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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嫡女成长实录-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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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铳就挂在腰间,心底做好随时命丧的准备,只等着局面一坏,顿时吞枪自尽,维护名节……

已经远离了她有小半年之久的战争阴影,不知为何,就随着许凤佳的这一句话,又飘回了善桐心头。

她就怅然出神,直立得腿脚发木,才听到了一声温和的呼唤。

“三——三世妹。”不知为何,桂含春又换回了那略带疏远的礼貌称呼,可面上的温暖坚定却没有变,他就好像是一株西北常见的杨树,虽比不上京城来的金玉琼花更富贵显眼,但只是一字一句,都恨不得掷地有声的稳。“可以进去暖一暖了。”

善桐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竟目注桂含春微微一笑,其实笑中带了什么含义,自己都不甚了了,见桂含春一呆,她倒是一下又挂念起榆哥的病情来,便急匆匆地掀开帘子,又进了帐篷,果然见得榆哥已经穿上中衣,正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望着权仲白,满面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问什么,又怕打扰了医者的沉思。

权仲白的确也正在出神,桂含春小声对善桐说了一句,“一路都没说过一句话……”便不再做声。

众人又静等了片刻,权仲白才在一片略带窒息的压力中又睁开了眼,他干净利落地对着榆哥道,“小兄弟,你幼时是不是发过一场高烧,高烧后渐渐思绪就有些迟滞,尤其是早起更是如此,并且说话结巴,不由自主——或者到了冬天,呼吸还有些不畅?”

不世神医,果然名不虚传。非但榆哥瞪大双眼,讷讷不能语,就连杨四爷并善桐都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权仲白却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医术有多神乎其技,他见榆哥拼命点头,又略作沉吟,再试了试榆哥的脉,又捻起手边一根银针来轻轻一嗅,断然道。“你这不是烧坏了脑子,小兄弟,你有病。”

善桐一世人,真尚未有一次这样高兴,听到‘你有病’这三个字。

对不起,代更君代更的时候,忘了把前面的章节号和内容简介删了。现在编辑一下。

96、血瘀

“我为杨家人扶脉,也不是第一次了。”权仲白又顿了顿,忽然间风马牛不相及,捡了一个很远的话头。“从前在江南的时候,也曾经为贵族的海东世叔并善久世弟,一并他们家的七世妹把过脉象。凡是杨家血脉,似乎都有一个特点,血行速度要比一般人更缓了几分,尤其是七世妹,血行更慢,心里一有事,经脉就有淤血,很难行开。方才我把了这位小兄弟,并——”

桂含春忙说了几人的姓名与血缘关系,权仲白略略一点头,面上写满了专注,那自然而然形诸于外的尊贵疏离,与被压抑得极好,只是隐隐露出一瞬的伤痛,已被近乎无穷无尽的耐心和温和取代,他对杨四爷和善桐点了点头,续道,“并这位善桐世妹、海武世叔的颈脉,感到杨家这一房也有一样的征兆,恐怕一村人都是从祖宗那里继承下来的特征。就好似如今焦阁老一家手心的红痣一样,都是胎中带就的,这也不能说是病根,不过也的确要比一般人容易有瘀症。善榆小兄弟你的呼吸之声,就要比一般人迟滞得多了,一群人呼吸声都急,你也急,可你吸一口气还要用上力道,这就要比寻常人慢了一分。按理来说,你这样的小伙子正是生机最旺盛的时候,呼吸声理当又轻又快,或者是长而平缓。鼻声这样抖,唇色又暗紫,行为举止见了迟滞,说话时也要想一想,但我看你对答还算得体,听人说话也不至于不明白里头的意思……小兄弟,你这是血瘀之症啊。”

他一连串医理解释下来,深入浅出,鞭辟入里,众人都听住了,善桐禁不住就问了一句,“那又怎么知道这是高烧导致的呢——”

“这个倒简单了,小儿发烧,烧得往往比成人猛烈得多。我看善榆兄弟也没有什么别的病症,血瘀恐怕还是因为高烧而起,随口蒙了一句而已。”权仲白浅浅一笑,居然坦然揭开了自己的把戏。

这个潇洒写意的贵公子大夫,做派的确是善桐生平仅见,一时间她竟无话回答,倒是杨四爷脑子难得好使,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根本,“这个病,有得治吗?”

