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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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整件事情很复杂?”
藏花点点头。
“你感觉好像身处浓雾中,不但看不见路,也摸不清四周?”
“是的。”藏花叹了口气。
老矗佃放下鱼叉,凝视着她。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大聪明了。”
“这洁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大聪明,大会想,所以你才会弄得如此糊涂。”老盖仙说:“如果你稍为笨一点,稍为不要胡思乱想,事情就不会大困难了。”
“你越说我怎么越头大?”
“一加一等于多少?“老盖仙忽然间起算法了。
“五加三减七再加一等于多少?”
“你在考我算法?”藏花说:“还是二呀!”
“这就对了。”老盖仙又重新烤鱼。“同样等于二,只是算法不同而已。”
“你是说我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不对?”藏花眼睛一亮。“我用了复杂的方法?”
“对的。”
同样一件事,不同人处理,结果一定也是不同的。
就好像一笔帐一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算法,每个人的算法都不同。
在江湖人来说,一笔帐只有一种算法。
哪种?
你应该知道是哪种。
有的帐你只有用血去算,才能算得清。
一点点血还不够,要很多血。
你一个人的血还不够,要很多人的血。
钟半农的这笔帐要用多少血才能算得清?
如果要用二十个人的血寸算得清,那钟毁灭呢?
旧恨加新仇,又要用多少的血才能扯平呢?
不管是旧恨,或是新仇,这些都是钟家的事,和藏花一点关系部没有。
她只不过是个好管闲事的人而已。
好管闲事的人的算法,当然不须要用血去算。
真的不须要用血算吗?
“你要到哪里去?”老盖仙诧异地望着藏花。
在吃完老盖仙的第六条烤鱼后,藏花抹了抹嘴,站起抬拍双手,转身就要走。
“这里已没有烤鱼了,而且我的肚子又还没有饱。”藏花说,“不再去找个人吃吃他,怎能对得起我的肚子呢?”
“你真现实。”老盖仙笑着说:”你想去吃谁?”
藏花望向门外的远山。“我满怀念杜无痕的‘鸡尾酒’。”
老盖仙忽然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藏花,一杯给自己。
“我敬你。”
老盖仙的异常举动,藏花感到莫名其妙。
“于什么?”
“劝君更尽一杯酒。”老盖仙一口仰尽。“此去阴冥多故友。”
“你在咒我死?”
“我没有,是你自己说的。”
“我只不过是要去找杜无痕而已,”
“这就对了。”老盖仙眯起眼睛看着她。“你现在唯一能找得到杜无痕的地方,只有地狱了。”
“你是说——”
“是的。”老盖仙说:“他已经死了两天。”
“死了?”藏花微惊。“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又怎么死的?”
“不知道。”老盖仙说:“消息是戴师爷封锁的。”
藏花沉思着。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杜无痕埋在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藏花更吃惊。“戴天封锁了他死的消息,难道连他的人也消了迹?”
“戴师爷倒没有这么狠。”
“为什么你说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说,杜无痕的尸体现在是埋了?还是没有埋,我不知道。”
“谁知道?”
“风传神。”
“风传神?传神医阁的阁主,风传神?”
“对的。”
“他怎么又和杜无痕扯在一起?”
“杜无痕的死因只有靠他才能查得出来。”
藏花又在视思。这,一次很快地就开口。“温火先生呢?他是否——”
“没有。”老盖仙说。
藏花总算松了口气。
“他没有逃过。”老盖仙说,“他一样也死了。”
“你——”
藏花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怎么样?你间我他是否,我回答说没有呀。”
“我是问他是否也死了。”
“我以为你问他是否逃过一劫。”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老盖仙现在至少已被藏花杀了六百次。
三
久雪初晴,而且有阳光。
这种天气是很令人愉快的,所以街上有了很多人,有的是搬张椅子坐在街旁享受着阳光。
有的是将换洗后的衣服,赶紧拿出来晒一晒。连那小狗和野猫也都懒洋洋地趴在街上。
所有的人看来都很愉快,只有一个人例外。
藏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点燃的炸药,只要靠近她,保证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几个和藏花有交情的人,本来已举手要和她打招呼,但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只举起的手立即变为抓抓头”,然后悄悄转过身去。
笑嘻嘻的藏花已够令人头痛了,更何况怒气冲天的她。
所以已有好几个人轻轻地离开长街,就在这时,长街尽处忽然有辆马车急驰而来。
健马、华车,崭新的车厢比镜子还亮,赶车的手里一条乌黑长鞭,在急风中打得僻啪作响。
藏花居然好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谁知马车却骤然在她身旁停下,六条大汉立刻从马车上一拥而下,围住藏花。
一个个横眉怒目,行动矫健。”你就是那个狂花?”
“所以你们若是想找人打架,就找对人了。”
藏花从老盖仙那儿受来的怒气,正不知找谁倾泄,这六个大汉来得正是时候。
大汉们冷笑,显然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只可惜我们并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不县?”
“我们只不过来请你跟我们去走一趟。”
“唉!”藏花叹了口气,好像觉得很失望。
“你也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怕打架的人。”大汉们神气他说:“只可惜我们的老板想见见你,一定要我们把你活生生地整个带回去,若是少了条胳臂断了腿,他会很不高兴的。”
“你们老板是谁?”
