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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圣天门口 (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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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说那个家伙。还有杭天甲,我也不想他了。我只想梅外婆。我会说,
梅外婆,我来了!”
    常娘娘的身子往下滑行了一段,就被柳树吊了起来。
    段三国的妻子不敢看那只长长的舌头,赶紧将自己吊死了。
    段三国的妻子死后,家里的人才明白她先前说话的意思。
    “娘呃,你是乱着急!怎么说九枫也是粮管所站长呀!”
    丝丝和线线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天门口。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又有十几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作了与段三国的妻子相同
的选择。往年闹饥荒,还可以上山找毛栗、山楂、榛子等野果撑一阵,运气好时还
能猎得一只野猪。因为大办钢铁,将大小树木全砍了,光秃秃的山上什么也没有。
天上倒是还有东西在飞,它们也饿,大鹰瘦成了麻雀,麻雀则成了蝴蝶,莫说打不
着,就是打着了,也是一把空心骨头。天门口人最害怕的情形终于出现了。
    与那些因饥饿自杀的人不同,这一次是实实在在有人饿死。
第十五章  天堂气象
                                 一四三
    人人都在数着日子苦熬。到处都是哭声。有人哭是因为饥饿,有人哭是因为饥
饿和被饥饿夺走了至亲。就在绝望的一九六一年春天势成席卷之时,这场已到无可
救药境地的饥饿在天门口戛然而止。那一天,侉子陈从一辆满载粮食的卡车上走下
来,不等到召开干部会议,逢人就说,他带来的是救济粮,天门口人人都有份,大
人每人十斤,上初中的学生也按大人算,其余孩子,不论大小每人一律五斤。侉子
陈将救济粮如数发下去后,才将各大队的干部召集到一起,宣布未来几天,有个法
国人要来天门口参观。侉子陈要大家务必遵守外交纪律。
    法国人要来天门口的消息传到华小于那里:“一定是那位社会党的参议员密特
朗先生。”
    华小于好高骛远的姿态让侉子陈很不高兴:“俺都不清楚具体人,右派分子还
能未卜先知?”
    “这几天,一直在广播这条新闻,密特朗先生到北京后,还要到各地参观访问。”
    华小于的固执差点惹火了侉子陈。幸亏雪柠说了一句让侉子陈觉得中听的话:


    “依我看,有可能是当年死在天门口的那些传教士的后人,不然,他从哪里晓
得天门口的情况。”
    侉子陈亲自动手,带着那些只要有粮食吃就有力气的人,将镇内镇外细细地打
扫了一遍。扫完之后,又用小溪里的水,将街面上的青石一块块地洗得像镜子。做
完这些事后,侉子陈想不起来还要做些什么。雪柠便提醒他,法国人喜欢教堂。侉
子陈觉得有道理,当即就派了一些人归雪柠指挥,将小教堂内有圣母马利亚像和耶
稣受难像的那两间屋子,擦拭得一尘不染。
    到这一步,侉子陈故意问华小于,还有没有好的建议。华小于也不客气,将法
国人天生喜好艺术的性格说了一遍后说,想当年三个传教士被太平天国的军队杀了
两个,剩下一个也客死他乡,法国人来后,不能让他沉浸在历史中出不来,而应该
让他听听常天亮的说书,这种地道的民间艺术,肯定会使法国人更有兴趣。
    侉子陈当然不会全盘接受华小于的建议,“这个办法好。但是,不能让一个瞎
子在外国友人面前说说唱唱。你也不行,你是右派分子,没有资格参与俺们的外交
活动。政策再宽大,也只能宽大到听取你的意见这一步。俺让董重里将文工团的工
作放一放,回天门口准备说书。”
    有了粮食,有了董重里的说书,天门口就恢复了生机。法国人迟迟不来,使得
董重里有机会同华小于进行几次长谈。谨慎的董重里没有单刀直入地将于小华的日
记拿出来,而是绕了一个圈,问他那一次到底说了些什么话,让侉子陈如大梦初醒。
华小于也不是太信任董重里,说了许多打岔的话,董重里只是轻轻一笑,再也没有
多说一个字。
    这一笑,像春风初起吹开了华小于心扉:“我答错了?”
    董重里自然明白华小于的意思:“我不懂,侉子陈为什么一改恨不得将天门口
人全部关进监狱的初衷,最终只抓一镇一个人。”
    “我只是同他说了说空城计。”
    “诸葛亮的空城计,与天门口有何关系?”
    “做我们这一行的,说是研究民间艺术,很多时候就是从常理中找出那些不是
常理的东西。”
    华小于慢条斯理地将说给侉子陈听的故事复述了一遍:在诸葛亮用空城计之前,
刚当魏帝的曹睿就将司马懿放进牢里关了一通。曹睿很清楚,有朝一日,这个司马
懿肯定要夺曹家江山。曹睿没有马上就将司马懿除掉是因为还有一个对他威胁更大