权仲白面上难色才露,善桐心头顿时咯噔一声,就连桂含春也不禁惋惜道,“知道病因还不能治,这样的事,在子殷兄身上还没有过呢……”

“也不是没有。”权仲白面上悲戚之色乍现又收,他淡淡地道,“病入膏肓,我也只能续命罢了。更有些人,你一步步看她走下去,就是想挽回也都有心无力……”

他一下又振作起来,对满面惊恐之色的善桐略带安抚地笑了笑,又沉吟着道,“也不是说不能治,就是难……我看善榆兄弟诸多症状,都和我手上另一个病人相当。方才试探了一下,四肢百骸几个关键穴位,血都是咸中带苦,唯有太阳穴上刺出一点血迹,味道发甜,你的血瘀居然和他一样,也都在脑中……”

屋内众人,顿时齐齐色变。

很多病一向是确诊最难,一旦肯定病因,很可能一个一般优秀的大夫就可以药到病除。有的血瘀之症,直接针刺放血,再佐以几贴药材,简直可以药到病除。虽说善桐也不抱希望,认为哥哥可以这样轻易便告治愈,但知道血瘀在头,依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一下就理解了权仲白为什么沉吟了这样久,又隐隐面露难色。人无头不活,榆哥的问题要是出在头部,能否治愈,那还真是两说的事了。

再说,这样的疑难杂症,也不是怀疑权仲白的医心,只是他这一次过来,身上本来就带了更重大的使命,虽然没有明说,但善桐也隐隐猜得出来,他是为皇上寻药来的。。很多事必须要有个轻重缓急,她可不觉得榆哥的病情,能大得过紫禁城里那一位九五至尊……

榆哥第一次说话了,他的声音瓮声瓮气,还带了几分倔强,“要是吃药不能化开血瘀,难道神医想的是放血吗?”

权仲白顿时动容,他扫了榆哥一眼,面上惋惜之色,一闪即逝,嘴唇动了动,又紧紧地抿了起来。

善桐看在眼底,也是恍然大悟:吃药要化得开,权仲白就不会吞吞吐吐,始终不肯说能治不能。要化不开那也简单,就只能放血,可这又和四肢百骸不同,头骨坚硬,要如何放血,她是想不出来,但这法子风险要比吃药更高得多,那是肯定的事。

虽说关心则乱,但榆哥能先于自己想到这一点,足见即使限于血瘀,思绪变缓,可天分依然放在这里,哥哥不是不聪慧,只是反应太慢——

善桐顿时振奋了几分,初到贵地、乍见贵人的生涩渐渐褪去,她的思维活跃了起来,抢着就问,“若放血实在是太拿不准,能不能只治哥哥的结巴呢,还有、还有他一看到书本就要呕吐,这毛病难道也是因为血瘀?”

总归病人家属见了医生,总是有无数问题要问的,难得权仲白亦十分认真,毫无不耐之色,听了善桐的问话,又叫过榆哥来,细细地询问了一番他的病困,未几,帐外又有人来请桂含春过去,说是大帅有请。善桐想起来,忙告诉桂含春,“听说是许家的老帅也过来了,我方才在帐子外头看见许家的小公爷过去,还有他三哥,叫——”

桂含春本来还看着权仲白的,听到善桐这样一说,倒转过脸来,望着善桐微笑道,“你说的是许家雏凤,许于升少将军吧?这位乃是我们塞北的常胜将军,都说他人品超脱,是不世出的人才,将来只怕‘雏凤清于老凤声’……”

