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贵盈门-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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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爷还没回来,”琳怡起身伸出手来和巩妈妈要参汤,“老太爷想要见郡王爷一面,我们该想法子替老太爷捱一捱,总要全了父子的情义。”琳怡说着去看周元贵。
周元贵没有想别的,只觉得琳怡说的有道理,“要不然就试试,父亲走了也是遗憾。”
申妈妈知晓周老夫人的意思,老太爷护着郡王爷这么多年,到临死之前连孙儿也不留恋,偏要撑着见郡王爷,任谁站在老夫人立场上都会吞不下这口气。
申妈妈搀扶着老夫人,守在旁边,巩妈妈帮琳怡给老太爷喂了参汤,老太爷喉结未动也不知道喝没喝进去,只是最后一口气似是还停在胸腔里,不再进去也未曾出来。
琳怡亲手将参片推到老太爷舌下,周元贵接过去扶着换了最后一层衣服,将要上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琳怡看到云面的官靴踏进来顿时舒了口气。
眨眼间周十九已经走到床边。
琳怡看着周老太爷,“叔父,元澈回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
周十九走过来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目光十分平和,没有丝毫波澜似的,琳怡轻扯周十九的手,“叔父一直在等你。”
周十九慢慢跪下来,手攥上老太爷枯瘦的手指。
老太爷眼皮轻动了动,最后一口气就吐了出来,似是长叹,如此之后再无声息。周十九似是僵在那里半天没动,琳怡也没有将死讯传下去,直到周十九回过神叫周元贵一起停床,琳怡才吩咐巩妈妈,“让管事的将府里的门扇扇打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大家成服,家人四处去报丧。”
巩妈妈答应下来。
琳怡将腰间对牌递给巩妈妈,让巩妈妈吩咐家人去办事,再让人将献郡王妃、元祈媳妇蒋氏和几位宗室妇人请来帮衬。
大门前的牌楼竖起,家中上下人等都换了孝,孝棚也高高搭起来,琳怡安排好了守灵这才觉得腿脚发酸起来,忙让巩妈妈叫来肩舆去第二进院子暖阁里歇着。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宗室营来了许多人来探丧,晚辈们穿好孝服守灵,礼部奏请皇上,按照宗室大丧,由礼部主祭。
蒋氏在垂花门换了孝服,来到琳怡房中。
琳怡正靠在软榻上休息。
蒋氏道:“听说你是安排的丧事。”
琳怡颌首。
蒋氏拉起琳怡的手,“你怎么敢……胎气不稳还……”
大家都认为丧事能冲掉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她的胎气不稳,还没出三个月,“没事,”琳怡道,“我们老太爷年纪大了,是喜丧。”
蒋氏叹气,“我不是笃信鬼神,我是说你的身子太弱,不该这样操劳。”
琳怡笑着看蒋氏,“所以才请你过来帮忙,我们老太爷辈分大,宗室营不少晚辈都会来吊唁,宗室营还会有下人过来帮忙,我在屋里终究会照应不到。”
蒋氏将手伸到白狐皮毛护手里,“你放心,我尽力办就是。”
蒋家是大族,蒋氏见过这样的场面,定能帮忙照管里面的事,说着话管事的来报,信亲王府送来了男仆和女仆供差遣,管事的先来琳怡房里将名单递了上去,琳怡和蒋氏简单地安排了各人职司。
等管事的都下去,蒋氏低声道:“信亲王府的管事来见你而不是老夫人。”
老太爷一死,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家就更清楚了。
蒋氏道:“听说两个丫鬟先以为是大太太甄氏回来了,这才害怕地大喊大叫起来。”
琳怡没有打断蒋氏的话。
蒋氏有些惊讶,“这么说真是老太爷听说甄氏的死因这才气得中风。”
大约是这样,两个值夜的丫鬟说悄悄话,没想到床上的老太爷能听到。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老夫人为了救周元景雇人将大太太甄氏的头颅割了下来。
所以老太爷才会大喊老夫人毒妇。
