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驭龙-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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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达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飞光道:“辛姊姊,你何不恢复本来面目?”
黄达呆了一下,才道:“你已瞧出来了?”
薛飞光道:“刚刚才瞧出来,姊妹你的易容之术果然是当世无双,连身上的气味也好象男人的一样。”他顿时恢复了辛黑姑的声音,道:“你从何而瞧出破绽的?”
薛飞光道:“你答应不行夫妇燕好之事,而要我脱衣让你瞧看。
此举太不近人情,虽然表面上你言之成理,但若是我能定心细想,便瞒不过我了。我后来又故意倒在你怀中,试出你果然是女儿之身。”
辛黑姑下床而去,一会儿就回转来,已恢复了清秀的面容,身上的男人气味也消失了。她道:“你不怕我一怒之下取你性命么?”
薛飞光道:“我的一辈子已完蛋啦!虽然你是假冒的,可是那个真的黄达怎么办?我名份上还是他的妻子啊!”
辛黑姑道:“因此你不怕死,是不是?”
薛飞光道:“我的前途既无幸福可言,还怕什么呢?”
辛黑姑道:“你可弄错了,你还可以嫁给裴淳。因为那个真的黄达,事实上早已死去了一个多月,世间上已无黄达其人。”
薛飞光吃一惊,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辛黑姑冷笑道:“你以为你聪明绝顶,世上无人斗得过你?哼!
当初若不是你帮助裴淳,那武林五大高手早已变成我的五个奴隶了。
此仇此恨,我怎能不报?”
她一手扣住她肚腹上的穴道,又道:“前此是对你精神上的折磨,以后就轮到肉体上的苦刑了。”
薛飞光幽幽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她此刻自然无话可说,自己落在辛黑姑手中,莫说她已扣住穴道,即使没有,亦无法逃脱她的毒手。
辛黑姑忽然想起一事,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南奸商公直你还记得么?”
薛飞光讶道:“当然记得啦!”
辛黑姑道:“我前些日子把他抓住,但后来又释放了他,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薛飞光用心一想,已明其故,顿时大大对他生出感激之心。原来她已想到自己遭遇的这一番磨折,定必是南奸商公直出的主意。
错非是她薛飞光,决计不能从辛黑姑这一句话之中,推测出这是商公直的主意。
但也难有薛飞光才会进一步察出商公直的真正用心,因而泛起既佩服而又感激之心。佩服的是商公直当真不傀是当世无双的智士,竟能在极危险之中想出奇计,使辛黑姑不杀死他,而这条奇计却又可釜底抽薪,使辛黑姑对她的仇恨减少,因而终于没有取她性命。
要知辛黑姑当然很恨薛飞光,一则是由于她也爱裴淳而生的妒根,二则是为了她帮助裴淳,使她连连落败。
故此辛黑姑若是不能大大地磨折薛飞光的话,心头的恨意不减,这一次定必会杀死薛飞光无疑。
这等“釜底抽薪”的深奥用心,若不是薛飞光,谁会得知?一定认为南奸商公直是为了希望辛黑姑不杀自己而献出毒计,纯是为他个人打算。
不过这刻薛飞光当然不能露出丝毫形色,故意大怒道:“原来是这恶徒向姊姊献计,使我这十几日以来痛不欲生,此仇此恨,决不能忘记。”
辛黑姑道:“你若是活得成的话,再说狠话不迟。”
薛飞光恨恨道:“此人奸恶绝伦,我早该杀死他才对。假如姊姊留我一命,我迟早取下他项上人头。”
辛黑姑笑道:“只怕你斗不过他狡智心机呢!”
薛飞光道:“他诚然十分狡猾厉害,但他却断断想不到姊姊最后放我逃生,那我就有机会取他性命了。”
辛黑姑道:“不然,他还献我一计,可以让你活命,所以他一定早有防备了。”
薛飞光心想,商公直当然还有连环妙计,我焉有不知之理。
但口中却讶然道:“什么?他竟敢如此托大,一点儿不把我放在眼内?”
