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如烟作者:年小初-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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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韩莹月可真的是哭出来了,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地:“好、好可怜……”
“可怜吗?呵,也不见得的,”这一次,姚雪却不再同意韩莹月的话了,莞尔淡淡一笑,“我倒是觉得,林烟的妈妈,也是一个极端激烈,富有心机的可怕女人呢。她应该是本来就打算要在林炎的面前割腕自杀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而她也不愿意让不断的放疗化疗折磨掉自己举世无双的惊人美貌,所以她才会来找林霜染,跟林霜染说,她是要来见林炎,最后一面的。而她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料不到,早就已经恨她恨疯了的林霜染,其实根本就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呢?所以后来她在林宅这么一自杀,既是让林炎从此恨透了林霜染,彻底断绝了自己一死,林炎就说不定又会被林霜染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所勾引,又重新回到林家,回到林霜染怀抱的丝毫可能性──这一点她的确担心,因为她毕竟,也有输给林霜染的地方,那就是林霜染陪在林炎身边的,那么那么多年,她永远无法代替,也无法抹灭的宝贵时光;又让林炎永远地记住了她,永远地,再也忘不了她。一石二鸟无不损人利己,只为自己,真是,完美的自杀。”
几个人简直都听呆了。林霜染和林烟的母亲,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得不到的东西,那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而另一个却是,就算是我放下不要的东西,那也不能,被别的女人,给捡了去。
都说女人宽容起来可以比男人宽容一万倍,但若是记仇小心眼儿起来,那也可以比男人,狠毒一万倍。
这个故事至此收尾,听的时候总觉得它的类型在中途更改变化了无数次:有美好有感伤有畸形有变态有虐恋有惊悚有悬疑有暴力有不择手段当然也还有阴谋诡计,斗角勾心……但听到最后他们发现,这其实就是,也还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爱情故事而已。
但为什么听起来会那么多有除去爱情之外的其他感觉呢?那是因为爱情本身,就包括这么多的东西。它大得复杂深沉,但又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好笑的是,人们总是为了扞卫两个人的狭窄空间,而不惜将它,撑得更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韩莹月抹了半天泪忽然仰起脸吃吃问:“对了雪雪,说了这么大半天……林烟的妈妈,到底是谁啊?她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从头到尾都没说起来过呢?唔……如果有照片的话当然就更好了,好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林烟的女版诶,一定是美爆了吧!”
姚雪闻言浑身一震,神情古怪地和唐汉对视了一眼。唐汉给姚雪使了个眼色,姚雪皱着眉暂不搭腔。
却听黎唯哲忽然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不耐烦道:“反正就是一个你永远也比不过的绝色大美人啦。好了你个姿色平庸的女人别多问了,小心看了以后自卑到自杀,然后林宅就真的可以当鬼宅了。”
韩莹月听得目瞪口呆:“黎唯哲你……”下一秒气急败坏,“景景!管好你家老公!”
庄景玉:“……”
他真是躺着也中枪。
往夏如烟(二十九)
林微云今晚穿的是CHANEL去年冬季才最新发布的一身黑色深V敞领,兼露肩束腰曳地的晚礼服长裙,盈盈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被那抹性感妖娆的流畅线条给勾勒得极美极美,胸腰臀曲线尽毕,绝对堪称完美的女性身材。洁白纤长的脖间佩戴了一条BVLGARI的闪银色大珠宝钻石项链,色泽光华流转,花纹细密繁复,衬着她的黑发雪肤,淡雅五官,便更显得她整个人艳彩直逼,璀璨夺目。当她的左手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地轻轻牵搭着林烟的右手──很难说哪一只手更美,因为两只手皆是旗鼓相当的修长白皙,精致纤细,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女人所独有的温软如绵,柔若无骨,而另一个则是男人最性感的通透似玉,指骨分明──和林烟一同双双缓缓滑进了轻歌曼舞,灯影流淌的舞池中央的时候,刚刚还嘈杂喧哗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简直停都停不下来的偌大一个林宅宴厅,却在分明短暂却又感觉漫长的几秒钟缓冲之后,竟忽地无端爆发出了一阵,不约而同,毫无征兆的寂静声。
就好像是一出原本喜气洋洋令人捧腹大笑的开心闹剧,却在瞬间,被谁恶劣地,按下了静音键。罪魁祸首有两个:林微云,和林烟。
于是就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刹那光景里,刚刚还人满为患稍显拥挤的华美舞池,却在很快经历了一场几乎堪比风卷残云大逃杀似的飞快撤离以后,基本上,就空旷得,只剩下他们这一对光环加身,耀眼至极的男女搭档了。开玩笑!和林微云林烟共赴舞池同秀舞姿……靠!这种事情哪怕光只想想都让人觉得无比蛋疼!真是只有疯了或者脑子有病才会去那么做!废话,不然谁那么大度,愿意去当这么活生生的反面例子,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看笑话啊!
