗了,哪会像我这般不温不火地吊着她?”
就是这不温不火地吊着才更见高杆,汤妪不禁在心里想到,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注重名声才能在为自己择一个好夫婿,将来也才能得到世人的敬重,思及此就会想到那个姓冉的男人,她正要向郡主问个清楚明白,阿秋就进来禀报说是沐浴水已经备好了。
“郡主今晚去了趟那藏娇馆,还是洗一洗为妥。”汤妪建议道。
谢芙没有异意,起身随汤妪到那浴间,她总还是能从身上闻到那股藏娇馆香鼎里散发出来的香气,眉头仍是一皱,那味道过于浓郁,鼻子有些痒痒的,看来又要打喷嚏了。
氤氲的浴室里,谢芙舒服地坐在木桶里,任用汤妪把那温热的水浇到她的身上,把今天所有的疲劳都驱逐一空。
汤妪总算弄明白了冉溥的来历及他与谢芙之间达成的协议,皱着眉浇了一勺水后,道:“郡主,真的觉得此人靠得住?若将来大事得成,老奴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芙素手把热水掬在手心里玩耍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那是妪不了解他,其实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当然她的举动并不是单单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就冒然的与之结盟,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没有向汤妪明说的,相信冉溥自己也清楚她能放心与之合作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担心过会出现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
汤妪的手顿了顿,郡主这给的是什么答案?这么随意?看着她被热水熏热的脸蛋微微泛红,颇有一些怀春少女的痴态,看来她要多多打听一下这个叫冉溥的人,随后又顺手给谢芙的后背浇了一勺水,“与其担心朝政的风云变幻,我更担心郡主的终身大事,那毕竟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若那位姓冉的将军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奴……”
“妪说到哪儿去了?”谢芙转头绷着俏脸打断了她的话,说着说着,怎么把她与冉溥扯到一块儿,含霜的脸蛋下却有些微的尴尬与赧然,“就算我摆脱掉了桓衡那个龌龊的小人,再挑未来的夫主时也不会再大意,总要擦亮双眼挑个好的。”
“郡主莫恼,老奴也没说什么,一切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汤妪笑道,“自然是要挑个好的,还有不能像郎主那般的人。”郡主有这心思,她就更放心了,原先她心底还担心她会因桓衡的事看破红尘,万一学那玉真子一般去西山的道观出家那就糟了。
“像爹那般的人也只是空有外表而已,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励,我已经学会不再以貌取人了。”谢芙淡然道。
主仆俩在这布满水气的浴间声音不高地商量着事情,阿秋却推门进来,“郡主,夫人过来了。”
这么晚了温娇还过来?谢芙的眼里有几分愕然,又有几分了然,只见她嘴角一笑,“妪,伺候我穿衣,阿秋,让她在厅里候着,对了,别忘了给她倒上一碗温热的酪浆,让她有心情赏赏风景。”
汤妪自是不敢怠慢,天凉,郡主若真的得了风寒那就可是大事了,自然地抓起那放在屏风处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套在郡主的身上。
夜露风凉,在夜色中奔走的冉溥却是乘着这一股风快速地与己方人马汇合,当远远地看着自己带进洛阳城的手下正焦急地等着他,他自是加快了步伐,他的这群手下办事还是挺牢靠的,而且看来已经把那群探子摆脱掉了,他忙上前道:“萧先生与阿一已经出了藏娇馆了吗?”
“将军,我等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萧先生摇着羽扇从暗处出来,“倒是将军带着红颜一去已有多个时辰了,不知红颜此刻安好?”最后仍不忘消遣冉溥几句。
若萧先生等人希望从冉溥的脸上看到尴尬或不好意思的神情,那么他们肯定会失望,此刻在他们面前的冉溥仍是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萧先生倒会开玩笑,此话溥听闻倒没有什么,若让别人听去岂不是坏了人家闺阁女儿家的名声?”此话听来义正词严,从中倒不会听出他的心思,“对了,萧先生,不管那个贤王开出何种条件,都答应他。”
原本想看冉溥尴尬的人顿时就怔住了,怎么将军一开口就答应要与那贤王合作?这不合将军的性情。
“将军,这决定是否过于仓促?”有人小声提到。“我们是不是该与贤王磨一下再答复岂不是更稳妥一些吗?”
“贤王此人虽然外表光风霁月,但内里也是狡猾多诈,他的合作不会有太多的诚意。”萧先生收起羽扇一本正经地道,“还是将军已有对付的良策?”
冉溥却是圈着双手抬头看了眼那稀疏的星子,“萧先生放心好了,此事我已有了更稳妥的主意,我们这趟洛阳之行不能空手而归。”当他再望向那些手下之时,已是凌利的目光,“之所以不再磨他一下就答应,我就是要给他一种我乃粗人,是个只懂征战的一介莽夫的错觉,从而降低他对我的防备之心,这样才有利于我们暗中行事。”
第三十四章贴身侍女
冉溥的目光仿佛能划破黑暗的夜空一般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那张刚毅的脸依然是紧绷着,但是舒展的眉头显示着他的心情至少是愉悦的,从他的嘴里发出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萧先生的面容又恢复了之前的愉悦与放松,他没有拦着冉溥的命令传达下去,这或许是一招不错的暗棋,只希望到最后不要变成是一招臭棋,但想来眼前这不过二十五岁的男子是不会把暗棋下成臭棋,那他又何须操心呢?
他依然记得初遇之时,这男子便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即使当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当时一见他便赞道:“此子非池中物,他日一遇风云便化龙。”兴喜之余,他以他的命格卜卦,后又叹息之,虽能跨过眼前的障碍,但是此子终难越过二十八岁的年华,出于爱才之心,他无论如何算,也算不出他命中的大劫会应在哪里?正在他感叹之余,那卦象又有了变化,这才是他执意要为他寻得天命女的原因,若为龙,终要遇凤,不然何来龙凤呈祥?
不过也让他迷惘的是世间真有那样命格的女子吗?直到那天来洛阳的路上,夜观天象,天上星子划落,掐指暗算,正所谓有魂以身侍火,终换来这改命之机,他这才查觉到所要寻找的天命女就快要出现了,一切终究敌不过茫茫苍穹的计算。
在冉溥的目光注视下,一群手下都一一弯身道了声“诺。”
“除了萧先生与阿一之外,你们依然隐在暗处。”冉溥道,挥手示意那些手下暂时离开,然后才又带着萧先生与阿一两人漫步回朝廷给他安排的住处迎宾馆,一路上,他才把前因后果慢慢地解释给萧先生听。
萧先生听后,仍是那样慢慢地摇着羽扇,笑道:“没想到那个小郡主居然如此大胆,向将军提这样的建议,难道她不怕将军将来出尔反尔?趁机霸占洛阳不走了?”仍是那调侃的语调。
一提到谢芙,冉溥刚毅的脸上不自觉的就会带上一抹笑意与温柔,“所以我才说,那小丫头有一双很利的眼睛。”现在的谢芙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但是她却有着很强的政治嗅觉,这已经相当难得了。
“将军,她看出了什么来?”阿一仍是一脸茫然地问道,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个小郡主有何了不起的,除了傲慢之外,她好像没有可取之处?当然还有她那个可恶的侍女也在此列。
但正在交谈的两人没有一个有兴致回答他那蠢问题。
萧先生却已是两眼放光了,“将军的底看来她已经全摸透了,这回将军应该相信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天命女了吧?”
“萧先生又在说笑了。”冉溥摆手道,“那个小丫头就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