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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未晚-第2章

小说: 未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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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到外面的时候那艘船已经架了木桥,几个人走了过来,画舫上的下人们上前去拦,未晚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态度玩味地看着,自小跟在宣扬身边,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角色她都见过,在她眼里,不过是不同的戏码罢了。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气宇轩昂,一袭藏青锦袍,腰间挂着苍鹰翡翠佩,身后的几个随从也是衣着不凡,他抱拳行礼,眉目间有一缕愁色:“在下宋问,冒昧打扰宣爷和冷姑娘实在是因为犬子久病不愈,为人父母万分忧急而不得已。”



“既然知道是打扰了,那就请回吧。”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从珠帘里传出,显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未晚轻轻一笑,见怪不怪。



“宣爷!”宋问面露急色,但还是按捺着恳求:“在下自京城一路赶来,就是要找到宣爷,天下间只有您能救犬子了,如果您愿意出手相救,不要说万贯家财,让在下做什么我都是万死不辞!”



“好啊,那你去吧。”慵懒的声音悠然荡起。



“宣爷?”宋问怔忡,不明所以。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请便吧,不用万死,一次就够,我会救你儿子。”珠帘撩开,清脆的碰撞声悦耳动听,俊逸非凡的男人走了出来,长身玉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爷!”听懂了宣扬的意思,那几个随从顿时变色,紧张地望着身前的主子。



“怎么样?决定了吗?”宣扬平静地开口,仿佛根本不是在谈什么生死大事,“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僵立船头的男人额前沁出薄汗,脸色铁青地望着宣扬,完全没有料到他真的会给自己这样的难题。



“看您的样子,平时很少求人吧,那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话,想来也是听别人说惯的,”宣扬负手而立,看着满湖夜色嘲弄地一笑,奇Qīsūu。сom书“说话之前,还是想想清楚比较好。”



“爷,宋家不能没有你——”一个随从忍不住出声。



“这么为难,让我来试试好了,”温润的嗓音在夜色中氤氲开来,柔和的笑声随即响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



“你是——”宋问疑惑地看着坐在船头的翩翩紫衣少年,一时猜不透“他”的来头。



“干爹,你说如何?”未晚忽然肉麻地唤着宣扬,甚至走到他身前秀了个灿烂的笑脸。



只有宣扬看见,她的眼里有着“你敢说不我跟你没完”的暗示。



明白了她的身份,宋问眼里顿添一抹惊喜。



宣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即微微一笑,转身走入船舱。



“这位公子——”看着他离开,宋问迟疑地望向未晚。



“我姓韩,”未晚瞅着他一笑,“干爹答应让我替你儿子看病,你的意思呢?”



“如果韩公子愿意一施援手,那是再好不过了。”宋问喜出望外。



“我也有条件。”



宋问一怔:“公子请讲。”



“我治好了你儿子,你得给我一样你的至爱。”在没良心的人身边待久了,也别指望她能慈悲到哪去。



“我答应你。”宋问望着她,斩钉截铁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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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处,粉霞缭绕,不过是几天时间,就已经满庭芳华。



很特别的花,浓艳素雅兼有之,虽无风似自摇。



而花前的那人,却丝毫未失色。



未晚停住脚步,看着仰躺在藤椅上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睫是漂亮得叫人惊艳的,仿佛两把扇子一样,遮住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眸。



抿着的薄唇,嘴角是勾人的弧度,于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种嘲弄世间的模样。



即使在这一片瑰丽的天地里,芬芳扑鼻,他的气息,始终是特别的,干净的……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有一种人,红尘中自由来去,却始终独有一片天地,他就是这样的人。尽管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始终像谜一样。



而她一直在尝试寻找谜底。



仿佛像梦游一样,她恍惚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



他睁开眼。



淡定无波的黑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局促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未晚的手僵硬地收了回去。



她怎么会忽略——以他的功力,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她的靠近了。



“这回拿到了什么?”他问。



“京城第一酒楼,俱欢颜。”原来那是宋问的至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吟诵,宣扬微微一笑,“纵得广厦,未必真可得欢颜。”



“听说俱欢颜有九层,人人都想登上第八层,跻身王公显贵之列。”他又开口,黑眸意味深长地望着未晚。



“人之常情。”未晚眸光微黯。



“通常失足者,往往离峰顶不远。”他盯着她。



“就算身在峰顶的人,也会有掉下来的一天。”她冷笑。



“你已经回不去了。”梦里反反复复听见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响起。



“只要我想,无论从前或是以后,没有什么路是不能去的。”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她倔强出声——就算那是条不归路,她也会走下去。



他没有再说话,轻风吹过,耳畔依稀有叹息声。



四、沉醉



食物若是够漂亮,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看美人做美食更是如此。



青花白瓷碗里,色彩纷呈的素锦面在汤汁中闪着诱人的光泽,配着卤蛋切片,葱花淡洒。



“这面条的颜色是怎么做出来的?”未晚好奇。



“青的面团里兑菠菜汁,橙的是胡萝卜汁,”冷香浓捞着手中的面条,回头看着她讶然一笑,“你都吃上了?”