蒋氏看向窗外,“这下她再也不能为难你了。”虽然所有媳妇都知晓侍奉长辈不容易,可是讨好血亲毕竟还简单些,若是身边有一个时时监视的人才真是可怕。
现在老夫人要想法子保全自己,说服甄氏的事与她无关,老太爷更不是因此被气死。
蒋氏起身出去照应。
琳怡和府里管事妈妈将要花的银项核对一遍,让巩妈妈拿对牌取用。
巩妈妈道:“二太太也拿出了银子,说是之前就给老太爷准备好的,老夫人房里也有一些,这样都加起来应该够了。”
琳怡道:“府里下人多都要打赏,现在宗室营送来的银子也只是先挂账,若是银子不能送上去,就先拿物件当出些现银来,等到事过之后在补上。”
巩妈妈听得琳怡的意思,这是要尽量操办。
琳怡抬起头看向巩妈妈,“虽然说悲戚为孝,当年叔父尽全力帮助郡王爷一家,又将郡王爷养大,叔父病着的时候我们束手无策,现在叔父没了,我们要尽可能办的体体面面,就像是对长辈一样。”
郡王妃的意思是像对康郡王爷的父亲一样。自从嫁到郡王府,郡王妃就很在意老太爷的病,御医每次进府诊脉,郡王妃都会让她去问清楚。
巩妈妈道:“势派是错不得的,您就安心吧!”
不是为了做势派给别人看,而是要全了周十九和老太爷父子的情分。
巩妈妈躬身退了下去,琳怡翻开手里的单子,看看有没有遗漏。
门口的橘红恭敬去屈膝行礼,“郡王爷。”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希望
琳怡抬起头来,看到周十九走进门。
周十九神情依旧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周十九坐在暖炕上,目光温和关切。
琳怡摇头,“我没事。”她不过是费神安排各种事宜,情感上虽然难过却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她嫁过来时周老太爷就病在床上。
“好好歇着,我已经向朝廷递了奏折,这几日就在家里,外面的事有我呢。”周十九笑容愈发亲切,眼睛更加清亮,如雨后的天空般,湛蓝中夹着些许潮湿,不仔细凝望永远也不会察觉。
琳怡轻轻地靠在周十九肩膀上,“总算是见上了最后一面,叔父走的也很安心。”
周十九没有说话,崭新的斩衰贴在她脸上,不知怎么的竟扎得她心里有些酸。深深吸一口气,鼻子里都是陌生的烟熏味道。
“不好闻,刚烧完落地纸。我过来看看你,一会儿我还要过去。”周十九伸出手来拿过引枕让琳怡靠在上面。
外面管事来唤,周十九大步出了门。
琳怡将巩妈妈叫过来,“那边如何?老夫人怎么样?”
巩妈妈低声道:“正拉着族里的女眷哭呢,说老太爷的手还是热的,要二老爷再去内务府求药来,更不让封材。”
琳怡想起周十九刚才平静的神情,吩咐巩妈妈,“再去听着,有什么事就来告诉我。”
到了下午蒋氏过来说话,“都安排好了,内外都有人照应着,只是来往人多,前面摆的宴席饭菜一会儿就凉了,下人端盘去热也照应不到。”
琳怡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流水宴不能断了,“让人将两个小厨房也开了。再在花厅里多准备些炭火。”
蒋氏颌首,“也只能如此了。”
话说到这里,蒋氏道:“老夫人这次是拼了老命,在主屋哭得声音都沙哑了。不停地提起老康郡王一家,说老太爷现在去了那边独将她一人扔在这里……怪都怪她将这个家照顾的不周,现在周元景也没能回来送终。老太爷这辈子辛辛苦苦,到最后身边儿女都不齐全。”
老夫人这话不是说给宗室营的女眷,而是说给周十九听。老太爷因听说甄氏的事被气得中风,固然是周元景杀妻在先,甄氏的头颅被割却是陷害给周老夫人的。周老夫人心中大概也想到了,这里定然有周十九安排。
老太爷帮周十九一家又抚养周十九长大,却什么福也没享到,反而少了儿子送终。老夫人借着甄氏尸身的事将这一笔笔的帐全都算在周十九头上,别人听不出这话外弦音,周十九却能听明白,周十九不在意老夫人,却很在意老太爷这个叔父。周老夫人知道怎么才能让别人不好过。
蒋氏几个忙到很晚才离府。孝堂里只留了孝子贤孙守夜,整个康郡王府一下子安静下来,廊下挂着一片白灯笼让整个府中的气氛十分悲凉。
周十九很晚才又回来换衣梳洗。
头上除了冠。穿着孝服,灯光闪烁下照着他的影子,略显的有些冰冷苍白似的。
周十九梳洗完在琳怡暖炕边坐了,“一会儿去内室里睡,我还要守夜。”
琳怡摇摇头,“府里还有几个女眷,一会儿说好了过来说话,就算我不能去孝棚守着,也要在这里尽尽孝道。”哪里就能不管不顾地大吃大睡。
周十九道:“有没有吃点东西?”