()
的诸葛亮。诸葛亮一听到司马懿失势了,便马上挥兵杀出祁山,北伐中原。诸葛亮
想到了魏帝曹睿有可能将司马懿从牢里放了出来,重新授予兵权。却没想到深受信
任的大将马谡只会纸上谈兵,白白地将街亭要塞拱手相送。一般有道行的人,哪有
不明白宫廷政治必须借助敌人的力量的道理。譬如说关羽守华容小道所演出的捉放
曹,其实就是诸葛亮的算计,能杀汉献帝的只能是曹操,杀了曹操就没有人能杀汉
献帝,汉献帝的大位不被曹操篡夺,躲在蜀地的刘皇叔就无法以汉室继承者称帝。
诸葛亮的算计确实是天下第一。司马懿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是魏帝的大牢将他关
糊涂了,一心要戴罪立功,不说是讨好魏帝,最少也是想蒙蔽魏帝,一心想要亲手
擒拿仓促退到西城县的诸葛亮,而忘了诸葛亮是一个断断少不得的对手。没有这些
后顾之忧的诸葛亮想要提醒司马懿,就得避开刀光剑影的战场,否则,重见天日的
司马懿就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所以,诸葛亮才在城楼上独自抚琴。司马懿见了,
自然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一想,他就明白了:这里将诸葛亮杀了,捷报一到
魏帝手里,司马一门九族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于是才有书上所描写的:司马懿凝然
不动,仍静静谛听,忽然神色一变,露出紧张模样,忙下令,后队改作前锋,先锋
变成后队,马上撤退。身边的人不解地劝他杀人城中时,惹得司马懿怒道:违令者
斩!
    “说得真好。很久没听到这么深奥的分析了。”
    “也就是兔死狗烹的平常道理换个说法而已。侉子陈很精明,我一说完他就表
示赞同,还说司马懿如果真的想杀诸葛亮,就不会单骑前去探听虚实,既然怕诸葛
亮有埋伏,又敢一个人走得那么近,这不合常理。”
    “我明白侉子陈不把天门口的狠人一次捉光的道理了。”第一次谈得投机,第
二次见面,董重里马上切入主题:“你这个名字很有趣,倒过来念,也是有名有姓。”
    “你说得没错,倒过来念就是我母亲的名字。她是罗田县人,一九三五年底还
在延安,后来失踪了。”
    因为伤感,随后的时间里全是沉默。
    第三次见面,不等说话,董重里就将那本日记递上。当着面,只读了几页,华
小于的眼眶就红了。董重里将当年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华小于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起来。那天下午,华小于躺在河滩上反复读着母亲于小华遗留下来的日记,直到不
再流泪了才站起来,走向一直在不远处陪伴着的董重里。
    “今后中国命运,不革命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革命反而陷中国于不救!不是


革命目标不好,而是中国革命传统手段恶劣。传统革命,不革则已,一革大乱。不
乱则已,一乱百年。中国革命往往导致秩序大乱,民不聊生,国土难保,外族或外
敌干预。革命前,革命党人还可以联合,可是,革命一有眉目,革命派就心怀二胎,
各为其私。所以,在中国倡导暴力革命者,实亡中国之罪人也,实黄帝子孙之公敌
也!在革命不可避免的情形下,要避免重复中国历史式的革命弊端,就应该采取在
欧洲已获得成功先例的文明革命模式。如果要革命救中国,革命者则必须向那个叫
华盛顿的美国人学习,用最善良之市民作为战士!”
    这是于小华亲笔记载的,她的丈夫邓巡视员对她说过的梁启超先生的一段话。
在这日记的前后,还有邓巡视员提起这话的种种背景文字。自从辗转来到延安,与
邓巡视员相爱到结婚,夫妻间的枕边情话很快就被诸如此类的沉重话题所替代。于
小华很强调地描述,一个时期以来,邓巡视员几乎天天开会到深夜,回到家里要么
脸色蜡黄,要么面无血色。邓巡视员通常总会将开会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于小华,
由她记录在日记里。邓巡视员早年并不认同梁启超的观点,然而,这二十年,革命
的成分越来越少,暴力的因素愈演愈烈,才让他深深觉得,革命是必要的,也是必
须的,不革命中国必将灭亡。但革命的手段也要合乎人伦道德,如果因袭李自成、
洪秀全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中国只会灭亡得更快。
    “老邓平时并不是很固执,这一阵他却一反常态,不断地与各种人辩论巴黎公
社的败因。老邓认为巴黎公社并没有失败,而是通过法国社会主义党团组织以议会
斗争形式,不仅继续朝着实现巴黎公社理想的方向前进,而且比当初的街垒战斗的
方式获取了更大的胜利。这种先进的斗争方式,还没有被中国的巴黎公社追随者们
所掌握。早先的巴黎公社是以从肉体上消灭旧世界为行动纲要,如今的巴黎公社则
是以心灵征服为惟一手段,来实现自身的宏大目标。老邓的思想终于有了赞同者,
在一些人为他鼓掌欢呼之后,老邓难得如此兴奋。”
    在西伯利亚寒潮将至的前两天,气温一反常态地急剧攀升。
    女人们追赶着美好的太阳,从早到晚都在西河里洗洗晒晒。
    有人来时,两个人就用正常的声音讨论如何说书给法国人听。
    没有其他人,他们就压低声音,就于小华日记中的经历与思想进行沉重不堪的
分析。日记中的邓巡视员是如此可敬,只可惜他所说的至理名言,不能被多数人所
接受。
    雪柠领着雪荭也来西河里洗被子和晒被子。她俩一来,圆表妹、荷边、丝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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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线也就都跟着来了。
    “这样的灾难,这样的春天,注定是要听到福音的。”雪柠用梅外婆的口吻提
纲挈领地同那些惹眼的女人说话时,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雪在准确的天气预报中如期
而至。
    雪后的西河格外潮湿。一辆从武汉出发,在县城里停了一夜的银灰色奥斯汀轿
车,从下街口进来,缓慢地停在小教堂前面。在孩子们的一片惊呼声中,侉子陈最
先钻出来,随后是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翻译。雪柠站在紫阳阁前,望见最后露面的那
位形体异样的法国人,顿时惊叫起来:“这不是乌拉吗?”
    “你是爱栀的女儿雪柠?”
    相互问了几句就清楚了,眼前的法国人果然是从前那个被雪柠叫做乌拉的俄国
人。那一年,乌拉在上海登上开往欧洲的邮轮后,将个人行程中止在法国巴黎,而
没有赴那来自莫斯科的死亡之约。梅外婆和梅外公的死他能预计到,但他无法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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