辛黑姑道:“那倒不是,他是被迫无奈才再献这一计,因为我说不要杀你,还要你多受一番折磨。我当时对他说,假如他献不出妙计,我就削去他双足,以代替死罪,这还是因为他总算已献过一计,立下功劳,若想免去削足之刑,就须得再献一计才行。”
薛飞光再次泛起对南奸商公直感激之心,因为她已亲眼瞧见商公直献计的成效了。
要知那辛黑姑原本对薛飞光怀恨极深,决不是这短短的十来日痛苦便可以使她仇恨冰释。
故此商公直以超世之聪,献上连环之计,而这第二计便可以使得辛黑姑感到完全消气释恨,因而不至于做出伤害她身体之事。
只听辛黑姑又道:“这第二计是由我设法,把你嫁与裴淳为妻。”
薛飞光讶道:“什么?”表面上虽然装出不胜惊愕之状,其实内心差点儿忍抑不住欢欣雀跃之情了。
辛黑姑道:“你是聪明之人,当然晓得这件事不会十分愉快。原因就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薛飞光道:“哪两件事?”
辛黑姑道:“第一件事,你必须一直跟在他身旁,不得离开,除非是他死了或者你死了,才可以分开。”
薛飞光担心地皱起眉头,道:“第二件呢?”
辛黑姑道:“第二件事,你得答应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给他出主意,这自然包括任何极微小的暗示都不可以。”
薛飞光眉宇间忧色更重,沉吟了片刻,才道:“你相信裴淳可能会遭遇到杀身之祸,因此设法让我眼见着他投入危机之中,而又不能加以阻止是不是?”
辛黑姑反问道:“这样你可感到痛苦?”
薛飞光道:“恐怕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了。”
辛黑姑欣然道:“那就行啦!我正是要你遍尝世间莫大的痛苦。
假使你熬得过这段时间,我以后永远不找你们夫妻的麻烦。但你如若有违誓约,将来你生了儿女之后,我有法子当你们夫妇面前把孩子慢慢地弄死。”
薛飞光听到这话,又见她眼中射出凶光,顿时想象出那可怖的景象,不由得打个寒喋。
辛黑姑又道:“但你还须想出保证你一定履行誓约的办法,我才能安心放你去见裴淳……”她转眼望一望天色,又道:“现在已过了四更,不久曙色将临。假如你在曙色降临前,想得出保证之法,你便可以得偿素愿,立刻见到裴淳。如若延误,那就一切作罢。你依然是黄达名份上的妻子,永远无法与他见面。”她冷酷地笑一声,又道:“因为他在曙光出现之后,不久就会远离此地了。”
薛飞光心灵大震,俯首寻思。
辛黑姑也不打扰她,独自躺向榻上,略作休息。
房内烛光渐暗,但谁也不加理会。薛飞光想道:“她这一招,一定不在商公直献计之中,唉!她也是个智谋百出之人,才想得出这么一招,使我多受一些痛苦。”
正在付想之际,辛黑姑突然问道:“想出了法子没有?”
薛飞光摇摇头,心中却大为吃惊,暗付:“她分明有点儿动摇不想我嫁给裴淳,是以忍不住出声打扰我的思路,我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使她反悔不及。”
当下定神而想,计如潮涌,眨眼间已有了主意,道:“辛姊姊,我没有法子提出保证。”
辛黑姑道:“那么你只好一辈子姓黄啦!”