他未曾说下去,只是看着善桐笑,善桐很有几分莫名其妙,看了杨四爷一眼,见四爷等人都还听权仲白分析病情,便轻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该担心的人,是许凤佳才对吧。”

她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不知如何,却似乎正中桂含春的下怀,他的笑里多了一丝真诚,又从容交待善桐,“我要过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帐篷外有我的亲兵把守,寻常人不会出来滋扰——”

他又一拉善桐,带她站到帐篷角落,压低了声音在善桐耳边交代,“子殷兄的帐篷就在你左手边数过去第三个,我看这病还有很大文章可做,你机灵些,不妨多下点工夫,只是这里毕竟都是兵丁出入不便,还是要小心。”

话说完便匆匆而去,善桐倒是觉得他最后这几句话含义很深,琢磨片刻,似乎若有所悟,等再听权仲白说话时,心里倒多少有数了。

果然,权仲白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一句准话,解释了半天病理,亏他一口水没喝,又要面对四老爷那几乎是胡搅蛮缠的问题,还丝毫不露不耐。榆哥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善桐用眼色止住,因为王氏出发之前曾经交待过他‘遇事要听叔叔和妹妹的话’,因此虽然一次比一次不服,但榆哥倒也还算听话。说了半日,善桐见权仲白始终不肯吐口,便拉了拉四老爷,低声道,“四叔,别再问啦,权先生远道而来,才给大帅诊治,又被我们烦了半天,也该让他休息休息,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一边说,一边从小炉子上提了茶壶来,倒了一杯茶给权仲白喝,又请他,“帐子里家什不多,权先生受罪,在床边坐一会,也歇歇腿吧?”

十二三岁的孩子,大富大贵之家长起来的,父亲是实权粮道,伯父是一府之长,这个小姑娘非但能跑到军营里来,看她说话做事,杨家这三人竟还是隐隐以她为首,在骄兵悍将之间从容进退,行为举止,几乎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对兄长又是一心孝悌……

权仲白不禁就多看了善桐几眼,他忽然道,“奇怪,你们宝鸡杨的女儿家,怎么都这样厉害?”

不等善桐答话,就又站起身道,“我的确还有些事,今日出战之后,少不得有些军士们受伤,军医所人手未必足够使用,还得过去看看。世叔要是有事找我,今晚到我帐篷里来,再细细地谈吧。”

一面说,一面又不禁细看了榆哥一眼,他好看的眉峰微微紧皱,唇边又再漏了一声‘真巧……’,这才倒背双手,又冲善桐、善榆点一点头,也不待众人开口客套,便自己一披大氅,拎起药箱徐徐出了屋子。好似一朵白云,一眨眼就融入了茫茫雪地之中。

这一番求医,的确说得上是跌宕起伏,虽然顺利地见到了权仲白,更是不费丝毫力气,就得到了神医诊治,也不能说运气不好——按权仲白这孤僻古怪的性子,能这样尽心尽力地对待善榆,杨家人也实在是没法做更多的要求了。但病因一旦揭露,竟不能药到病除,看来要完全治愈还有风险。更可虑者,是连权仲白都不肯把话往开了说,只是一味的闪烁其词。善桐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心下倒是越想越有些不妥帖: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只看权仲白的做派,此人说话几乎不会考虑场合,恣情恣意,就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明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要测颈脉,要不是言语和顺有礼,简直是将礼法弃之不顾的狂徒了。

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人,都不肯把治疗的办法说出来,到底有怎样的内情,善桐是越想越心惊,钻了半天的牛角尖,又度榆哥一眼,倒是有几分醒悟:或许是不想当着榆哥的面说吧……

因三人奔驰了一个早上,杨四爷有些疲倦,彼此回避着梳洗过了,他就倒在床上愁眉不展,“话也不说实,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边就冥思苦想起来。

善桐见善榆微微合拢了眼睛,靠在床边似乎正在打盹,便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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