琳怡摇头,“郡王爷和我一起吃些粥吧!”
丫鬟来支了炕桌。周十九和琳怡简单吃了些粥。
下人撤了碗筷,紧凑的小碎步渐渐远去,橘红伸手关上隔扇,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人机敏知道她有话要和周十九说,周十九心中自然也明白,只是表面上眉目疏朗。没有要和她深谈的意思。
琳怡还是将周十九不在家时的情形说了,“御医说了,老太爷的病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没有昨晚,恐也熬不过这几日。昨晚老太爷气逆也是因听说了大伯杀了大嫂,老夫人屋里一直瞒着这件事。”
琳怡声音温和,仰头看着他缓缓说着,尽量将所有事都说的清楚……是在安慰他。叔父是因周元景杀妻气得中风,不是听了甄氏头颅被砍才一下子气逆。
甄氏尸身的事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甄家才打通关节雇人割了甄氏的头颅。这样一来,叔父的死和他也脱不开干系。
“我知道,”周十九轻拍琳怡的肩膀,“我都知道。”
说是知道,脸上却仍旧是温和的笑容,就似锦袍上精美的绣样,神采气度太过优雅,却将千疮百孔都藏在那纹饰之下。
琳怡接着道:“叔父觉得亏欠郡王爷,在叔父心里待郡王爷和大哥、二哥没什么不同,可这些年却力不从心,只能眼看着婶娘薄待郡王爷。若是郡王爷被婶娘算计吃了亏,叔父走的时候才更不能安心。”
周十九的眼睛微暗。
琳怡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安慰周十九,“叔父只是想临终前等到郡王爷,郡王爷赶了回来,至少在叔父心里,这份父子情义已经有了始终。”
周十九看着琳怡,“叔父待我如子?”
琳怡没有避开周十九的目光,颌首,“妾身提起郡王爷,叔父的神情是对郡王爷有欠缺,而不是心中不安的歉疚。”
“对自己的孩子通常都会觉得给予的不足所以心中亏欠,对外人更多的才是心中不安歉疚,”琳怡说着顿了顿,“至少妾身是这样想,叔父是将郡王爷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看待。”
琳怡想起府里的传言,都说周十九就是老太爷外室所生,后来送与老康郡王爷为子嗣,所以老太爷才会想方设法将周十九带回来抚养,又百般偏袒。现在老康郡王和老太爷都不在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至少在老太爷心里,周十九就是他的儿子。
“叔父一直待我极好,只要他在家中,大哥、二哥没有的也会给我,”周十九眼睛明亮,微微笑着,“不是表面上说说罢了,是真的常常去我屋里坐下,亲自过问这些事,不是因我父母双亡所以可怜我,是真心想对我好。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许多话我也没来得及问清楚。”
周十九停顿了一会儿,“这大约也是婶娘最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