未晚朝她做了个鬼脸:“好好吃。”



檀香木小几上摆了三碗面,一碗在未晚手中,一碗在冷香浓面前,一碗没有主人。



未晚狐疑地眨眨眼。



冷香浓自顾自地捧起碗,仿佛没有看见她不解的眼神。



未晚悻悻地撅了下嘴——冷香浓不比凤娘,撒撒娇说点好话就能对付,她有脾气有性子,拽起来谁的帐都不买,就算那个自命不凡的宣某人也不能幸免,而这也正是未晚最欣赏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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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曲子,这么苍凉又激昂?”未晚掂着茶杯,循着琴声望向冷香浓。



“破阵子。”后者淡淡地答,流畅的音律自指间一泻而出。



“可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未晚挑眉问道。



冷香浓点头。



未晚诧异:“你一个娇弱女子,怎么会想到弹这样的曲子?”



冷香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到一曲终了,才轻轻开口:“一个朋友教的。”



“哦?一个朋友……”未晚托着下巴笑睨着她,“情郎?”



“从未有情,何来情郎之说。”冷香浓垂眼,状似漫不经心地拨弦。



“从未有情——是他无情,还是你无情,却又怎知无情?”兴味被成功勾起,未晚眼神无限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见她微微失神,未晚乘胜追击:“那碗面是留给他的?”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冷香浓蓦地抬起头看向她,终是轻点了下头:“今天是他的生辰。”



未晚却因为她的话突然怔忡——也有一个人是今日生辰吗?



“怎么了?”冷香浓不解于她的沉默。



未晚摇头,笑容有些落寞:“没什么,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动心。”



“动心有什么好?自寻烦恼而已,天下哪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好事。”



至此,未晚已经隐隐窥得她的心思,不由怅然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宣爷对你极好。”



未晚脸上蓦然浮现可疑的红云:“你提他做什么?”



“掩耳盗铃,”冷香浓笑讽,“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未晚瞪着她,丧气地倚在软榻上不说话。



“他对我好个屁。”过了很久,她终于闷闷地冒出一句。



“怎么不好?独门医术传给你,锦衣玉食供着你,两样对女人而言最重的东西他都给了你,知足吧。”



“什么意思?”



“才智与财富,前者能令女人赢得自尊,后者让女人在维护自尊时不会太辛苦,未晚,你比我幸福许多。”



“我明白,”未晚抱膝,将头埋进双臂间,声音模糊:“我宁可这些他给得少一点。”



“那你要什么多一点?”冷香浓瞅着她。



“香浓姐——”未晚拉长声音求饶,被她的锋利逼得无路可退,“不和你说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该用什么情郎的话题作开头,都怪那个让她好奇心大起的神秘男人!



“不提也罢,”冷香浓看着她起身望外走,“你去哪?”



“闷得慌,出去走走。”未晚讪讪地答,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嘲弄的轻笑,顿时更觉窘迫,逃似的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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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轻轻——”一阵酒气扑面而来,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壶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舌头打不过转来。



“傻笑。”未晚的视线从窗外川流不息的街头收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什什……么?”男人瞪眼。



“肯爱千金轻傻笑。”她静静地答。



“哦……轻傻笑,”男人貌似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即皱了下眉,“不对……不是傻笑。”



“那是什么?”未晚反问,如猫戏老鼠。



“没有谁会拿千金换傻笑……”男人挣扎着反驳。



“我给你千金,你笑一个。”



“不要,我笑不要钱……”男人嘿嘿一笑,搂住身着男装的她,“贤弟来,一起喝酒。”



旁边桌上,他几个同伴一起吆喝。



未晚瞅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壶就仰头而尽。



“好!好酒量!”欢呼声四起。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一路燃烧成炙热的火焰,烧入肺腑,血液似乎都跟着沸腾起来。



胸中的郁结似乎也因此轻淡了一些。



冷香浓说得没错,那个人的确给了她很多,甚至是他完全没必要付出的东西。



可是,她究竟还要什么呢?



她真正想要的,他是否又愿意给?



“再干!”隐隐醉意渐深,她大笑出声,“来,我们划拳!”



衣袖洒脱地卷起,洁白如玉的皓腕挥舞,映入有心人惊艳的眼中。



 



五、喜欢



帘幕低垂,留半窗斜月。



一室烛火明朗如昼,着藏青丝袍的男子站在桌前挥毫书写,墨色倾泻处,字句跃然纸上,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都透着孤高潇洒的气势。



“天青。”他停笔,声音低醇如佳酿。



“爷。”高大的黑衣男子在他桌前站定。



“你觉得这些字怎么样?”



步天青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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