“等你见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有个大汉从身上拿出块黑布。
“这块黑布又是干什么的?”藏花问。
“黑布用来蒙眼睛的,保证什么都看不见。”蒙谁的眼睛?”
“你。”
“我明白了,因为你们不想让我看见路?”
“这次你总算变得聪明了一“点。”
“我若不蒙。或是不去呢?”
大汉们冷笑。其中一个人忽然翻身一拳,打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
“格吱”。一声,大树干立即被打出一个洞。
“好厉害!”藏花拍拍手。“真厉害。”
大汉轻抚着自己的拳头,傲然他说:“你看得出厉害,最好就乖乖地跟我们走。”
“你的手不疼?”藏花好像显得很关心。
大汉更得意,另一系大汉也不甘示弱,忽然伏身,一个扫堂腿,埋在地下足足有两尺的石橙子,立刻就被连根扫起来。
“你的腿也不疼?”藏花仿佛更吃惊。
“你若不跟我们走,你就要疼了。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
“好极了。”
“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好极了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有理由打架了。”
这句话刚说完,藏花的手,一拳打碎了一个人的鼻子,一巴掌打掉了一个人七颗牙齿,反手一个肘拳,打断了一个人的五根肋骨。
一脚将一个人跟踢球一般地踢了出去,另一个人肚子挨了一脚,已痛得弯下腰,眼泪、鼻涕、冷汗、日水同时往外流。
只剩下一条大汉站着没动,他已吓呆了,全身上下都僵住,也湿透了。
藏花冲着他笑笑。
大汉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大概是今年我看到笑得最难看的一个。”
大汉立刻不敢笑。
“现在你们还想不想再逼我跟你们走?”
大汉立刻摇头,拼命摇头。
“好极了。”
听见这三个字,大汉的脸上立刻像个苦瓜。
“这次你为什么不问我‘好极了’是什么意思了?”
“我……小的……”
“你不敢问?”
大汉立刻点头,拼命点头。
“不敢也不行。”藏花忽然板起脸,瞪大眼睛。“不间就要挨揍。”
“我……”大汉只好硬起头皮,结结巴巴地问:”好……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好极了的意思,”她笑了,”就是现在我已准备跟你们走了。”
藏花居然说完真的拉开车帘,准备上车,忽然回头。”拿来。”
大汉又吓了一跳。”拿……拿什么?”
“黑布。”她说:“就是你手上的那块黑布,拿来蒙上眼睛。”
大汉立刻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不是蒙你的,是蒙我的眼睛。”
大汉被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疯子,还是傻子?
藏花一把夺过大汉千里的黑布,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舒舒服服地往车上一坐,轻轻地叹了口气。
“用黑布来蒙眼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藏花并不疯,也不傻。
只不过别人若想勉强她去做一件事,就算把她身上刺出十六、七个透明窟窿来,她也不肯。
她这一辈于中做的事,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喜欢做的。
她坐上这辆马车,只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不但很神秘,而且很好玩。
所以现在就算别人不让她去也不行了。
车在往前走,她忽然想起了钟毁灭。
四
藏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她这一生中,什么样华贵美丽的地方都去过。
所以在马车上,她已在猜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她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这种地方”。
她做梦电设想到,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这种地方”。
风吹过的时候,死灰色的迷雾已迷漫了大地。
天也是死灰色的。
冷雪、浓雾、荒家,没有人,甚至连鬼都没有。
这辆马车居然将藏花带到乱葬冈来。
苍穹一片灰白,刚刚还有阳光,现在却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见了。
藏花慢慢地解开黑布,慢慢地下车,她虽然吃了一一惊,脸上还是一样在笑。
她就算心里有恐惧,也绝不会露在脸上。
——无论谁若受过她所受的经历,都已该学会将情感隐藏在心里。
她受过什么,
坟场的风,似乎比别的地方来得冷,冷得像刀,刀一般地刮过藏花的脸,也刮过荒坟,刮过墓碑。
墓碑有的已倾倒,有的已被风雪侵蚀,连字迹都分辨不出。
——坟墓里埋的人是谁?
这已不再有人关心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岂非也有他们的光荣和羞辱、快乐和悲伤。
但现在呢?他们己一,无所有了。
——那么做人又何必将生死荣辱,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藏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眼前的浓雾仿佛淡了些。
她隐隐约约望见淡雾中有三座巨大的帐篷。
帐篷的形式很奇特,有几分像是关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几分像是行军驻扎用的营帐。
每座帐篷前,都起了一堆火。
三座帐篷,三堆火。
藏花注视着三座帐篷。忽然见中间那一座有人走了出来。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一身黑衣如墨,脸色却冷如冰雪,头上也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拿着张大红帖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藏花面前,目光的的地望着她。
“花大小姐?”
“藏花。”这里有一张请帖,是专程送来请花大小姐的。”
“有人要请我吃饭?”
“正是。…
“什么时候?”
“就在现在。”
“什么地方?”
“就在此地。”
“那倒方便得很。”藏花笑笑。
“不错,的确方便得很,花大小姐只要往前走几步,就已到了。”
“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