薛飞光苦笑道:“若然他一定会陷入杀身的危机之中,我情愿不要亲眼见到,而又不能出言助他。”这话倒是衷心之言。
辛黑姑冷冷道:“虽然实情如此,但你还是希冀他不会碰上这等凶危之局对不对?哼!这一回是家母亲自主持,莫说是裴淳,纵是他师父出山也难解危局。”
薛飞光道:“小妹实在提不出保证,若然姊姊一定要提出保证,那就只有向裴淳下手。”
辛黑姑想一想,道:“这话有理,裴淳乃是极有信用之人,若然得他保证,还可相信。”
她跳下床,道:“你换上平时穿着的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此时正与淳于靖对饮的裴淳方自借酒忘忧,大杯大杯地往肚子里灌。
淳于靖忽然伸手阻止他再喝,微笑道:“贤弟再喝的话,不但伤及身体,还怕会误了大事。”
裴淳讶道:“原来待会儿还有事做,大哥何不早说?”当即推开银盏,态度甚是豪放。
游于靖点头道:“贤弟外表虽是恭谨沉实之士,其实热情豪放,只是不轻易表露而已。”
裴淳忙道:“大哥好说了,小弟庸碌无能,未及大哥万一。”
淳于靖沉重地叹息一声,道:“贤弟若是想起了薛飞光姑娘,那就想吧,不必苦苦克制。”
裴淳听了这话,虎目中登时洒下热泪,频频长叹。
淳于靖本来有许多事要告诉裴淳,但在这等情势之下,只好暂时缄默。他如此对待裴淳,乃是因为他得到辛黑姑的通知,知道了辛黑姑伪装黄达的内幕。
忽然人影连内,灯烛摇摇,厅中多出两个美貌少女。裴淳抬头一望,见是辛、薛二女,不由得大为讶异。
辛黑姑冷笑一声,道:“飞光,你坐在这一边。”那个位置与裴淳遥遥相对,可望而不可即。
二女落座之后,辛黑姑又道:“裴淳,假如飞光嫁给你的话,你要不要?”
裴淳苦笑一下,道:“辛姑娘最好别取笑了,飞光师妹名份已定。”
辛黑姑道:“这样说来,假如她仍然处子待嫁之身,你便不会推辞这头亲事了?这很好,我先透露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其实没有出嫁,那黄达早在她出嫁以前的一个月左右死了,是我假扮为黄达,大大地捉弄了你们一次。”
裴淳听得呆了,转眼向淳于靖望去,问道:“大哥,她这话可是真的?”
及见淳于靖点点头,这才信了,目光又向薛飞光望去。两人四日交投,都流露出无尽缠绵宽慰之意。
辛黑姑道:“喂!等一会儿再眉目传情吧!现在还未到时间。须知我若不出面洗刷而又不向薛姑姑说情的话,薛飞光一辈子都还是黄达名份上的妻子,你们断不敢不顾天下人的指责耻笑而结合。但只要做到我提出的两件事,你们可在数日之内成为正正式式的夫妇。”当下说出要薛飞光跟着裴淳以及不得出计策划这两件事,要裴淳提出保证。
裴淳听得傻了,想道:“飞光若是嫁给我,日夕跟在我身边,一旦发觉我已一步步陷入危机之中,她如何忍得住不说?若是定要她忍住,对她岂不是极残酷的刑罚?”
他霎时已体会出薛飞光当其时的痛苦,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淳于靖终是一帮之主,才略过人。此时赂一吁衡大局,便分出事情的缓急轻重。当下说道:“贤弟不必多想了,试想辛姑娘是何等人物?既然开口,定然早就算定了你非答应不可,因此你只须寻思如何保证之法就是了。”
辛黑姑被他一捧,秀丽的面上泛起笑容,气氛顿时松弛了不少。
她道:“这话甚是,我已没有工夫耽搁了,快快办妥这一完事情,我就得离开此地。”
淳于靖道:“让他想一想吧,他不是心思灵敏的人,只不知辛姑娘此去是否与朴兄会合,何时举行婚礼?”
辛黑姑定睛望住他,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情绪。原来她忽然发觉这个威仪端重的帮主,在她心中的地位竞与朴日升相等。因此她无端端想到假如淳于靖现下要求她下嫁与他,便如何答复?
淳于靖见她好一会儿都不回答,当下又道:“辛姑娘与朴兄当真是天生佳偶,称得上珠联壁合。倘若朴兄不是元廷重镇的话,鄙人倒是很愿意奉扰这一杯喜酒。”
辛黑姑心中一震,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