悠扬深缓的音乐声里,两人随着节奏不断踩踏变幻着各自的舞姿步伐,时而矫若游龙时而婉若惊鸿,体态如燕般优美迷人,灵巧轻盈,一种流水行云似的无拘无束,挥洒自如。远远望去,林微云和林烟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好像两只优雅高贵,翩翩起舞的美丽天鹅。
众人的离去是对的。若是跟这样一对完美得叫人几乎惊掉眼球屏住呼吸的金童玉女绝对壁人出现在同一个舞池里,而且,还不怕死地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大秀舞技──那么倒也怪不得别人,只有,乖乖等着,被完爆到底的命。
越跳越空的舞池,越来越多的目光。林微云仰头注目凝望,头顶这一位,比登了一双足足有七公分高的高跟鞋的自己,还要约莫更高出整整五厘米;但偏偏对方的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却又竟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天生女人还更多出三分精致,五分艳丽,七分妖娆,以及十分媚色来的绝色少年,忽然情难自已地摇了摇头垂眸一掩,脸上一派慈爱包容的温婉笑意,细碎而明晃地淌在嘴角,凝于唇边:“呵,到底是你太多变,还是我太狭隘了,林烟?怎么我发现,无论我对你之前有多少种认知,多少种定义,但每一次,你都总是有办法可以打破我对你的固有想象,叫我再狠狠地大开眼界,大吃一惊呢?我总以为你本来骄傲任性,叵测乖觉,再加上这几年,又被这么多强大并且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非你不要的诸多男人们给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久了宠坏了爱得无法无天了,所以早就已经忘记了,究竟应该怎样对待女人,怎样在一个女人面前当一个合格的男人,这种事情的。结果却没想到,原来你也是可以这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像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和一名高贵优雅的绅士的。”
林烟闻言挑起长眉:“怎么,你这是在讽刺我像女人,而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吗?姐姐。”
林微云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我没有在讽刺你,我只是真的,有些吃惊。反倒是你林烟,你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呵,分明就是你在怨我……怨林家吧。”
“怨?”林烟稍稍扬高尾音,略嫌尖锐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旋即便毫不客气地轻哼一声,冷冷笑道,“不,不是怨。用这个字来形容我对你们林家的感情,那也未免,显得太轻了些。”
如果只是怨,如果只是怨……不,不,极端如林烟,在他的身体里面,根本,就没有容纳这种感情的能力,和空间。这样脆弱而卑微的感情,这样不幸却不争,只会自怨和自艾的懦夫孬种!不是他……才不是他林烟!因为林霜染那个贱女人!他最爱的母亲只能和他的父亲带着自己东躲西藏狼狈逃窜!他们总是没日没夜地跑,没力没命地逃,可能刚刚才在某个虽然简陋肮脏但是好歹也可以让他们勉强停留休息一夜的小旅馆的坚硬床板上陷入沉睡进入梦乡,然而下一秒却就不得不再一次被强制逼起来继续没日没夜地奔跑逃亡,没力没命地狼狈流浪。吃不好,睡不好,过不好。偶尔甜蜜温存的幸福时光,但那也只是,偶尔的时光。下一秒究竟会怎样,谁都不知道……谁都能想到。于是整整六年,整整六年……这样的生活,这样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永远看不到希望在何方,永远要为了生计而发愁,和更永远要为了生存而奔逃的无望人生!他们一家三口,却过了整整……整整的六年!哈!真是好笑!偌大一个世界,但竟没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安身之地容身之所!那六年里他们一家没有过过哪怕一天不担惊受怕,胆战心惊的安心日子!甚至就在最后!就在他最爱的妈妈临死之前,她竟然都没能亲自见到他的父亲──她这一生深爱,最爱,挚爱,爱到哪怕不惜颠覆整个世界甚至是付出她的生命,但也仍然百死不悔无怨无悔的男人一眼!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全部!都是林霜染那个贱女人的错!全都是被林霜染那个贱女人给害的!……这样刻骨铭心深入血髓,从出生到懂事,从零岁到六岁,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幼年时代,深深铭记脑海的亲身惨痛经历,对于林烟,对于深深热爱着他的父母,更是尤其深深热爱着他的母亲的林烟来说,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只单用仅仅一个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淡淡“怨”字,就能轻飘飘地一言以蔽之,概括得了的呢?那是他终其一生了其一世,即便临终至死,但也永远,永远,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直到现在,林烟虽然不至于一定要报仇雪恨,灭他满门(当然关于这一点,林烟其实,恐怕也根本做不了什么);但他总归是,不会对林家太客气的。口头上的谩骂侮辱,一逮到机会的小小报复,幸灾乐祸,他控制不住,而且,也不会控制。
“……”林微云看出林烟骤然发狠的脸色,以及感觉到林烟原本只是轻轻搭在她后腰的那一只手,却忽然渐渐变紧加大的力道和力度,微微沉默了一下,良久,才复又轻声叹息着开口,“我知道你恨她。我也不怪你,毕竟……我能理解。但是林烟,不管她之前对你……对你的父母,做了什么,哪怕是再怎么无法原谅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毕竟,已经过世了。就算你再怎么怨她,恨她,但好歹,看在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的份儿上,无论真心假意,我也希望你对她,可以有适当的尊重,好吗?”
“不可能,”林烟一听就笑了,可嘴上回答得却叫那一个斩钉截铁果断干脆,丝毫不给人还口和转圜的余地,“林微云,我之所叫你姐姐,是因为我不想,叫你姑妈。……或者,你更愿意,听我叫你一声姑妈?”
林微云立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懂林烟这句话里有话的深意。林烟的意思是,他叫她姐姐,是因为他只承认他的爸爸林炎是林霜染的养子,而不是她的……性奴,床伴,和男人。
即便是在称呼这样无关紧要不值一提的地方上,林烟也不愿意,让林霜染,占到他的爸爸,哪怕一点点的便宜。他的父亲这一辈子,就算是死,但也都只能是他的母亲,一个人的男人而已。
“其实我尊重这世上所有的母亲,”林烟等不到林微云的回答倒也不怎么在意,休息片刻而又淡淡继续道,“不然你看,即使我那么那么讨厌庄景玉,一见到他就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